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男人

小巧雖然驚訝小姐怎麼突然對冷梅的事這麼凝重了,但還是乖乖的在前面領路,簾朗閣的柴房在院子的後面,比較偏僻,雖然時至初夏,但這裡卻意外的陰涼的很,柴房裡安安靜靜的,小巧拿了鑰匙剛要去開門,季莨萋一把攔住她,自己走到後面的窗子邊,拖着縫隙往裡面看去。

只見四面都是木柴的陰冷房間裡,冷梅正全身狼狽的縮卷在稻草上,她身上的衣服已經泛出陣陣酸味了,頭上的傷口也漆漆黑黑的結了痂,她臉色蒼白,脣色發紫,她身邊有兩個碗,一個碗裡剩了半個饅頭,另一個碗裡還有小半碗水,不遠處還有一個木桶,木桶腥臭難忍,應該是解決冷梅三急之便的。

季莨萋收回視線,慢慢的繞到前面,對着小巧道,“將門打開。”

小巧立刻將門打開。

裡面的冷梅聽到開鎖聲,先是狐疑這個時間不是午飯也不是晚飯,怎麼會有人來,可木門打開,當看到外面逆光而站的傾城少女時,她登時渾身一震,急忙爬起來,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五小姐,五小姐求求你放了我,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不要殺我,求求你放過我,我發誓,我一定走得遠遠地,簾朗閣裡的所有事我什麼都不知道,求求你五小姐,你是菩薩轉世,你大慈大悲,求求你放過我吧,求求你放過我吧……”她不住地哀求,眼淚刷刷的留着,頭上又磕出了新的血痕,但她全身顫抖,顯她哪裡顧得了這些,只要能保住性命,現在要她做什麼她都會做了。

季莨萋涼薄的目光在柴房裡掃了一圈兒,最後俯視着冷梅,淡淡道,“你真的很怕死嗎?”

冷梅震了一下,想擡頭卻又不敢,只能繼續埋着腦袋,身子卻不敢動了。

“我看你一點也不怕。”季莨萋慢慢走近,明明她步伐輕漫,但冷梅卻覺得她每一步都像走在自己心尖,踩着她的心臟,稍一用力,她就會心臟據裂。

只走了幾步,季莨萋便走到了冷梅面前,她躬下身,伸手托起她的下顎,迫使她擡起頭來與她對視。

“五……五小姐……”冷梅視線慌忙的垂下,害怕得嘴脣都白了。

季莨萋卻只是一笑,盯着她的手腕問道,“你的鐲子呢?怎麼不見了?”

冷梅全身一僵,臉色青紫交替。

“呵呵,我就說你怎麼會這麼乖的在這兒等着,不哭不鬧,不喊不叫,說吧,鐲子怎麼送出去的?”簾朗閣總共就三個丫鬟,一個主子,靈竹、小巧、秋染三人季莨萋是完全信任的,但除了她們,誰又能接觸冷梅呢?

清潤的眸子不自覺的緊了一下,她不想懷疑這三人,但她也不能什麼都不做,從聽到四香園的丫鬟說,佛誕祈福是季靨畫提出的後,她就開始思考了。

最近原姨娘在府中過得很是得意,她原本以爲秦氏會利用佛誕日,將原姨娘送出府想辦法做掉,但沒想到季靨畫竟然會提出要帶着府中幾位小姐一同去祈福,這是爲什麼?季靨畫的做法和秦氏的想法相悖,是什麼讓季靨畫不惜破壞她母親計劃,也要爭奪那出府一日的機會?

季莨萋原本也是一頭霧水的,可她剛纔在窗戶下偷看到冷梅面不改色的縮在柴房裡的樣子時,她靈光一閃,再發現冷梅手上的鐲子不見了,她就更加確定自己的想法了。

秦氏想對付原姨娘,但是季靨畫卻一心要對付她,秦氏失去了對原姨娘下手的機會不礙事,但季靨畫卻要爭取這個機會,將她置諸死地。

想想看,釋迦摩尼佛誕日,她與府中幾位小姐一起出府去寺廟,可就在她走了後,有人闖進簾朗閣,輕而易舉的找出被關押的冷梅,等到她回來時,等待她的將是什麼?冷梅這個人質兼證人,又會說多少不利於她的話,倩兒的死,湘蓮的死,府中前段日子發現的兩具屍體到底是誰,春杏和牡丹的下落,老夫人是不是和她串謀故意構陷秦氏,這些都將那天被搬上臺面。

嘴角泛起冷漠的光,季莨萋神情冰冷,目光幽暗,眼底猶如漩渦盤旋,驟然而落的便是狂風暴雨。

感受到柴房裡的空氣越來越冷,冷梅全身發抖,顫顫巍巍的邊磕頭邊道,“五小姐饒命,五小姐饒命,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那天晚上那男人突然進來,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臉,他奪走我的鐲子,說十日之內定有人來救我,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五小姐……五小姐你要相信我五小姐……”她害怕的扒着季莨萋的裙角,滿臉驚恐。

小巧也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她擔憂的問,“小姐,我們可是被人……盯上了?”

不是“可是”,是一定。

季莨萋眼眸微眯,清冷的眼眸裡殺意一掠而過,她揮開冷梅,退後一步,冰冷的道,“本還想多留你些日子,看來是沒機會了。”說着,她揮揮手,示意小巧上來。

小巧走到她身後半步,季莨萋附在她耳邊說了兩句,小巧聽完臉色先是變了變,隨即又點點頭,但表情仍舊有些勉強。

“算了,還是讓秋染來做,小巧,你還需鍛鍊。”季莨萋語帶嚴厲的道。

小巧垂下頭,默默的點點頭,“是,小姐,我知道了。”

“五小姐,五小姐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你一定要相信我啊,我是無辜的,我什麼也沒做,你不能這麼對我,你不能這麼對我……”冷梅聽出了季莨萋的意思,聲音立刻變得尖利起來,她害怕的求饒,整張臉更是面無人色。

季莨萋淡淡的掃她一眼,輕然的道,“要怪,就怪那搶你鐲子,多管閒事之人吧。”說完,她走出柴房,小巧立刻手快的將木門關上,隔絕了裡面冷梅的求饒聲。

“小姐,那人……”小巧斟酌的開口,簾朗閣有出沒,還知道冷梅被她們關押在什麼地方,此事非同小可。

季莨萋面色沉吟,她也不喜歡這種敵暗我明的感覺,但到底是誰?

莫非……

是他?!

“小巧,我要出去一下,你和秋染留在院裡按我剛纔說的處理冷梅,靈竹跟着我去就行了。”

出了簾朗閣,季莨萋一路直往外院兒,可剛過小橋,就聽熟悉的女聲從左邊傳來,“表哥你看,你看那花好看嗎?還有蝴蝶,你快看啊……”

季莨萋腳步一頓,順勢望過去,果然看到霍止零與季悠嵐正坐在草亭裡賞花,季悠嵐今日像是故意穿着打扮了一番,眉眼間可見俏麗,身上環佩玎玲,活潑靈動,而霍止零隻是懶懶散散的斜靠着亭柱,妖孽的臉上滿是漫不經心。

將原本要往右邊走的腳步轉過來,季莨萋下了小橋,直往花園走去。

“你來做什麼?”還沒走近,季悠嵐就發現了她,立刻怪叫着質問。

霍止零被她的聲音影響,轉頭一看,正好看到一身淺米色碎花曳裙的季莨萋緩緩走來,她步履不快,精緻的小臉上是素淡冷漠的表情,而那雙常年輕笑着的眼眸今日也難得的嚴肅起來,一板一眼的,看着竟令人生出一股肅然的情緒。

季悠嵐就被她這副表情嚇到了,但一想到自己堂堂嫡女,竟被一介庶女也唬住了,登時一改表情,立刻又任性跋扈的叉腰吼道,“我問你話呢,季莨萋,這亭子是我和表哥先來的,你滾出去。”

霍止零微微不悅的蹙了蹙眉,邪肆的眸子瞥了季悠嵐一眼,復又看向季莨萋,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五表妹也來賞花嗎?”

季莨萋清冷的回視他一眼,點點頭,“是啊,春去夏來,這都快夏天了,好花的季節就要過去了,我自然得趁着季末,好好賞賞花,彌補一下之前的遺憾。”

“那倒是,女兒家都惜花。”說着,他指了指自己身邊的石凳,“五表妹坐。”

季莨萋正要過去坐下,季悠嵐卻一個箭步衝上去,搶在她之前一屁股坐下,擡着眼惡狠狠的看着季莨萋,“這裡已經有人了,你要賞花整個花園這麼大,哪裡賞花不行,爲何非要纏着表哥?”

霍止零看了季悠嵐一眼,雖然沒有說話,但眼中的狹促意味卻非常濃烈。

只可惜季悠嵐沒看出來,她還以爲霍止零贊同她的話,立刻得意起來,連聲告狀,“表哥,這個季莨萋最不要臉了,什麼都要爭,你可千萬要跟她保持距離,而且她粗鄙庸俗,從小在汝城那樣的小地方長大,一點見識都沒有,和她多說兩句我都覺得丟臉,你以後看了她可要避着她走。”

季莨萋今日心情本來就不好,她本不想和季悠嵐一般見識,但她也不是忍氣吞聲之輩,“四姐姐這話就奇怪了,我在汝城長大就是沒見識,那表哥在李家村長大又是什麼呢?你這話不是當衆指桑罵槐,打表哥的臉嗎?你讓表哥情何以堪啊?”

季悠嵐立刻回過神來,怪叫起來,“你胡說八道,我纔沒有說表哥。”說着,急忙又對霍止零解釋,“表哥你要信我,我沒有看不起你,我……”

“呀,四姐姐這是不打自招嗎?我可沒說你看不起表哥,這可是你自己承認的。”

“季莨萋你給我閉嘴,你少挑撥離間,我對錶哥一片真心,我纔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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