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我第一次來到貴陽開始,直到現在,貌似這就是店鋪裡最熱鬧的一天了。
該在的人都在,不該在的人也來了不少。
在大廳裡。
瞎老闆坐在自己的搖椅上,嘴裡叼着一根菸,手裡拿着一張類似於金屬製的紙片,不停的用手指在上面蹭着,表情很是凝重。
小佛爺跟海東青就坐在角落裡,兩個人也不知道在幹什麼,低着頭誰都不說話,手裡拿着手機,啪啪啪的按個不停,應該是在打遊戲。
小安跟胖叔還有黑子,則是坐在櫃檯那邊,表情是一個比一個難看。
胖叔手裡拿着一支紅色的記號筆,滿臉凝重的在白紙上畫着,看似是在畫圖,而小安跟黑子就一言不發的坐在旁邊,看着他畫。
此時此刻,沙發上已經坐滿了客人。
孔掌櫃就跟葛優似的,軟癱癱的坐在沙發邊上,雙眼無神的看着天花板,嘴裡嘟嘟嚷嚷的也不知道在說什麼,滿臉的生無可戀。
走近了之後,我只零零散散的聽見了一句:“好奇心惹禍啊媽的現在去西北這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在他旁邊坐着的人,就是孫老瘸子,這老傢伙還是老樣子,眉宇之間滿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霸氣,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看人的感覺,眼神凌厲得如同刀子。
但在這個時候,他的刀子眼,貌似也給不了孔掌櫃任何傷害。
任由孫老瘸子再怎麼用鄙夷鄙視加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自己,孔掌櫃照樣還是那副模樣,生無可戀的靠着沙發,跟中了五百萬彩票忽然發現彩票丟了是一樣一樣的。
見我來了,大家都跟我點點頭,包括孫老瘸子在內,都很客氣的跟我打了個招呼。
唯一沒有搭理我的人,就是孔掌櫃。
我都坐在他旁邊了,這孫子還是一個勁的仰着頭看着天花板,唉聲嘆氣自言自語個不停。
“孔哥?”我擡起手,輕輕的戳了戳他胳膊。
“我如果一開始不入行就不會淪落到這個傷心的地方........”孔掌櫃似乎沒感覺到有人戳他,自言自語似的嘀咕着:“西北本來就亂這次還得加上度生教去了不就是找死嗎........但我就是想去啊媽的好奇心害死人........”
孫老瘸子見孔掌櫃沒搭理我,頓時就嘿嘿笑了兩聲,然後想都不帶想的,一巴掌就拍在了孔掌櫃的心口上。
對於普通人來說,心口絕對算是要害部位,被人猛擊一下,輕則胸悶喘不過氣來,重則當場暴斃,這一點都沒開玩笑。
孫老瘸子是個先生,不是拳擊手,這是事實。
孫老瘸子還是個老傢伙,年紀已經不小了,這也是事實。
那就是這麼一個看着毫無戰鬥力的老頭子,那一巴掌在呼出來的時候,我坐在旁邊都能感覺到一陣勁風襲來。
沒等孔掌櫃反應過來,只聽啪的一聲巨響,孔掌櫃就跟被電打了似的,嗷的一聲,手舞足蹈的就蹦了起來。
“孫老瘸子!你找死啊!!你沒事打我幹什麼?!!”孔掌櫃臉色慘白的捂着胸口,不停的揉着,一邊倒抽着冷氣,一邊怒視着孫老瘸子:“老子跟你有仇啊?!”
“哎喲,我還以爲你能躲開呢。”孫老瘸子不動聲色的說道,把手掌收回去,在眼前翻看了幾下,很得意的說:“你連方時良砸出來的茶杯都能躲開,卻躲不開我的這一掌,看樣子這段時間,我的功夫又有精進了。”
“這還不是怪老子分心了!!”孔掌櫃氣得眼淚都要下來了,擡起手來,顫抖着指着孫老瘸子的鼻子:“你個老東西太陰了!!”
“不怪我陰你,怪你自個兒沒禮貌啊。”孫老瘸子咂了咂嘴:“小袁都來了,你還在那兒裝死,你什麼意思啊?”
“我那可不是裝啊,我是真.......哎算了不愛跟你說話!”孔掌櫃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坐了回去,然後就轉頭過來看着我,滿臉的笑容。
不得不說,孔掌櫃的表情,那是真的有種市儈的氣息藏在裡面,怎麼看怎麼欠抽。
“小袁,咱可有一段時間沒見了啊。”孔掌櫃笑着,從兜裡掏出一盒軟中華來,遞了一支菸給我:“聽說你在山上跟着鬼爺學了一身好本事啊?”
“湊合吧.......”我尷尬的笑道:“再有什麼厲害的本事.......這次不也栽在度生教手裡了麼.......”
“哎!話可不能這麼說!”孔掌櫃點了支菸,拍了拍大腿:“能從度生教的大本營裡逃出來,這就算是你的本事,反正放我進去,我是肯定逃不出來的。”
“你不會進去的。”我笑道,擡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你比我們聰明,窺天門的掌舵,靠着趨吉避凶這四個字,肯定能比我們長命。”
“你罵我呢?”孔掌櫃委屈的看着我。
“他誇你呢!”孫老瘸子哈哈大笑道。
“孫老爺子,咱也有一段時間沒見了,別來無恙啊。”我笑着跟孫老瘸子打了個招呼,他點點頭,算是迴應我,也沒說什麼。
在這個時候,孔掌櫃似是好奇的湊了過來,興致勃勃的問我:“度生教的大本營在哪兒?這個你應該知道吧?”
“知道啊,難道你不知道?”我一愣。
孔掌櫃搖搖頭,說,我上哪兒知道去。
見他這個反應,我便擡起手來,搓了搓手指頭,做了幾個掐指一算的動作:“你不是會算嗎?這個你難道沒算過?”
“嘿,要是照着你這麼說,那我們算命的人可都發達了。”孔掌櫃嘿嘿笑着,語氣有些自嘲的味道:“給人算什麼命啊,直接點,算算中國那些藏了寶貝的古墓都在哪兒,這還不是小事一樁?”
“到時候我們再找點三隻手的小偷,專門偷人銀行卡,之後我們再把密碼給算出來,這得多牛逼啊。”
孔掌櫃嘖嘖有聲的抽着煙,說道:“我都有點嚮往這種日子了。”
孫老瘸子瞥了他一眼,恨鐵不成鋼的罵了一句。
“出息!”
“小袁,有的事沒你想得那麼簡單。”瞎老闆這時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如果把民間藏龍臥虎有高人的可能性排除掉,那麼在今時今日的中國,他就算是窺天一門裡最有實力的角兒,這點是公認的,不是我在幫他吹啊。”
聽見瞎老闆這一番話,孔掌櫃也只能無奈的笑了笑。
“但就算是這樣,不還是算不出來太細的事兒麼?”孔掌櫃搖搖頭:“想要算出一些自己想要的答案來,那就必須得付出一定的代價,我曾經也想過,算算度生教的大本營在哪兒,但得出的結論是........”
孔掌櫃說到這裡,稍微停了一下,聳了聳肩。
“折壽十年,而且得到的答案會很模糊。”
“模糊?”我一愣。
“對,我哪怕是花十年的壽數去換這個答案來,也只能得到一個模糊的答案,並不是精準的那種。”孔掌櫃笑道:“我聽說你從度生教大本營裡逃出來之後,就到西安了?”
我點點頭,說,是。
“那我要是花這些壽數去算,得到的答案,十有八九就是在西安附近,但具體在哪兒,這個是算不出來的。”孔掌櫃無奈的說道:“起碼在十年壽數的基礎上,不可能得到更多的消息了,除非我繼續拿壽數往裡砸。”
話音一落,孔掌櫃抽了口煙,說道。
“我這人膽小又惜命.......所以啊.......到了最後我都沒算這個.......也幸虧我沒瞎來!”孔掌櫃喜笑顏開的對我說:“這不是有你麼!你都知道那地方在哪兒了,我要是拿壽數去算這個事,那還不得賠死啊!”
“你的意思是?”我皺了皺眉頭。
“跟我們說說度生教的大本營在.......”
沒等孔掌櫃把話說完,側門忽然讓人給敲響了,咚咚咚的連着敲了三下,每一下的力度都很重。
隨之,敲門那人的聲音,就從外面傳了進來。
“易哥!開門!是我!”
聽見這聲音,孔掌櫃跟孫老瘸子都愣了愣。
“鄭小仙兒?他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