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呵,怎麼?你這叫花子也想來我們這裡接客不成?”春花依舊不屑。不是她看不起她,而是這個女人,連站都站不穩,雖然看不出她的臉蛋,可那蒼白的額頭,足以說明,這個女人病得很重。
都生了這麼重的病了,如何接客?只怕還沒見到客人就斷氣了吧?
“喲,姐姐,你瞧,她這腰可真細啊,還有這皮膚可真白皙水靈,就是一身的病,太可惜了。”
“可惜什麼,難道你要把一個瘟疫帶進我們仙樂坊嗎?我們仙樂坊可是東雙城最大的青樓,你也不怕她染給什麼達官顯貴,招來禍事?”春花臉色一板,有些不悅。
仙樂坊的頭牌還不夠壓她們嗎?難道又放一個進來爭寵?
想她春花姿色也不賴,若是沒有紅楓,綠葉,頭牌非她莫屬,何至於淪落到要在門口接客的地步。
桃花訕訕的笑着,鄙夷的嗔了一眼春花,繼續招攬客人。
誰不知道她春花是怕這個女人進來,又多了一個人爭寵。
“這位姑娘,我看你一直咳嗽的,可是得了什麼病?看大夫了嗎?”蘭花終是不忍,扶着她差點踉蹌的身子問道。
春花立即不滿了,瞪向蘭花,“你知道她得的是什麼病嗎?你就敢扶她,萬一她染給你了,你又染給我們了,你擔得起嗎?”
“話也不能這麼講,我看這位姑娘挺可憐的,她……”
“你們三個,讓你們在外面接客,你們吵吵嚷嚷的做什麼?還要不要做生意了?你們難道不知道最近坊裡的客人少了很多嗎?”裡面走出一個豐腴的濃裝老鴇,捏着秀絹,一出來就板着臉開始訓人。
“是不是媽媽對你們太寬厚了,讓你們有恃無恐,連攬客都要偷懶。”
“媽媽,您誤會了,我們哪敢啊,都怪蘭花,非得要跟這個叫花子說話,我們是怕她被這個叫花子染到病了,繼而傳給客人們,這才苦口婆心的勸着。”春花剛剛的囂張盡皆消失,取而帶之的是一種風騷魅惑,擺着腰肢,嗲嗲的說着,末了,還有手絹兒拭了拭淚,“可是蘭花非旦不領情,還把我罵了一頓。”
聞言,老鴇瞪向蘭花,蘭花一慌,急忙道,“媽媽別誤會,蘭花不敢偷懶,這位……這位女子說要來咱們仙樂坊做事,蘭花以爲,她的身段姣好,嗓子細潤,若是她來了,咱們仙樂坊的生意定然能好起來,只是這位姑娘身負重病,蘭花纔多嘴問了一下。”
老鴇視線一移,挪到重重咳嗽的楊楚若身上細細打量。
衣裳襤褸,卻氣質清華,身負重病,卻昂然挺立,不卑不亢,臉色蒼白,卻意定神閒,靜靜的站在那裡,宛如一朵盛開的潔白雪蓮花,馨香撲鼻,香飄萬里。
雖然看不出容貌,可那雙眼睛……那雙眼睛……卻讓老鴇震撼了。
那是怎樣一雙眼睛,眼若秋波,雙瞳剪水,明明清澈透明,卻又透着一股濃濃的滄桑孤獨,甚至有一種她看不出來的靈韻,這絕不是普通人能夠擁有的眼睛,比她兩個頭牌的還要勝出無數倍啊。
往下一看,一襲麻衣隨意裹在身上,腰間布帶輕輕一束,完美的身材被勾勒得玲瓏有致,婀娜多姿。
老鴇有一瞬間的驚豔。她閱人無數,又豈會不知,這幅身材堪稱一絕啊,只是靜靜站在那裡,便有一種讓人想撲倒的衝動。
老鴇眼睛一亮,不由得對這個女人起了興趣。
“咳咳咳……咳咳咳……”楊楚若身子一個踉蹌,若不是扶着雕樑石柱,只怕早已站不穩了,那猛烈的咳嗽,彷彿要把整個肺都給咳了出來。
老鴇的激。情瞬間消失,猶如一盆水當頭澆了下來。
就算長得再好,那又如何?這身子……她實在不敢收。萬一她一進仙樂坊便死了,那不是晦氣嗎?仙樂坊的名聲也要被她搞砸了。
“姑娘,我也想收你,可你這一身的病,我們仙樂坊不敢收啊,你呢,打哪來的就往哪去,別仵在這裡影響客人啊。”老鴇心裡直糾疼,好不容易碰到一個身段這麼好的,怎麼就染了重病呢。
“我知道了,抱歉。”楊楚若虛弱的說着,眼神卻飄向了對面,一步一步,往對面牡丹閣走去。
老鴇一驚。
她莫不是要去牡丹閣?
那可不行啊,東雙城最大的青樓是她們仙樂坊沒錯,可這兩年生意日漸下降,對面的牡丹閣則日益紅火,有一種壓過仙樂坊的感覺。
這個姑娘雖是重病纏身,可萬一治好了呢,牡丹閣豈不是又多了一個大助手?
不行不行,她去哪都可以,就是不可以去牡丹閣。
“姑娘,留步留步,你可是要去牡丹閣?”老鴇追了出去,因爲肥胖,或者久未鍛鍊身體,跑那麼幾步後便氣喘吁吁。
“嗯,是的,咳咳咳……”淡淡的聲音,如沐三春,似雨後春筍,給人無限生機,老鴇聽得有些醉了,就是後面的咳嗽聲又給她潑了一盆冷水。
“這個……雖然你傷得很重,不過,不過媽媽我呀,心腸好,姑娘是一個人孤苦無依的吧?媽媽也不能讓你流落街道,受人欺負不是?所以媽媽決定收留你了。”老鴇說起慌來,臉不紅氣不喘的,親密的想握上楊楚若的手,又怕她有什麼傳染病,只能訕訕的抽手。
“這個,姑娘啊,你這咳嗽是怎麼回事?有沒有……嗯……有沒有傳染病?媽媽沒有其它意思,媽媽就是問清楚一下,好幫你找大夫不是。”
“沒有傳染病,傷到肺了,所以一直咳……咳咳……”
“沒有傳染病啊,那敢情好,姑娘啊,以後你就留在我們仙樂坊了,媽媽絕對不會虧待你的,只要你好好聽媽媽的話。”老鴇心裡一鬆,親切的握起她的手,笑得諂媚,手上碰到一個疙瘩處,老鴇低頭,將她胳膊上的衣袖往上一撩。
這一看,老鴇當場瞳孔巨縮,心臟慢了幾拍,驚恐的大叫一聲音,“啊……”
不止老鴇驚叫一聲,春花蘭花桃花也嚇得驚叫起來,那一隻……那一隻胳膊,密密麻麻,縱橫交錯,全是傷痕,有鞭傷,烙傷,刀劍,燙傷,釘傷,應有盡有,瘮人得緊。不知道她多久沒有好好包紮過那傷口了,不少地方流着血水,伴隨着一陣惡臭。
“你……你的手……”老鴇第一個驚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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