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雪鈺一驚,趕緊阻止,“夜,別這樣,我沒事。”她可以一走了之,因爲大燕的江山不是她的江山,但夜不同,無論怎樣氣,怎樣怨慕容俊,他還是必須要留下來,守護好大燕,所以他不能跟慕容俊鬧到不可收拾,給別人以可乘之機。
慕容夜深吸一口氣,也明白今日局面,沉聲道,“皇兄請息怒,就算雪鈺言辭間有失禮之處,但她對大燕一片赤誠之心,人盡皆知,請皇兄明察。”
“朕查的很清楚,所以纔要揭穿這個女人的真面目,五弟,你別傻了,她根本不是真心喜歡你,只是在利用你而已,你上了她的當了!”慕容俊似笑非笑,彷彿覺得把他們兩個逼到這個份上,挑撥得他們反目成仇,是件很有趣的事情一樣。
南雪鈺冷笑,慕容俊,你當旁人都跟你一樣,心理扭曲,覺得天下所有人都對不起你嗎?你根本就是瘋了,不可理喻!
慕容夜強忍怒氣,“皇兄冤枉雪鈺了,她並非如此心性之人,臣弟可以做證。”
“你做證?你們兩個聯起手來對付朕,你替她做證有什麼用?”慕容俊根本就沒打算放過南雪鈺,冷聲道,“朕金口一開,說的話就是金口玉言,今日不懲罰南雪鈺的犯上,朕以後何以立威?你不必多說,來人把南雪鈺拖下去,行刑!”
“誰敢!”慕容夜冷目一掃要上前的侍衛,厲聲道,“要動雪鈺,先問過本王!”
“反了反了!”慕容俊大喝,“慕容夜,看來你是非要違抗朕的命令了是不是?好,很好,既然你執意要護着南雪鈺,那朕就成全你,你替她受過!來人,把慕容夜拿下,杖責三十!”
“皇上!”南雪鈺又驚又怒,“王爺何罪之有,你要責罰他?”
慕容俊怒極反笑,“你們兩個都沒有過錯,錯全在朕,是不是?今天朕如果不好好責罰你們,何以爲帝!拿下慕容夜!”
“皇上——”
“拿下!”
“遵旨!”
天子一怒,侍衛也不敢不從,上前拿人,爲難地道,“王爺,屬下得罪。”
“不準!”南雪鈺怒目圓睜,方纔自己要受罰時,她不曾如此生氣,“王爺無罪,你們也要不分是非嗎?”
侍衛很是無奈,心道我們分是非有什麼用,這是皇上的旨意,不聽就是抗旨不遵,我們有什麼辦法。
慕容俊冷笑,“五弟,今日你和南雪鈺,必有一個得受罰,否則朕何以立威,就看你怎麼選擇了。”
慕容夜臉色煞白,皇兄擺明是有意爲難,而他是萬萬不能反抗的,否則犯上的罪名就無可辯駁,他有理也成了無理。何況皇兄現在正是需要立威的時候,他如果對皇兄不敬,朝臣們會怎麼想,豈不越發不將皇兄放在眼裡了嗎?“臣弟知錯,願受責罰。”
南雪鈺急了,“夜,你這又是何苦!”皇上分明就是藉故對付夜,對這樣蠻不講理的人,何必客氣。
“雪鈺,別再說了,”慕容夜以眼神示意她不要多言,“皇兄說什麼就是什麼,我來領罰,你退下吧。”
“不行!”南雪鈺氣極,“你根本就沒有錯,我看誰敢動你!”
話音未落,嗖嗖數聲,殿上的暗衛瞬間現身,將慕容夜護在了後面。他們本來就聽命於這唯一的主子,保護皇上也是他們的職責,但如果有人要傷及慕容夜,他們亦會不惜性命相護。
慕容俊挑眉,“這些暗衛也是五弟訓練出來的吧?對五弟真是忠心啊,朕還沒叫他們,他們就現了身,是來保護朕,還是來監視朕的?”
慕容夜臉色一變,沉聲道,“你們的任務是保護好皇兄,多什麼事?退下!”
暗衛們彼此互視一眼,不敢不聽慕容夜的話,立刻隱身暗處。
“嘖嘖,”慕容俊搖頭,“五弟,他們可真是訓練有素啊,除了你的話,誰的話他們都不聽吧?”
慕容夜咬牙,“皇兄誤會了,他們是皇兄的暗衛,自然只聽命於皇兄,皇兄可隨意調度他們。”
“那朕倒是要看看,朕罰了你,他們會不會找朕拼命!侍衛,還不將慕容夜帶下行刑?”慕容俊是打定主意不會放過慕容夜的,冷聲吩咐。
南雪鈺急了,“夜!”
“來人,將南雪鈺押過一旁,她若敢有異動,加倍責罰慕容夜!”慕容俊如何不知道,慕容夜就是南雪鈺的死穴,所以一語中的。
南雪鈺頓時臉色慘青,哪裡還敢多言,只能憤怒地瞪視着慕容俊,心裡真是無比後悔,早知道他清醒之後是如此昏君,還不如讓他一直是個傻子呢。
侍衛不敢不聽,上前將南雪鈺推過一旁,拖着慕容夜就要走。
“等等,”慕容俊卻又忽然改變了主意,“不必到外面了,就在這裡行刑,朕看你們敢不也徇私。”
慕容夜牙關一咬,一語不發。
門外,冰蝶見勢不對,急的轉了幾個圈之後,忽然靈機一觸,有了主意,轉身匆匆而去。
侍衛提杖上前,小聲說了句“王爺恕罪”,即舉起杖來,打在慕容夜背上,力道不重,明顯看的出來,他不忍心下這手。
“這是行刑呢,還是侍候人呢?”慕容俊殘忍冷笑,“要不要朕親自教教你?”
侍衛嚇的一激靈,知道皇上現在性情暴躁,他身邊服侍的人沒有一個不帶傷的,哪裡還敢不用力,“是,屬下知罪!”說罷咬緊牙,舉杖狠狠打下去。
鈍痛從背上散開來,慕容夜身體卻是穩如磐石,除了臉色越見煞白,神情冷峻,彷彿打的不是他一樣。
通,通,一杖又一杖,南雪鈺甚至能夠聽到,慕容夜骨頭所發出的呻吟聲,雖是打在他身上,她卻感同身受一樣,心撕裂樣的疼,咬緊了嘴脣,血腥味兒直鑽進喉嚨裡,她想吐。
“南雪鈺,你不打算向朕求情?”慕容俊似乎覺得她這平靜的反應很有趣,微笑着問,“你不是很喜歡五弟,不想他受到傷害嗎,爲什麼不替他求情?”
南雪鈺冷聲道,“臣女求情,皇上就會放過王爺?”
“這個嗎,也不一定哦,”慕容俊以手托腮,做出考慮的樣子,“或許朕會考慮放過五弟,讓他少受些苦呢,你不試試,怎麼知道。”
“皇上一言九鼎,金口一開,說出的話就是聖旨,怎能改變呢,否則豈不失信於人,”南雪鈺嘲諷冷笑,“皇上既然說罰王爺三十杖,那總要打完了纔好,臣女不敢多言。”
慕容俊這個變態,分明就是故意讓她親眼看着夜受罰,她若看不下去,替夜求情,正中他下懷,給了他理由更狠地懲罰夜,當她不知道嗎?
拿朕的話來堵朕的嘴?南雪鈺,你果然不是省油的燈。慕容俊怒極反笑,“南雪鈺,你不必逞口舌之利,朕不是母后,不會被你的花言巧語所騙,你對朕做過什麼,朕都清楚,朕不會讓你如願!”
南雪鈺氣結:我若要害你,何必等到現在,慕容俊,你就是個混蛋!
十幾杖過去,慕容夜額上已見冷汗,背上也早已被鮮血浸透衣服,然他卻仍是倔強地咬緊牙,一聲不出。
侍衛越是打,手越是軟,低聲哀求道,“王爺,您叫一聲,屬下也好鬆個手。”這樣不聲不響的,他沒理由住手啊,王爺不如假裝昏迷,不就不用繼續行刑了嗎?
慕容夜攥緊拳,仍舊不出聲。他都不能反抗皇兄,又何必連累這些侍衛遭殃。
所幸就在這個當兒,太后大步進來,怒聲道,“住手!”
太好了,太后來了!
侍衛狂喜,立刻住手,跪倒在地,“參見太后!”
“兒臣參見母后!”南雪鈺緊咬的牙忽然鬆開,立刻見禮,幾乎要暈過去。必定是外面的人見不得夜受罰,所以去請了母后來,因爲而今這宮中,除了母后,也沒人能管制得了皇上了。
“起來,”太后急步過來,伸手去扶慕容夜,心痛莫名,“夜兒,你怎麼樣?”
慕容夜身體微微顫抖着,不想母后擔心,搖頭啞聲道,“兒臣沒事,母后放心……”
“都成這樣了,還說沒事?”太后擡頭,怒道,“俊兒,你爲何要責罰夜兒,他犯了什麼過錯?”剛剛她正小憩一會,冰蝶就急匆匆跑去,說是夜兒快被皇上打死了,她這一驚非同小可,急急趕了來,夜兒被打也就罷了,俊兒居然滿面含笑,興致勃勃地看着,還講不講一點兄弟情分了?
慕容俊一臉可惜的樣子,“還沒有打完呢,母后,五弟忤逆兒臣,兒臣是皇帝,難道不應該罰他?”
太后氣結,“夜兒對你向來敬重,行事也很知道分寸,幾曾忤逆過你?俊兒,你自己說,從你醒來,鬧成什麼樣了,像話嗎?”
慕容俊臉色一變,怒道,“母后,你不問緣由就護着五弟,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你對兒臣公平嗎?現在兒臣是皇帝了,還連責罰五弟的權利都沒有,你要護着五弟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