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並非紈絝

雲河香階是張掖郡內有名的市集,依山坡而建,拾階而上,商鋪以買賣西境諸國的特色香料和服飾居多,因而整條街常年瀰漫着香氣。

在香階的盡頭,就是張掖郡的樂府所在,管理着當地舞樂演唱的教習,負責收集和創作民間歌謠、文人詩賦,排成精美的舞樂,以備祭祀和宴會時演奏。

譚懷柯與沛兒相攜去了雲河香階,兩人都沒見過這裡的世面,看看這家鋪子,聞聞那家香丸,逛得不亦樂乎。等她們走到樂府的時候,申屠灼和池樊宇已經在排演最後一曲了。應當是提前打過招呼,她們被樂人引進去,坐在角落裡觀看。

見她們滿臉新奇,樂人和善介紹:“這會兒排的是一曲郊廟歌辭,下個月郡守祭祀要用的,辭藻比較晦澀些,不怎麼有趣。兩位若是早來半炷香,就能聽到申屠公子寫的那曲相和歌辭了,那調子可真動聽,我們也愛演奏,就是可惜歌辭還未寫完。”

沛兒問:“曲子和歌辭都是二公子寫的嗎?”

樂人景仰地說:“是啊,申屠公子精通音律,能文會武,當真是才華橫溢。若不是有他幫襯着,單靠池樂官可排不出這麼多舞樂。”

譚懷柯看了看那邊忙活着的兩人,問道:“池樂官是……”

樂人說:“池樂官就是咱們郡守的大侄子,也是申屠公子的至交好友。”

這一曲演奏完,申屠灼和池樊宇走了過來。

池樊宇比申屠灼還要像個紈絝,一身錦衣華服,說話也帶着輕佻:“喲,這位就是阿嫂吧,真是位大美人啊!”

申屠灼用胳膊杵了他一下:“別瞎攀親戚,你叫什麼阿嫂!”

池樊宇不以爲意:“咱倆什麼關係,你阿嫂就是我阿嫂。阿嫂啊,你看我們這出排演,覺得如何?”

譚懷柯靦腆地笑了笑,誠懇地說:“我看不太懂,只是覺得很好聽,又是琴又是鼓的,跳舞的人也多,很是熱鬧。”

“可不就是看個熱鬧嘛!”池樊宇說,“阿嫂懂我,我也覺得祭祀上的演奏就是要熱熱鬧鬧的,那些神啊鬼啊才能聽得見。我跟你說阿嫂,我……”

“行了,忙你的去!”申屠灼受不了地支開他,“不是還有三個樂師沒有教習好嗎?你自己去盯着,這事我可不管,回頭出了岔子,等着吃你叔父的排頭吧。”

“好你個申屠灼,見色……見嫂忘義!”

池樊宇的確事務繁多,鬧了這麼一出之後就匆匆走了。申屠灼口乾舌燥,坐下來豪飲了兩盞茶,總算能歇口氣了。

-----------------

見二人有事要談,那名樂人識趣離開,沛兒也去外間等候。

不得不說,此處是個閒談的好地方。

陳設大方雅緻,隔間清幽但並不封閉,只用屏風或紗簾遮擋,不會顯得太過私密而惹人非議。隱約可以聽見鼓樂之聲,不吵鬧,卻也能恰到好處地遮掩言語,只要不是刻意附耳偷聽,便不會探知到屋內人在說什麼。

申屠灼先開口:“說吧,你的真名叫什麼?”

譚懷柯反問:“告訴你,你就能查到我的來歷了嗎?之後你想怎麼做呢?”

“這你不用管。”申屠灼手指撫着茶盞邊沿,脣邊含着笑問她,“怎麼,你的來歷很見不得人嗎?”

“倒也不是。”譚懷柯坦然道,“那在這之前,你先解答我的疑問吧。”

“你問。”

“新令尚未出臺,想必其中細則都無法確切知曉,外界的傳言亦不可信,所以我要問的是,爲何要出臺擢選皇商的新令?”

“看來你是真的對皇商一事感興趣。”申屠灼耐心爲她解釋,“大宣從前連年征戰,說好聽點,是先帝武德充沛,說直白點,就是窮兵黷武,實在勞民傷財。

“當年恰逢澇災,七十餘萬饑民到處流亡,爲了充盈國庫軍需、救濟災民,朝廷便打起了商賈的主意,就是在那時頒佈了算緡令和告緡令。”

“算緡令?告緡令?”譚懷柯常年跟父親在關外經商,對此毫不瞭解。

申屠灼蘸着殘茶在案几上寫下這六個字,繼續說:“這兩個政令要求當時的小販行商、借貸商和囤積商等等,不論有無市籍,都要據實呈報自己的所有資財,並據此繳納高額稅賦。若有瞞報或者漏繳,都會判以重罪,罰戍邊一年,並沒收所有家產。”

譚懷柯訝然:“竟如此嚴苛?”

申屠灼點點頭:“這兩條政令一直沿用到去歲,當今聖上深知如此盤剝商賈不是長久之計,早有拓寬商路、惠賈富國之意。然而朝廷也有擔憂,若是完全放開,商人天然逐利,大肆斂財之後未必願意如數繳納稅賦,反倒會引起更多的商賈鑽空子,所以才傳出了擢選凰商的新令,既能給予這些商賈些許便利,又能讓朝廷監管到他們的鉅額資財。”

這下譚懷柯徹悟了:“原來如此,這是很好的政令呀,河西四郡毗鄰西境,只要經營得當,一定會有巨大的獲利……”她端起茶盞敬他,“市井傳言你是一事無成的紈絝,如今看來是多有貶損了。”

“哦?你覺得自己很瞭解我嗎?”

“至少又多瞭解一點了吧。”譚懷柯道,“方纔的樂人也說,申屠公子才華橫溢呢。”

申屠灼冷哼一聲,耳朵有些泛紅,抿了口茶做遮掩:“你的問題我解答完了,可以告訴我你的真名了嗎?”

譚懷柯頷首笑道:“放心,我從不賴賬。”接着從她嘴裡嘰裡咕嚕冒出一串話,“阿布都伊爾薩斕尼。”

“……”申屠灼愣了愣,“什麼毒什麼泥?這是你的名字?”

“阿布都伊爾薩斕尼。”譚懷柯又說了一遍。

“你不是大宣人?等等,這麼長的名字?你姓什麼?是西境哪個部族的?”

“我已經告訴你我的真名了。”譚懷柯好整以暇地說,“剩下的就是你的事了,不是讓我不用管嗎?”

“我……你……”申屠灼感覺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

譚禮剛剛得知申屠家二公子去了鄉下老宅,料想他們已經對譚懷柯的身份起了疑心,忙叫來自家娘子商議:“早說這法子不穩妥,申屠家要是追究起來如何是好?”

譚娘子卻是不慌:“生米都煮成了熟飯,還有什麼好追究的?”

“你的意思是,他們會吃了這個啞巴虧?”

“不吃又能怎麼樣?長子死了,婚也成了,要跟咱們家撕破臉鬧得滿城皆知嗎?申屠府都自顧不暇了,哪有工夫追究這點小事。”

“說得也是……”

“就算他們心有不忿,大不了就把氣撒在那個假貨身上。反正人都嫁過去了,隨他們怎麼磋磨,與我們有什麼干係?要真的弄死了,那更好,咱們還能上門討個說法,興許還能再要來一筆賠償,先前那些虧空就能徹底填上了。”

“還是細君思慮周全。”譚禮樂呵呵地捋須。

“倒是你,皇商新令的事情打聽得如何了?申屠家眼下可不是個好靠山了,咱們要另尋門道,這回可別再被人給騙了。”

“那是自然,細君放心,這回是郡守給我牽的線……”

-----------------

那三個樂師終於教習好了,用於祭祀的郊廟歌辭也排演的差不多了,好不容易得了閒,申屠灼興沖沖地去了雲河香階的一家香料鋪。

這家老闆是他的熟人,見了他便迎上來,帶着濃重的西境口音問:“公子想要什麼香?薰衣還是送人嘞?”

申屠灼道:“今日不買香,有些話問你。”

老闆不敢怠慢自家貴客,殷勤道:“公子請問吧。”

申屠灼拿出那個搖鈴,問道:“這東西用烏須話怎麼說?”

-----------------

第6章 河谷一夜第13章 老宅探查第22章 身在局中第32章 敵友不明第31章 再次典當第6章 河谷一夜第5章 陌赫寶珠第22章 身在局中第25章 東家發威第35章 兄妹求生第30章 順藤摸瓜第35章 兄妹求生第31章 再次典當第19章 種地收租第35章 兄妹求生第36章 便宜他了第33章 確切下落第33章 確切下落第15章 物是人非第22章 身在局中第35章 兄妹求生第5章 陌赫寶珠第19章 種地收租第32章 敵友不明第24章 自給自足第19章 種地收租第17章 多番暗示第12章 心生疑慮第37章 重回地窖第31章 再次典當第19章 種地收租第13章 老宅探查第18章 挫挫銳氣第17章 多番暗示第10章 早有預謀第23章 心石可轉第5章 陌赫寶珠第1章 替嫁胡女第32章 敵友不明第25章 東家發威第32章 敵友不明第37章 重回地窖第16章 並非紈絝第1章 替嫁胡女第7章 新婦守靈第33章 確切下落第28章 大刀闊斧第33章 確切下落第10章 早有預謀第24章 自給自足第18章 挫挫銳氣第2章 招魂過門第4章 春宵苦長第22章 身在局中第17章 多番暗示第2章 招魂過門第23章 心石可轉第14章 當面對質第36章 便宜他了第27章 烏須樵夫第31章 再次典當第21章 聊表歉意第32章 敵友不明第33章 確切下落第5章 陌赫寶珠第32章 敵友不明第24章 自給自足第28章 大刀闊斧第27章 烏須樵夫第18章 挫挫銳氣第35章 兄妹求生第36章 便宜他了第9章 所圖爲何第33章 確切下落第23章 心石可轉第2章 招魂過門第29章 蒼古餘香第36章 便宜他了第37章 重回地窖第37章 重回地窖第33章 確切下落第27章 烏須樵夫第5章 陌赫寶珠第24章 自給自足第6章 河谷一夜第35章 兄妹求生第26章 趁手兵器第9章 所圖爲何第5章 陌赫寶珠第21章 聊表歉意第33章 確切下落第29章 蒼古餘香第21章 聊表歉意第6章 河谷一夜第28章 大刀闊斧第30章 順藤摸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