出了茅屋,拓跋無情辨認一個方向,便向遠處走去。他不知道雲曦此刻在何處,不過既然一直沒有出現,且鳳閣和雲閣皆沒有消息,那很可能便是在萬翠坊附近,他一寸一寸的找,終有一日會找到的。
至於找不到的可能性,已經被他丟之腦後。那個女人絕對不會就這樣消失的,他不信!
“救命呀,救命!大哥,把銀子給他們,俺們不要了!”悽慘的哭聲從不遠處傳來,其中夾雜着不少鬨笑聲。
拓跋無情轉過頭去,只見一羣人將一對兄妹團團圍住,臉上帶着些許貪婪和淫邪。
那男子模樣憨厚,皮膚黝黑,一旁的小姑娘,則帶着幾分嬌俏,只是此刻一張臉上全是驚懼。
看清楚這兩人,拓跋無情微微頓了一下,腳步慢了幾分。
“不要,這是小曦兒冒着生命危險才採到的藥換來的,這些銀子是要給小曦兒呢,不能給別人!”憨厚男子被揍的滿臉淤青,可依舊死死護着手中的包裹,眼中滿是悲憤。
“大哥,銀子可以再賺,小曦兒不會怪你的,她一向將俺們當家人,定不希望你受傷!”
清秀小姑娘臉上滿是心疼,她也不想將銀子拿出來,可是對方那麼多人,根本不能護住,眼見着大哥要被打死,她如何不難受。
憨厚男子死命的搖頭,脣角被咬出血印來,卻依舊沒有半點要鬆開的意思。
拓跋無情的腳步停留了一下,之前他掃了一眼,那對兄妹帶出來的藥,價值不菲。兩個沒有心計之人拿着鉅款,就好似一個嬰兒拿着金子在街上走一般,遇到眼前這種事,完全在意料之中。
只是眼前這憨厚男子,對那個小曦兒的守護,讓他有些感同身受。
“大哥!對不起,將銀子給他們吧!”看着越來越多的拳腳落在男子的身上,小姑娘的哭聲更大了幾分。都是她,若不是她說銀子的事,這些人也不會跟着她,大哥也不會被打成這樣,都是她的錯。
“不要再說了,即便是小曦兒丟掉的東西,俺也不許別人碰觸!”男子依舊緊緊的護着東西,憨厚的臉上滿是血漬,只有一雙眸子帶着堅決。
拓跋無情再次一愣,他的心中頗爲認同,若是雲兒的東西,即便是死,他也定要護着。那個憨厚之人雖然能力弱,可是那份守護之心,和他一樣,這或許也是一種緣分。
“都別愣着了,動手,既然這傻子不肯給,就打死他!至於這小丫頭,可以賣到青樓裡去,又是一筆銀子!哥們幾個,剛好逍遙幾天!”動手的那羣人本就是地痞流氓,聽那小姑娘說,賣了幾百兩文銀,又見他們的穿着打扮,不似鎮里人,便動了心思。
此處偏僻,往來之人不多,再加上天色漸漸暗淡,即便將人弄死,也沒人知道。
“大哥,俺不要去青樓,救俺!”聽到他的話,小姑娘嚇的嘴脣發白,身體也不斷的顫抖,似乎隨時要倒下一般。
憨厚男子的臉上顯現了掙扎之色,看着被逼到牆角的妹妹,臉上露出了些許無助。
“哥,俺不想去青樓,這草藥本就是小曦兒給俺們的,即便沒有銀子,小曦兒也不會怪俺們的,哥,求求你,給他們吧!”
看着那些人畢竟的人,小姑娘的臉上全是害怕,清秀的臉上,滿是淚水。
“呵呵,晚了,日後你到了青樓,可要記得,是你哥哥不願意救你的,可不關我們的事情!”那些人的眼底滿是不懷好意,隱約還帶着幾分戲虐。
小姑娘無助的閉上眼睛,心中除了害怕,竟然慢慢生出了幾分恨意,不知道是恨自己,還是恨大哥。
預料中的碰觸,並未出現,反而傳出了陣陣慘叫。
小姑娘猛然睜開眼睛,雙眼不由瞪大,隨後瀰漫出一絲喜色。
只見之前見到的漂亮哥哥,擋在她的面前,而那些地痞無賴全部疊在一起,痛苦的呻吟着,雖未見到血,可是幾人的胳膊似乎都被卸了。
“多謝公子!”憨厚男子從地上爬了起來,一臉感激的看向拓跋無情,隨後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之前是俺不對,還請公子不要介意,公子不是要找藥嗎?不若跟俺們一起回去,俺家離村子有些距離,村子裡的人不會知道的!”
“是呀,漂亮哥哥,你救了俺和大哥,即便村裡人知道,也不會說什麼的!”小姑娘臉色微紅,看向拓跋無情的目光,滿是仰慕,剛纔那擋在她面前的身影,真是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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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無情看了看天,如今太陽快要落山,既然已經沒有時間找人,既然這樣,不若過去休息一晚,順便看看他們口中的小曦兒。
見他點頭,小姑娘的臉上更是紅了幾分,羞澀一笑道:“漂亮哥哥,俺叫金秀兒,這是俺大哥金元寶,漂亮哥哥,你可以叫俺秀兒!”
憨厚男子,也就是金元寶,也笑着點了點頭道:“公子,可以直接稱呼俺元寶!”
拓跋無情心思一動,姓金嗎?會和金族有關嗎?不過看這兩人的模樣,並不像是什麼隱世家族,反而像是土生土長的山裡人,想來只是巧合吧。
三人腳步很快,待月亮掛在樹梢,已經到了一個山坳之內,遠處隱約有些炊煙升起,幾排茅屋夾在在樹林之中,淡淡的燈光透出,仿若水墨畫一般。
“漂亮哥哥,俺家就在前面!”金秀兒指了指山坳邊緣的一處茅屋道:“爹孃喜歡清靜,所以建的離村子遠一些,走,娘說今日要準備好吃的玉米餅,冷了就不好吃了!”
說完蹦蹦跳跳的向前走去,只是一雙眼睛多了些許往日從未出現的東西。
拓跋無情微微眯了眯眼,這茅屋用大樹建造,切口極其平滑,不似用斧頭砍伐出來的,反而像是被高手用刀子切開的,這可不是普通的山民能做的事情。
“是秀兒和元寶回來了嗎?”一道女聲傳了出來,便見到一箇中年女子走了出來,女子的臉龐黝黑,看起來和普通的山民沒什麼區別,可是一雙眼睛卻含着些許精光。待看見拓跋無情時,眼底劃過些許戒備。
“你們兩人難道不知道這村子不許外人進來嗎?”女子冷哼了一聲,淡淡的掃了拓跋無情一眼,勾了勾脣道:“公子莫怪,這村子一向不喜與外人接觸,元寶他們兩人心思單純,極易受人矇蔽,俺這個做孃親的不得不小心一些!”
拓跋無情臉色微微變了變,剛欲說話,便聽到金秀兒辯駁道:“娘,你瞎說什麼,漂亮哥哥救了俺和大哥,要不是漂亮哥哥,你和爹就見不到俺們了!”
中年女子藉着月光,這纔看到金元寶的模樣,神色微微一變,隨後客氣的道:“多謝公子,俺一個婦道人家,不會說話,還請見諒,飯菜已經做好,趕快進來吃吧!”
說完便招呼人進去,言語熱絡了不少。
拓跋無情並未多言,這女子說話神態皆不像普通山婦,只是他此番過來,是爲了看看他們口中的小曦兒,並不打算探究對方的秘密,因此並不介意。
茅屋之內收拾的極爲乾淨,一桌飯菜正熱騰騰的冒着青煙,雖然並不精緻,香味卻頗爲濃郁。
“娘,爹和小曦兒呢?”金元寶將包袱放下,找來藥酒塗抹了一番,這才坐在桌子前面,眼中滿是疑惑。
“你爹去找村長家喝酒去了,小曦兒已經吃完,去大石頭上曬月亮去了!”中年女子一邊給拓跋無情倒酒,一邊笑着道:“不知道公子來自何方,看這打扮,不像是萬翠坊的人!”
隨後解釋到:“俺之前和秀兒她爹出去過幾次,對鎮上的人有些印象!”
“在下姓吳名情,來此處遊玩而已,順便收購幾種草藥!”拓跋無情將名字改了改,拓跋這個姓氏代表的是牧族,這一點不少人都知道,他並不像節外生枝。
“怕,原來是吳公子,不知公子來自何處?”中年女子臉上的表情微微放鬆了點,言語間依舊帶着些許探究。
“娘,你怎麼像是審犯人一般,吳哥哥是俺和哥哥邀請來的,你這樣有些過分了!”金秀兒撒嬌的拉了拉對方的衣袖,看向拓跋無情的目光越發光亮。
中年女子微微有些尷尬,對方畢竟是自家孩子的救命恩人,這樣似乎的確有些過了。如此一想,便急忙招呼幾人吃飯。
金元寶扒拉了幾口,便向外走去,說要去給小曦兒說說草藥的事。拓跋無情本想跟過去,卻被金秀兒纏住,只好明日再做打算。
夜色漸漸濃郁,西廂房房之內,拓跋無情盯着窗臺,心中隱隱有些蒼涼。出事已經那麼久了,她真的還活着嗎?眼下即便是他,也沒有這個信心了。
就在這時,一抹紅色出現在窗臺邊,好奇的向內望了望,隨後忽然轉身離開。
牀上假寐的拓跋無情猛然睜開眼睛,向那紅色身影追去,對方的容貌並不是雲曦的,可是那雙眼睛,卻和她很是相似,同樣清亮透徹,同樣靈氣逼人。
兩人一前一後,停在山坡之上。
月色之下,那紅衣女子雖然不是絕美,卻也頗爲清秀,再加上那如星辰一般的眸子,倒是讓人不由多看兩眼
“你就是吳情?修爲確實不錯,聽元寶說,你需要幾味草藥,你可以說出來,明日我幫你找,便當做救他們命的謝禮!”清脆的聲音傳來,讓拓跋無情的呼吸再次一滯,這個聲音太熟悉的,這幾個月以來,他一直最想聽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