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那頭正打的難捨難分,一人後背被劃了一道血痕,一人上臂被刺了一劍,受了傷流了血,二人都動了真怒,也就不存在誰跟誰手下留情了。
傅新雖愛胡鬧,可真見了血,心下就發虛了。而花吟更是見不得這樣的事發生,方纔她只一門心思的哭老夥伴榆樹去了,竟不想誤了正事。他二人心思一致都想着拉開這二人,傅新只說了一句,花吟甩了一句,“那還廢什麼話啊,拉架要緊!”說話的同時就已經不管不顧的往那二人之間衝了過去,一路狂喊,“瑾大人,我來了!”
傅新一下子就被花吟的豪氣折服了,當下也如法炮製,狂奔高呼,“大哥,我也來了!”
那二人也正打到關鍵處,一人的劍橫在一人的脖子上,一人的劍尖抵着一人的心臟處,正僵持着,須臾之間都有些尷尬,剛好花吟和傅新衝了過來,一人抱住一個,拉扯到兩邊。二人也就順勢收了劍,彼此不再多看對方一眼。
花吟對上南宮瑾,心裡兒還真感動的不得了,南宮瑾會來救自己這事,她覺得像是在做夢,因此淚痕未乾巴巴的瞅着他道:“瑾大人,你對我實在是太好了,我做牛做馬報答你,嗚嗚……”
花吟是真的很感動啊,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啊,這是!那是不是說她的初步計劃已經實現,南宮瑾開始在意自己了?
南宮瑾揉了揉有些脹痛的太陽穴,擰眉看了她好一會才冷聲道“你怎麼在這?”
“呃?”
“蘭珠姑姑說你回家去了,”言畢轉過頭,大步朝另一頭走去。
花吟一怔,好半天才回過味來,敢情自己又自作多情啦!
且說另一頭,傅新、小郡主、鳳君默三人也正站在一處,那倆做了錯事的都縮脖子低頭半日不敢吭聲,鳳君默沒好氣的掃了他們一眼,道:“真是越發不像話了,看你們回去怎麼跟爹孃交代。”倆人又是求,又是哭。正混鬧着,傅新的一隻胳膊猛然被往後扯了下,連連向後倒退,傅新着急大喊,“嗨!繩子還沒解開!你先別急着走啊!說你呢!”
小郡主也忙忙的追了過去,鳳君默見那幾個猴一樣的糟心孩子,真心懶得多看一眼,於是只無可奈何的站在原地嘆了一口氣。
豈料突生變故,先是南宮瑾走在前頭,陡然感覺一腳沒踩實,有土石往地底下陷去之感,剛要飛身避開,雙腿雙腳卻像被凍住了似的,怎麼也彈不動了,南宮瑾不料自己的頑疾竟在這當口發作了,轉瞬之間,腳底下的土石轟的一聲連人一同墜了下去。花吟離的近,當時心中只閃過一個蕩氣迴腸的年頭,“歐耶!表忠心的機會來了!”當即口內喊着,“瑾大人……”想也未想,縱身飛撲了下去,好歹在南宮瑾完全掉下去之前抱住了他的腦袋和脖子。
可轉念間,花吟又意識到一個重大問題:“我這哪是救人呀,分明是陪葬啊!”
而另一頭因爲繩子打了死結,一直被花吟拖着走的傅新,真真是應了那句——自作虐不可活。
眼見着南宮瑾與花吟先後掉進了突然出現的大坑,小郡主是嚇的魂飛魄散,在傅新即將被拽進去之前,也撲倒在地,抱住了他的一條腿,哭喊,“哥!救命!”
那頭鳳君默雖然也發現了異狀,但即便他運足功力,飛身到了近前,一隻手抱住了小郡主的腰,卻也沒那力氣將裡頭的人都給撈上來,只一下工夫,他也被拖入了巨坑內。
也就昏了那麼一下,幾人或前或後悠悠轉醒,一人壓着一人的腿了,一人扯着一人的頭髮了,彼此推搡吵鬧不已。
直到有人擦亮了火摺子,衆人才看到鳳君默與南宮瑾早已氣定神閒的分別站在兩處,而中間扭做一團的只有花吟、傅新、小郡主三人。
有了光亮,三人這才你挪開了腿,我鬆了你的頭髮,又手忙腳亂的解開了纏繞在彼此身上的繩子,而後毫不猶豫的各自站好隊。
南宮瑾沒有火摺子,所以他的那頭是暗的,但是他的適應能力很好,即使四周一片漆黑,也能憑嗅覺和觸覺辨別方向。可花吟就慘了些,摸摸索索,又生怕踩到什麼蛇蟲鼠蟻。暗道:如今自己是肉身,可比不得做鬼的時候。因此她挨的南宮瑾很近,幾乎只他一回身,倆人就撞到了一處,花吟踉蹌了下,本能的撲抓起來,一把就攥住了南宮瑾的胳膊。
黑暗中,花吟很明顯的聽到南宮瑾深吸了一口氣,緊接着她感到腕部一疼,整個人就被南宮瑾給甩開了,卻也沒摔倒又被他給拉了回來,站定。
室內陡然亮了起來,原是鳳君默點燃了一個仍殘留着松脂燈油的石雕燈臺,四目所及之處,宛若被巨石堆砌而成的底下宮殿一般,而之前掉進來的那個大坑已然被填實了,看來想出去只能另尋出路了。
花吟自覺方纔抓南宮瑾的那隻手有些溼滑,擡起一看,染了滿手的血跡。花吟暗驚,就着燈光看去,見南宮瑾左下臂都快被鮮血暈紅了,他今日穿的白色錦袍,看上去尤其的明顯,忙“哎呀呀”的跑上前去,攔住他道:“你胳膊流血了。”
南宮瑾根本沒當回事,繼續擰眉四周查看,花吟卻撩開衣襬,扯出白色的中衣,用力扯了幾下沒扯動,忙忙喊道:“瑾大人,把你的劍借我使一下。”
南宮瑾眉頭動了下,已看出她的目的,有些不耐煩,“別盡做些沒用的。”這麼說話的同時,卻不自覺得扭動了下脖子,方纔花吟抱住他的時候就一直勒着他的脖子,要不是他命夠硬,恐怕……這般想着南宮瑾又瞪了花吟一眼。
花吟並未看到,仍纏着南宮瑾口口聲聲道:“磨刀不誤砍柴工,你要找出去的方法,慢慢找沒關係,但是你這胳膊要是一直流血會死人的……”
花吟嘮嘮叨叨,黏着南宮瑾一路跟着,惹得他不勝其煩。
另一頭的傅新卻笑了,“見過拍馬屁的,卻沒見過這般熱臉往馬屁股上貼,被馬後蹄踹了一路,還一直往上貼的人。”言畢哈哈大笑。
花吟雖聽了這話,心裡想的卻是旁的事,不自覺朝鳳君默的後背看了眼,心頭一堵,回頭就衝傅新沒好氣的回了句,“你有這閒工夫跟我貧嘴,不如去看看你大哥的傷,不管是流血過多還是感染,都會死人的!”
一句話驚醒了那二人,忙大呼小叫的朝鳳君默跑去。
花吟回過頭時見南宮瑾正垂眸看她,不由的心頭一顫,生怕方纔流露出了什麼不一樣的情緒惹南宮瑾懷疑了,正惴惴不安,卻見他突然抽出懷中的精鋼軟扇將面前石凳上的灰扇了,而後欠身坐下,道了句,“你說的沒錯。”
花吟愣了下,卻見他受傷的那隻手臂正對着自己面前,心下領會,不再多言,忙從懷裡掏出金瘡藥撒在上面,而後仔細包紮好。
包好後,花吟笑說道:“你看,這樣多好。不誤事了!”
南宮瑾一句謝也沒有,起身就朝別處走去。
花吟卻忍不住看向鳳君默那邊,見傅新笨手笨腳的,怎麼也折騰不好,心中着急,卻也不好上前幫忙。只急急兩步跑過去,遞過金瘡藥道:“給你!撒在傷口上就好!”言畢正待走,傅新卻一把拉住了她,道:“還是你來吧,我實在是沒轍了。”
鳳君默的上半身衣裳方纔被傅新胡亂給扒了,花吟有些猶豫,不是她見識少,而是不知爲何一對上鳳君默,她就各種不大自然。
雖然與上一世相較,她不知有幾百倍的進步,可仍舊無法心如止水的面對他。
此生她唯一的心願就是遠離他,讓他順遂心意得到自己心愛的女人,與之相伴一生。
“唉……”花吟歎了一聲,暗道,你呀你!既想的這般清楚,那又爲何做這扭捏之態,圖叫人生疑?遂沉了沉心,接過傅新遞過來的布條仔細包紮了起來。
傅新蹲在她邊上說:“我真的覺得你應該加入到我們中間來,我們雖然有姜清源了,可是他心細不如你說,還沒有隨身攜帶傷藥的習慣。”
這話剛說完,突聽小郡主拍手笑道:“這裡有機關!”
三人齊齊看去,卻聽南宮瑾陡然冷喝道:“別動!”
旋即只見石板翻動,小郡主尖叫一聲與剛飛身過去想制止她的南宮瑾一同掉了下去。
三人大驚失色,忙忙跑去,可任憑他們百般按動機關,拍打石板也絲毫沒有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