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君默說完那些後,若有所思道:“按理說金國如今百廢待興,王權交替,局勢定然動盪不安,他初登王位,理應待在金國主持大局,穩定人心方爲上上之策,偏偏京城中又屢屢傳出他的消息,周金倆國相隔數千裡,我甚至都要懷疑他當日所言是否戲弄我了,若不然,我只能贊他一句,膽太肥,他久離金國朝堂,如今重返王廷,登了王位又不在朝堂,實乃王者大忌!常言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也不怕慧嫺王后昔日舊部集結力量趁機反了他。如今大周國內憂外患,岌岌可危,我實在想不通他還留在大周有何目的,他想要的城池珠寶,在他的慫恿下,福王已然盡數給了,並簽了文書允諾連連貢歲,勾的陳國也盯上了周國,而他用周國牽制陳國的目的也達到了,他還留在周國,到底想幹嘛?莫不是真想當一輩子大周賢相?呵呵……”他輕笑着,腦中似閃過一道精光,眸色變了變,看了花吟一眼,似有所解,想想又覺荒唐,狠狠搖了搖頭,直覺就想否認。
“南宮瑾這人尋常時候看着還好,一旦他大權在握,再無顧忌,他就是個瘋子,你跟他不是一樣的人,所以你看不透他……”話說道一半,花吟意識到若再繼續這個話題恐怕倆人都會心情沉重,轉而問道:“那日分別後,我看你傷的重,後來你是如何逃走的?又在何處養傷?”
這之後二人又說了別後情形,鳳君默說他被傅新救下後,一直昏迷,直到他醒轉過來,已然是十天之後的事,那會兒他被高將軍藏在府中的暗窖內,彼時局勢已變,周太子繼位,鳳君默將自己被南宮瑾陷害,又將他是敵國皇子的事說了,正當衆人密謀如何扳倒丞相,揭露他的罪行時,卻傳來金國宮變的消息,原本被貶爲庶民的大皇子率領精銳軍隊殺進上京、斬妖后,登基爲王,天下譁然!
同樣的時間,一面是金國大皇子登基爲王,一面是南宮丞相在周國朝堂內主持大局,這下子就算是鳳君默長了八張嘴,也難以叫人信服了,辯駁的很了,倒顯得鳳君默這個衆人口中禍國殃民的罪人心懷不軌,惡意陷害忠良了。
彼時文武百官還當南宮瑾是個忠的,雖然他一直和太子走的近,但周太子謀反,他一直臥病在牀,丞相一黨並未參與其中倒還惹了周太子不快,後來南宮瑾暗中替福王聯絡上烈親王舊部,教唆福王以撥亂反正之名帶兵攻入皇宮營救貞和帝,那會兒倒真是一呼百應了。但叫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是,福王攻下皇城後,原形畢露,不僅斬殺了親兄弟還對外宣稱太上皇病重,不宜再重新執掌朝政,自己倒登基爲王,獨攬大權。後來也不知南宮瑾使了何種手段,亦或者貞和帝本有此意?(笑話!怎麼可能!)總之是下了詔書,這下子,福王繼位倒是名正言順了。
在這之後,朝中重臣,爲求自保只得歸順,高家手握重兵,戍守一方,亦歸順朝廷,順應天命。
鳳君默得知消息後,連夜離開了高將軍府邸,他倒不是怕高將軍出賣他,而是怕自己會牽連高府上下幾百口人命。
高秀麗倒是追了他幾十裡地,後來他迫不得已,只得打傷了她。
花吟隨後也將自己掉入蒼藍江的緣由經過說了,頓了頓,她又笑着說:“所以說你現在看到的既不是花吟也不是花三郎,她已經死了,即便之前也死過很多回了,但這次是真的死了,而且她本人的意願也不想再活過來了。”
鳳君默點了點頭,心中瞭然。
二人經此種種,無論身心俱是疲累不堪,雖不能百分百確定將來事,至少此刻都出奇的一致,希望在這塊與世隔絕的僻靜地方安安靜靜的住下來,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
日頭偏西,花吟辭別鳳君默。
翌日,花吟又尋到鳳君默的住處,將一包藥粉遞給他,說:“若是夜裡淺眠多夢,入睡前捻一小撮泡水喝。”
鳳君默收下,花吟見鳳君默的棚屋已然搭的差不多,情不自禁讚了聲,“想不到你還有這手。”
“我父王常年駐軍在外,他一身的本身,我跟他後面學學自然也會了……”說完後,心頭一絲悵然,不再多言,轉而去打理一早獵到的野味。
花吟見他身上衣裳破爛,說:“你脫了下來,我替你縫一縫。”她昨日就看見了,今日特意帶了針線。
鳳君默起先還有些不好意思,後來見花吟面上一派坦蕩,反不好扭捏,脫了外衫,只着中衣,出了門,在外頭劈起了乾柴。
待他劈好柴,卻見花吟花吟展着他的外衫上上下下的看,蹙着眉頭,一臉糾結。
鳳君默問,“怎麼了?”
花吟將那外衫往懷裡一卷,想了想,又給自己找了個臺階,說:“補了總比破的好。”
鳳君默不明所以,待穿上了身,看到那歪歪扭扭醜破天際的針腳才恍然明白過來。
花吟看他一直盯着自己補過的地方瞧,面上老大不好意思,強自辯駁道:“自小到大我娘都是將我當男孩兒養大的,我能縫成這樣已然很不容易啦,你行嗎?你會嗎?”
“我不會,”鳳君默一臉認真,“所以你很了不起。”
花吟嗤的一笑,繼而幫他收拾起了屋子。
如此,又過了六七日,這日花吟正要下山,主持突然叫住她。
到了禪房,主持說:“你今日又要去見那個年輕人?”
花吟一愣,恍然反應過來主持定然是誤會了,忙解釋道:“主持,我和他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二人清清白白,絕無男女私情。”好吧,雖然她也知道即使如此,她一個女子如此頻繁的和一個男子往來也不合規矩。好在鳳君默住的地方人跡罕至,二人往來密切,也沒傳出什麼風言風語。
“你無需跟我解釋,”主持含笑看着她,“你又不是我弟子,你和那年輕人如何,那是你們的自由。只是,你要再找那年輕人,再穿着我幾個徒弟的衣服就不大好了。”
花吟低頭,恍然反應過來。
出了主持的禪房,幾位師父都站在門口,俱笑眯眯的看着她。
待花吟回房換了衣裳,幾位師姐卻一同送了她出山門,花吟正覺古怪,清心師父突然將一個藍布包裹塞到她懷裡。
花吟大惑不解。
卻見幾個師父你推我搡着退回了廟內,“哐當”一聲關了廟門。
花吟抱着小包裹,一臉的懵懂。
靜心卻在這時伸出一個頭,笑哈哈的說:“小姑娘,好好過日子去吧,主持吩咐的,讓你倆別磨蹭了,墨跡來墨跡去,年歲就大了。”
花吟心知她們誤會了,但見他們此刻活脫脫少女一般,不覺也起了玩心,手中提着包裹說:“好呀,好呀,我走了,你們可別想我啊。”
言畢真就頭也不回的下山了。
三個老尼姑眼見着花吟就這樣走了,替她高興之餘心頭又有些失落落的難受,忍不住罵了句,“這小沒良心的!”
到了鳳君默的住處,並沒見到他的人,只見院子裡新圍好的柵欄裡養着幾隻野雞,都剪了翅膀,咕咕咕的叫個不停。
花吟撒了些稻穀,見屋內放着幾件換洗的衣裳,隨即拿了在山後的小溪裡給洗了。待她回來,鳳君默也剛自外頭回來,袖子卷的老高,身後還揹着一袋東西,一副莊稼漢的模樣。
花吟晾着衣裳,笑言,“哪去了?”
“打了幾頭獵物到山下跟人換糧食去了。”
花吟看了眼被他拿在手裡的自制弓箭,又想起被他隨意丟棄在屋內的寶劍,心內一突,有些難受,轉念一想,也沒覺得不好,索性就不多想了。
鳳君默進屋放糧食的時候就看到花吟擱在他屋內的藍色布包。
出了門,鳳君默又注意到她今日換了尋常女子的裝扮,不免打趣道:“你今天這是怎麼了?還俗啦?”
花吟狠狠抖了抖他的衣裳,順着他的話道:“還不賴你,我好好的在此處出家,你非尋了來,如今好了,主持將我趕出了師門,我沒地方去啦。”
鳳君默倒真的擰了眉頭認真思考起了這個問題,繼而又站起身,將自己的小屋棚左右看了眼,花吟正奇怪,他突然說:“沒事,從今後我們住一起就是了。”言畢方覺不妥,面上閃過一絲飛紅,忙解釋道:“我是想着在斜後方再給你建一個小屋子,咱們比鄰而居。”
花吟看去,笑了笑,“也好。”隨即又補充道:“跟你做鄰居有肉吃。”
是夜,花吟還是回了結緣廟。
其實,花吟心裡清楚,她和鳳君默如今的相處模式只不過是掩蓋在風浪下的短暫平靜,與其說他二人沒有男女之情,倒不如說他倆現在都沒心思談情說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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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另一頭,南宮瑾原本在議事廳內與一干大臣商議陳國來犯之事,隨從自角門不着痕跡的溜了進來,附在南宮身側耳語幾句,陡然間,只見他臉色大變,霍然起身,大步出了衙門,只留下一干大臣瞠目結舌,面面相覷。
大臣甲說:“那接下來怎麼辦?”
大臣乙,“丞相走了,能怎麼辦?”
大臣丙,“要不咱們現在就面見皇上,請他定奪?”
衆人齊齊給了他一個眼刀子,皇上什麼德行?除了吃喝淫樂,他的口頭禪就是“丞相,這件事你怎麼看?”
南宮瑾一路火急火燎,好在議事廳本就就在皇城內,不一會功夫,他就到了皇帝的寢居清涼殿,宮人見他氣勢洶洶,想攔又不敢攔,可這裡畢竟是皇宮大內,他一個外臣,未經宣召就擅闖皇宮禁地實乃大罪!可念及平素皇上和丞相的關係……宮人這一猶豫間南宮瑾已然到了清涼殿大門前,伺候皇上的宮人都知道皇上正在辦那事,心知再不攔就來不及了,只得硬着頭皮嗚啦一聲撲了上來,口內嚷嚷着,“丞相使不得!”直接抱住他的腿,用肉身擋着。
南宮瑾耳聽的殿內一道壓抑哭聲,心臟似是被什麼狠狠扯了一下,腦中一片空白,擡腳就踹開了大殿的門,礙事的宮人也被他一腳一個踹飛了出去。
明晃晃的帷幔下,只見劇烈的晃動着,皇帝沉浸在極樂裡,完全不知外頭變故,嗓音暗啞,含含糊糊的大喊:“花三郎,瞧你這小屁股白的!”
南宮只覺驚雷在頭頂炸開,勃然大怒,急步上前,一把扯下帷幔,拎起那又肥又圓的身子,猛的往地上一丟。
隨即,只聽一疊聲的霹靂啪啦,皇帝圓滾滾的身子就跟皮球一般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一路不知撞倒多少東西,整個人狼狽不堪。
待宮人扶了他起來,皇帝光溜着身子,面上也氣的變了顏色,大罵,“南宮瑾!你什麼意思!”
而此刻的南宮瑾也不知是慶幸還是不悅,怔怔的看了眼窩在牀角雌雄莫辨的嬌小身影,面上陰雲密佈。
先前被南宮瑾安插在皇帝身邊的大海公公見此情形已然明白大半,忙上前解釋道:“丞相大人,他就是一個唱小曲的,奴才聽說最近外頭也不知是誰那麼無聊編了個曲目,就是以花小神醫做原型。因爲這個伶人長的貌美,與花小神醫一般雖是男人身卻有着女人的美貌,不想演了那角兒竟一炮而紅了。皇上這也是瞧着他長的好,就……”
皇帝正在興頭上,被打攪了不說,又被南宮瑾這般摔打,以往他雖然事事仰仗南宮,但南宮也確實對他蠻遷就的,事事順着他,因此他纔看重南宮,但現下南宮瑾竟然蹬鼻子上臉,連他這個皇帝都敢冒犯,那還得了!
都說伴君如伴虎,雖然他不過是紙老虎,但做了一個多月的皇帝,萬萬人之上,執掌生殺大權,旁的本事沒學會,老虎的脾氣倒養成了。一時間,竟也對南宮瑾動了殺念。
而此刻禁衛軍因聽到動靜,也都手執利刃衝了進來,皇帝正使眼色叫禁衛軍動手拿住南宮瑾,心裡思摸着先治他一個犯上之罪呢。
卻見南宮瑾突然將窩在牀角的伶人給拽了出來。
就在衆人莫名其妙之時,卻見他猛的將他扔到地上,轉身之際奪了侍衛握在掌心的大刀,臂力強勁,驟如疾風,旋即將那伶人的腦袋劈成了兩半。
鮮血四濺,腦漿迸裂,半片腦袋嵌着一隻死不瞑目的眼,只將個尊貴華麗的清涼殿變成了修羅地獄。
有宮人經不住嚇直接暈了過去。
南宮瑾卻只是扔了手中的刀,輕飄飄的掃了大海一眼,大海心領神會,端了一杯茶過來,南宮瑾便就着那杯水洗了洗手。
洗畢,他彈了彈手上的水珠,慢條斯理的衝皇帝說:“皇上,外頭的人不乾淨,您是萬金之軀,就算是要寵幸人也得仔細着點挑。”
此刻的皇帝哪還有半句反駁的話,一顆心早就被嚇破了膽,雖然他本性殘暴,但並不等於他不怕死,他面色慘白,趴在地上,抱住頭,嗡嗡道:“丞相教訓的是。”
南宮瑾徑自離開了清涼殿,心情煩悶。
身後的隨從再不敢多說一句,只遠遠的跟着。
他想着心事,走的也不快,其實他現在留在周國確實沒有太大意義,周國皇嗣單薄,如今福王稱帝一人獨大,他是個昏庸無能貪圖享樂之輩,留着他在周國爲王,根本無需旁人從中動手腳,只他一人恐怕就有覆滅一個王朝的本事。
而南宮該替金國從周國得到的好處已然得到了,幾座富裕的城池,珠寶馬匹,還有年年貢歲。
他的大金如今也沒有能力吞併周國,這就像是一個常年飢一頓飽一頓的餓漢,經年累月傷了胃,如今再是豐盛的餐宴也只會成爲負擔,如今的周國,就算他現在吞了,他也會面臨消化不良的難堪。反而可能會引起陳國的注意,引來禍水。而一直以來在金國邊境打秋風的各個小國小部落,肯定又會趁火打劫。
因此,對南宮來說,如今迫在眉睫的要務就是回金國,穩定人心,重整朝綱,至於周國,內憂外患,就由着它自生自滅吧。有了這塊肥肉牽制住陳國,金國也贏得了寶貴的喘息時間。
但是他不能走,他在等一個人,即便他苦尋無果,得到消息也是她已經死了。但他深信,她沒死,只要他還在原地,她遲早會找來。
正胡思亂想之際,隱隱耳邊傳來哭泣之聲,南宮瑾蹙了眉頭,見前方不遠處的迴廊橋上正站着一個宮裝女子。
南宮瑾也沒瞧清她的臉,心知是後宮妃嬪,正要避開,那女子也看到了他,突然高聲叫住了他,嗓音沙啞,尾音仍在發顫,應該是哭了許久。
南宮瑾頓了頓,終究站住了,卻也沒主動靠近,那女子卻小跑着走了過來。
離的近了,南宮瑾纔看清是孫蓁。
自從福王登基後,沒多久就封了孫蓁爲貴妃,迎進了皇宮。
對此,南宮瑾是沒有異議的,雖然之前他曾當着文武大臣的面跟貞和帝請旨賜婚。因此當福王橫刀奪愛,強娶臣妻,許多不明情況的大臣,對南宮還是深表同情的,而福王對南宮瑾另眼相待何嘗沒有這層原因呢,連女人都能割捨,那這個臣子對君王確實是發自肺腑的忠心啊。
福王也不知哪來的自信,他就是覺得南宮瑾對他忠心耿耿,而且還非常的尊敬。(至少在他方纔被打之前一直是這麼覺得的。)
孫蓁上前尚未開口,南宮瑾面上便帶了幾分不耐煩,說:“貴妃娘娘貿然叫住本官所爲何事?”
孫蓁面上一白,眼角猶帶淚痕,欲言又止。
南宮瑾不耐,提步就要走。
孫蓁終於問出聲,“永寧公主可有消息了?”
南宮瑾眉頭擰的更深,一揮衣袖,大步離去。
孫蓁哀哀的看着他的背影,不覺悲從中來,淚水灑滿一臉,這大概就是命吧,不管她如何掙扎終究是嫁不了她心愛的人,爲了家族,她不能痛快一死,只能活,苟延殘喘的活。
宮女瞧見了,忙遞了帕子,勸道:“娘娘,快別哭了,若是叫皇上瞧見了,又得大發雷霆了。”
是夜,南宮瑾同往日一樣,埋首案上,閱覽千里加急送來的奏章,雖然這些日子以來他都有安排,將身邊的能人都調回了金國,協同處理政事,但臣子畢竟是臣子,再有通天的本事,許多大事還得由一國之主親自定奪。而與這些奏章一起被送過來的必然有一封王泰鴻親筆書寫的陳情書,催促其儘快返朝,主持大局。只是今日略有不同,沒了王泰鴻的陳情書,反多了封拓跋太后的親筆信,南宮瑾看完,臉色有些難看,又看了眼站在下首的烏丸猛,臉色更難看了。
烏丸猛等了許久不見南宮瑾問話只得先開口,“主子……”
“閉嘴!”
烏丸猛忍了忍,又說:“主子,國不可一日無君啊。”
“怎麼?你們這些個能人還抵不上我一人?那我要你們何用!”
烏丸猛無奈,“就因爲奴才們都不在主子您身邊,奴才才擔心您的安危啊,太后也是日夜懸心,生怕您在此身份暴露,有生命危險,如今主子是王,干係一國興衰啊……”
“別說了,下去吧,”南宮瑾不耐煩趕人。
烏丸猛轉頭要走,走了一步,終下定決心般,回身跪在地上
。
南宮瑾擡眸,不悅,“你這是做什麼?”
“主子,屬下知道你在等誰,可是,她已經死了啊!您……”
“閉嘴!”南宮瑾震怒。
烏丸猛咬牙,“主子,不管您接受還是不接受,王先生都叫我轉告您,花大夫已經死了,死在了蒼藍江,是他親眼所見!他沒告訴你,就是怕您難過傷心,您總不能因爲兒女私情棄大金江山於不顧啊!”
南宮瑾嗖的冷眸釘上他,“王泰鴻,呵呵……親眼所見?他怎麼不敢說是他親手所爲!他以爲他乾的好事我就真的不知道!若不然,他以爲我爲何將他送去金國!我就是怕我會忍不住殺了他!他確實是個人才,我現在還不想殺他!你回去轉告他,叫他多用點心思在治國之上,別教唆我母后管我的事!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烏丸猛震驚不已,他只道王泰鴻親眼見花吟落水丟了性命,卻不知竟是他親自下的手。
南宮瑾自言自語般的喃喃道:“她沒死,我能感覺到。要是她死了,我怎麼辦?”
烏丸猛心中悽惶不安,雖然王泰鴻憑着他那條三寸不爛之舌,說的烏丸猛也贊同“帝王不該多情”這個論點,但此刻真叫他看到了南宮瑾這般失魂落魄的模樣,他這心裡啊真他媽的怪難受的。
回頭又說鳳君默與花吟。他二人倒是安安心心的住在了結緣寺半山腰。
因爲這處窮鄉僻壤,是大周的最南邊,交通不便利,信息不流通,因此反不受朝廷時局影響。
這日,花吟隨同鳳君默將獵來的動物皮毛換了銀兩,二人又用這些銀子置辦了許多家用物品,一路上說說笑笑,歡樂不已,途中花吟又被人求去給那家的婦人看了診,看診期間,這家的男人少不得與鳳君默聊了些家常,左不過問他夫妻二人原本是哪裡人,緣何流落到了這裡?都多大年紀了,怎麼還沒個孩子?
鳳君默被問的面上泛紅,也幸得花吟給他二人調了些變醜的顏料,掩了容顏的同時,也替他遮了羞。
鳳君默含含糊糊的應着,待花吟看完診出來,二人重又回到街上行走,鳳君默的舉止就有些古怪了。
花吟不解,說:“怎麼才一會功夫,你倒彆扭上了?”
鳳君默不好明說,只左看右看,說:“沒有,你胡思亂想什麼呢。”
花吟不忿,“我什麼時候胡思亂想了。”說話間鳳君默身影一閃,竟不見了蹤影。
花吟左看右看,才聽到鳳君默在喊她,循聲看去,就見他站在一家布店門口朝她招手。
掌櫃的起先還在跟鳳君默推薦適合他的布匹,一眼瞧見花吟就很有眼色的將渾身解數都用在了她身上。
鳳君默將僅剩的銀子都給了掌櫃的,要他給花吟做一套好看的衣裳。掌櫃的連連答應,又說了許多奉承話。
二人笑鬧的開心,倒沒覺得一直有人在看他們。
待二人採購完畢,回了山裡,已到了午時。
花吟忙生火做飯,雖然她做飯仍舊難吃,但由於鳳君默比她還不如,二人也只有將就着吃了。
米剛入鍋,花吟問,“今兒吃什麼菜呢?”
鳳君默想了想正要答,突聽有人咳嗽了幾聲,大概是被煙嗆到了。
二人也沒多想,回頭看去,登時就僵住了。
高秀麗一身紅衣軟甲,清爽利落,緊隨其後的則是一臉表情複雜的傅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