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好久不見

見識過了鎮國公府老夫人對四小姐的態度後,再來到她獨居的小院子,花吟也不覺得多驚訝了。就像孫蓁之前說的,國公府花大價錢培養一個女孩兒的最終目的是賣女求榮,那麼這位毫無價值的四小姐也就註定被遺忘被拋棄了,但是國公府那麼大的府邸,養活個女兒的錢還是有的,自然,也就是養活而已。

相對於孫蓁房內的僕婦環繞,四小姐身邊只跟了一個婆子一個丫鬟。

婆子大老遠瞧到孫蓁,忙迎了上去說:“哎喲,我的祖宗,您怎麼過來了!要是被老夫人知道可不得了,您還是快些回去吧,別叫四小姐過了病氣給你,又要落一通埋怨。”

孫蓁說:“嬤嬤,我就來看一眼就走,你別聲張,不會有人知道的,”言畢從袖子裡摸了一塊銀錠給她,又拉了花吟一把徑自進去。

花吟手中提了個食盒,婆子只當三小姐又來送吃的,只得搖搖頭,說:“那您快點!”

尚未走近,就聽到一聲接一聲的咳嗽,孫蓁加快了腳步,到了門口,又叫貼身丫鬟在外頭守着。

屋內光線昏暗,只點了一盞油燈,燈油劣質,薰得滿屋子黑煙。

“那婆子又剋扣你的月錢了?”孫蓁又氣又無奈。

四小姐面色蒼白如紙,說:“扣就扣吧,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若不是上頭縱着,她又怎麼敢?”

孫蓁心酸,坐到妹子身側,伸手撫上她的臉,“若是我真要遠嫁了,將來你可如何是好?”

四小姐死氣沉沉的臉這才活泛過來,哀哀的喚了聲,“姐……”

孫蓁頗有種心力憔悴的無力之感,她雖然和四小姐生活的環境天差地別,但與她來說並沒什麼不同,人心是冷的,到哪裡都不覺得暖了。她理應是快樂的,因爲她自懂事以來,可謂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家種長輩無一不將她當成寶貝一般的疼惜,但是沒有人知道,她活的有多累,她知道這些疼惜不是白來的,除了讓自己變的更出彩,更優秀,她別無選擇。她不想變成四妹妹那樣,從小就活的跟個隱形人一般,甚至還受下人的欺凌。但,到頭來又怎樣?她不過是個玩偶罷了,命運永遠掌握在旁人手中,與四妹妹唯一不同的是,她能賣個好價錢。

“姐,我知道你不想嫁,我知道你一直活的很痛苦,你想解脫是不是?”四小姐突然握住她的手,喘息着,眸子閃爍着危險的光芒,“姐,咱們一起死吧!我研究過很多死法,只要你願意,我保證能死的乾淨!”

花吟一驚,惶恐的看着四小姐幾近魔怔的臉。

孫蓁倒是很淡定,似是習慣了,輕柔的撫摸着她的頭髮,“傻孩子,死簡單,活不易。縱然祖母爹爹他們有萬般不是,但是他們養了我們這些年,養育之恩總是要報的。”

“哼!姐姐怕死,我可不怕,”她氣哼哼的說完,轉而又放軟了語氣,“但是我要先走了,總是擔心姐姐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世上,鎮國公府沒有親情可言,但姐姐是真心疼惜妹妹的。”

孫蓁又是一嘆,姐兒倆見面總也有說不完的話,可時間有限,花吟不得不開口催了聲。

孫蓁忙讓開,對四小姐說:“她叫花吟,會一些醫術,我特意叫她來給你看看,興許你的身子能調理好。”

四小姐失笑,本不願伸出胳膊,還是被花吟給拽了出來。

花吟凝神診脈,半晌,輕輕放開。

孫蓁一臉緊張,“怎麼?”

“四小姐本就底子孱弱,又憂思過慮,鬱結於心,若是日日夜夜這般勞心傷神,只怕終究會燈枯油盡。”

四小姐仿似渾不在意,說:“你與家裡往常請的那些大夫說的一般無二,可見也高明不到哪去!”此刻的四小姐與白日大不相同,渾身都帶着刺,恨不得將旁人刺的鮮血淋漓才肯罷休。

“小妹!”

外頭丫鬟突然催了起來,低聲喊:“三小姐,三少爺正到處找您呢!您快些走吧!”

孫蓁看了四小姐一眼,囑咐了幾句安心靜養的話,就要起身離開,四小姐突然叫住她,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個小匣子,打了開來是個百年好合的香囊,她說:“明兒姐姐就要參加皇宴了,若是被那金國太子看中,想來以後的日子咱姐倆也見不上了,這個香囊全當做妹妹的一點心意,但願姐姐往後戴在身邊,能想到妹妹。”

孫蓁接過,眼圈紅了,說:“妹妹不能勞神,這是何苦。”

外頭又催的厲害,孫蓁這才折身離開。只是花吟就站在孫蓁身邊,她打開匣子的時候,一股異香不經意的吸入了她的鼻子,她微微蹙了眉,覺得這香味兒透着幾分古怪,可是味道太淡,她尚來不及細品,那香囊又被放回了匣子,被三小姐拿在手裡。

二人一行離開了四小姐的住處,孫蓁一路上仍是唏噓不已,將匣子交給其中一個丫鬟,又命她領着花吟先回去,自己則去了三哥孫濤那。

丫鬟將人送到就退了出去,花吟冷眼瞧着,見丫鬟只是將那匣子隨意的放在梳妝檯上,待屋內只剩她一人,猶豫了會,拿起那香囊細細在鼻尖嗅了起來。

細細辨認了會,臉色陡然一變,這香囊有毒。

**

花吟原本趴在窗口想心事,聽到腳步聲,知道孫蓁回來了,本要起身相迎,心念電轉,故意裝作沒聽到,仍舊趴着不動。

孫蓁沒讓丫鬟跟進來,進了屋後,叫了她一聲,見她沒應,這纔看了一眼,見她面上呆呆的,時而露出傻笑,時而愁容滿面,孫蓁心中咯噔一聲,想起之前孫濤跟她說的話。孫濤找她不過是邀功,因爲金太子此番來求親,雖然提了下鎮國公府三小姐,但是也並不是說定了就要娶她,明兒晚的大宴上,肯定還有皇室宗親家的姑娘,以及其他朝中大元家的女孩兒列席。

孫濤使了手段請金太子來府上做客,就是想提前讓太子見上孫蓁一眼,留了印象,明兒皇宴上也更有把握些。

孫蓁當時就有所猜測,及至現在看到花吟這般反應,心中幾乎已經肯定了,只是……

“妹妹,這是在想什麼呢?這般入神?”孫蓁撫上花吟的肩,輕聲詢問。

花吟仿似吃了一驚,面上一片慌亂。

孫蓁想了想,自覺這是自己心愛之人的姐姐,有些話她不說清楚,仿似也不大好,只得開口道:“你今兒個在紫薇園是不是碰到了什麼人?”

花吟做戲做足,當即做手足無措狀,囁嚅着半天沒有開口。

孫蓁幾時見過花吟這般,以前見她男裝打扮,肆意灑脫神采飛揚,現下扭捏的宛若懷、春少女,心情更沉重了。

她不說話,花吟卻突然屈膝跪在她面前。

孫蓁嚇了一跳,後退一步,頓了下,又上前扶住花吟,“你……你……你這是……”

“三小姐,你今日問我有沒有喜歡的人,當時我沒回答,是因爲我從未遇到過,但是現下我全明白了。原來喜歡一個人可以來的這般措不及防,我……”

孫蓁震驚的不知該如何是好,只愣愣的盯着她。

花吟再接再厲,緊握住她的手,“求蓁姐姐成全。”

孫蓁張了張嘴,只覺得嗓子有些幹,“成全?我如何成全你?”

“蓁姐姐不想嫁,可我想嫁,只要你肯給我這機會。”她說的斬釘截鐵,目光篤定。

孫蓁應該是高興的,可是卻高興不起來,因爲眼前這人是三郎的親姐姐啊,自己不想嫁,卻讓她代嫁了,那叫她往後該如何面對他。

唉……既然他二人身份已然對調過來,從今後就算是想見也沒機會見了吧。

“花吟,我好歹大你一歲,雖不見得見識比你廣,但男女之事上,多少比你懂一些。小女孩兒家的懵懂感情當不的真,誰年少那會兒沒有個少女懷、春的時候呢,但是你不明白,男人遠比你想的要複雜的多。此番去金國路途遙遠,若是你在那不順遂了,真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說句難聽的,就算你死在那裡了,也不會有孃家人去深究個緣由。況且,金人早婚,先頭我大姐叫我入宮,與我提過金太子,說是他十來歲房裡就有人了,如今只正妃之位空懸,側妃數名,府內美姬更是不計其數,如今他也就十八歲,卻已經有五個孩子了,最大的一個都四歲了。他這樣你還要嫁他?”

“呵……”花吟站起身,聲音冷的發顫,“你說了這麼多,無非就是不願意幫我罷了,什麼不願意嫁去金國,純粹就是討了便宜還賣乖,以前與三小姐相交不深,只當三小姐蕙質蘭心,善解人意,不想三小姐竟是個口是心非之人,不幫就不幫,說這麼多做什麼!但是,我長這麼大難得遇到喜歡的,我自然有其他手段,到時候大不了與你一起嫁去金國。你做大,我做小。”

孫蓁一懵,待反應過來,只氣的發抖,指着她半天,“你……你……”

“怎樣?”花吟挑釁看她。

“好!”孫蓁一甩袖子,即使氣的面紅耳赤,也不會出口惡言,“你說,你想我怎樣幫你?”

花吟心中早有思量,也不再多說,來到案前,寥寥幾筆畫了一幅畫。

孫蓁不解,看去,只見,隱隱約約碧波盪漾中,似是立了兩根柱子,一個靠前,柱子上做了個牡丹花樣。另一個更靠近水中央,光禿禿一根隱在水中的木樁。旁邊則標了尺寸,前一個花樣碩大,可容一人,或立或坐,另一個則只容一人一腳。邊上寫着二字:掖池。孫蓁來不及好奇,就見花吟又將另一幅畫作好,是一套衣裳,那裙裾倒也不華麗,卻是繁複飄逸,挺適合翩翩起舞的,旁邊也有標註各種尺寸,外層是火紅顏色,裡層則是白色。

孫蓁皺了眉頭,說:“你倒是會玩花樣,掖池之中,端坐花心,頗是新鮮,你想表演什麼?”

“那牡丹花心是爲三小姐您準備的。”

“什麼?”

“我只求三小姐給我這個機會,但是並不是說不要三小姐幫忙,三小姐歌聲曼妙,若是缺了三小姐的歌,那這場舞多少也失了幾分味道。況且,三小姐身負國公府的使命,若是積極準備即使被喧賓奪主,想來老夫人也不會多苛責,但,若是你連出場都沒有,只怕往後日子也不大好過。”

孫蓁秒懂了,她這是想喧賓奪主?而自己有心退下,也不至落人口舌,她突然倒有些佩服她的自信和勇氣了。

只是這隱在水中光禿禿的木樁,她是想做什麼?不會是想站在上頭跳舞吧?

怎麼會?

怎麼能?

她怎麼敢?!

花吟又說:“我記得我三弟曾經譜了一首舞曲叫《花妖》,我知他性情,這麼多年,肯定多加修改,定然精益的精妙絕倫,你應該聽他彈過,您能將曲子譜出來嗎?”

孫蓁當然知道這首曲子,歌詞還是她填的呢。

花吟待兩幅畫和曲譜晾乾,卷好,遞給三小姐說:“你叫孫濤連夜將這個送給晉安王,就是說爲了明晚的晚宴準備的,請他命宮內的良工巧匠連夜建造趕製,務必在明晚大宴之前做好。曲譜也是,請大樂司的人,練習練習,明兒個一起用上。”

孫蓁叫了丫鬟過來,將畫兒遞給她,如此這般的說了一遍,丫鬟應聲,匆匆離開。

回過身來,見花吟坐在椅子上微微喘息,仿似是方纔勞神,累了。

孫蓁仍覺得奇怪,“你真的喜歡他?”

花吟警覺,擡頭,“難道三小姐後悔了?放心吧,我只給自己這次機會,若是功敗垂成,我絕不會糾纏,三小姐想嫁誰嫁誰,我自當躲的遠遠的,不礙三小姐的眼。”

孫蓁氣結,“隨你!一面之緣的緣分,你想要就拿去吧!”

花吟卻有些兒出神,一面之緣啊。

她對鳳君默一見傾心,牽扯出那一世的冤孽,可不就是一面之緣。

愛一個人,傾一世之情,無怨無悔。

“看來,你真是愛上他了。”孫蓁盯着她的臉慢慢的說。

花吟看向她,莞爾一笑,“多謝三小姐成全。”

既然已經鬧翻了,原本要歇在一處聊天的心思是沒了,按照花吟的要求,孫蓁將自己院子後頭一處小廂房叫丫鬟打掃了出來,讓給她住。

那房屋簡陋,最重要的是,尋常不會有人過去,安靜。

是花吟自己要求的,孫蓁也不好多言。

梳洗過後,花吟給小丫頭下了藥,讓她昏昏沉沉睡去了。

夜漸漸深了,她穿戴好衣裳,因着沒帶換洗衣裳,孫蓁便給了她一套自己的粉色衣裙。只是珍珠還給三小姐了,頭髮只用了根系帶鬆鬆垮垮的繫着。

熄了燈,她搬了個凳子自後面的窗戶爬了出來,沿着雜草叢往深處走,行不多時,她站住腳,說:“還不出來?”

寂靜無聲。

她嘆氣,“無影?無蹤?還是其他什麼人?出來吧。”

有草木的悉索聲,暗夜中,看不清他的臉,只聽他喚了聲,“花……大夫。”

花吟聽出來了,是無蹤。

“帶我去見你主子,立刻,馬上。”

無蹤一愣,旋即上前,見她一身女裝,只得將身上的外衫脫了蓋在她身上,道了聲,“得罪了。”言畢抱住她的腰,將她背在身後,幾番縱躍,出了鎮國公府。

**

相府內,搖曳燭光中,南宮瑾正與幾名心腹商議大事,他說:“福王對孫蓁傾心久矣,此番耶律豐達要帶走佳人,福王定然會坐不住,到時候我會薦福王送親,並暗中相隨,福王是個好色魯莽又膽小之人,之所以對孫蓁念念不忘,只不過是從未得到她而已,福王斷不敢劫了新娘子,但他色膽包天,只要稍加慫恿必會幹出強辱新娘子的勾當,到時候,只需將耶律豐達引過去。”他偏頭看向烏丸猛,說:“猛,趁亂,殺了耶律豐達。他一死,金周必然開戰,以烈親王素來的脾性,定然是要自請迎敵。而福王爲了保命,斷然會殊死一搏,倒時我再誘他道出貞和帝與弟媳苟且之事,天下譁然。烈親王手握重兵,只怕再是兄弟情深,此刻也會陣腳大亂,鳳君默就更談不上了。而周太子一直雖有狼子野心,苦於沒有機會施展抱負,有了這天賜良機,豈會放過?定然會打着王無道的旗號,逼宮。到時候我也會助福王摻一腳。周國內廷亂了,烈親王無心迎戰,卻也能牽制住金國的大軍。而金國王廷空虛,我等正好起事,拉扎木,原耳悉,你等只需鼓動各方勢力,打着匡扶正統,斬殺妖后的名號,引大皇子返朝即可。到時候我會在索爾道與爾等匯合,殺入王宮。”

原耳悉緊皺着眉頭,“殿下,那到時候陳國再大舉進犯我大金該當如何?陳國一直對我金國虎視眈眈,此次恐怕絕不會放過這麼個好機會。”

南宮瑾冷聲一笑,說:“那你當我廢了這麼多心思,籌劃佈置,攪亂周國王廷是爲了什麼?”

原耳悉頓了頓,仍有幾分不解,他是悍將,肚子內多少缺了那麼點彎彎繞繞。

坐在南宮瑾左側的王泰鴻這時候搖着蒲扇,笑着開口了,“敢問將軍,如今的金國與周國,到底誰更肥?”

“周國。”原耳悉頓時茅塞頓開,陳國國主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慣會落井下石,其中利益取捨,不言自明。

南宮瑾坐正身子,眼睛在燭火下熠熠發光,說:“待我登得大寶,不妨與陳國主分一杯羹。”言畢又看向王泰鴻,“先生是周國人,我這般說先生不會介意吧?”

王泰鴻笑着搖蒲扇,“殿下客氣了,王某說來也不算是周國人,家中祖父是金國人,祖母是北胡人,母親纔是周國人,真要細細追溯,外祖父母還是趙國人,周滅趙立周,母親才成了周國人。呵呵……所以,王某是天下人,要輔佐的明主也當以天下爲霸業。殿下,可還滿意?”

南宮瑾看着他,半晌,朗聲大笑。

正在此時,外頭突然有人來報。

南宮瑾冷聲呵斥,“何事?”

來人戰戰兢兢,說:“是……是……無蹤。”

“讓他等着。”

“可是……可是……他說花大夫要求見主子,人已經候在外頭了。”

南宮瑾一怔,面上冷凝的神色變了變。

拉扎木與烏丸猛對視一眼。

南宮瑾面上閃過一抹古怪的笑意,揮揮手,“按計劃行事,你們都散了吧。”

烏丸猛、拉扎木、原耳悉等是武人,聞言直接從窗戶飛身而出,只有王泰鴻是個文人,他慢悠悠的起身,朝南宮瑾躬身一拜,這才施施然的朝正門走去。

屋外,花吟緊張的兩隻手指頭都快被自己絞斷了,見到有人出來,就着廊下的六角燈一看,登時臉就白了。

王泰鴻,他不是鳳君默的幕僚嗎?怎麼轉來轉去還是到了南宮瑾這裡?爲何!

她的目光追着王泰鴻不放。

王泰鴻起先看清她的臉時,也是驚豔不已,心念電轉,暗道了句,“沒想到花小大夫居然是名女子。”卻見花吟一直盯着自己看,雖然文人雅士都有幾分風流綺思,但一想到這女子和屋內那人的關係,頓時也笑不出來了,只恭謹有禮的朝她拱了拱手,而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無蹤喚了她一聲,花吟這纔回過神。

進了屋內,南宮瑾正依在靠窗的榻上看書,身後墊了個引枕。

從花吟進屋到她站在他面前,他一直面無表情,連眼皮子都沒擡一下。

無蹤退了下去,順帶還貼心的關上了門。

花吟聽到關門聲,雖然極小的一聲,但心裡還是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明明來的時候,她還是信心滿滿的,大有壯士赴死的豪情壯志,但臨到跟前,還是畏縮了,她太瞭解他了,說到底,他殺人不過手起刀落的事情。

而她的計劃,足夠他心動嗎?

花吟越想心越亂,反不知從何開口,只緊張的一口一口吸氣。

南宮瑾久等不見花吟說話,遂不動聲色的自書本上微微擡了眸。

其實,他心裡也是緊張,今兒個母親去花家提親,花容氏緊張的甚至將在衙門辦差的花大義都給叫了回去,雖然最終也沒落實,但南宮金氏還是強勢的將身上佩戴的一對貴重的鐲子留下了。他知道,如此,這婚事就算不成也得成了。

他有料到,今夜她八成會過來,即使她再沉得住氣,提親這種事……

就算之前倆人之前發生了那樣尷尬的事,

南宮瑾想起那天的事,心中既是甜蜜又覺得傷自尊。

目光不自覺的掃向她的臉,她的脖頸,她的胸……

眸子不自覺的暗沉下來,有些兒熱,他覺得這樣不妥,禁不住清了清喉嚨。

花吟聽他出了聲兒,一驚,睫毛快速扇動,就與南宮瑾來不及收回的視線對上了。

這般看定,南宮瑾也不好再端着了,但也放不下來,冷着聲兒說:“你站了半天就沒什麼要說的?”

話出口,他就覺得不好,貌似爲了壓制住那絲不自在,聲音太冷了些,會嚇着她麼?沒事,沒事,她一直都臉厚如城牆,給她點好顏色,她就蹬鼻子上臉,還是先晾一晾……

花吟頓了頓,想了想,勉強擠了個自認燦爛的笑,“大哥,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嗯嗯,確實好久不見了。

那次她在他身下乾癟的跟個假小子似的,這會兒,倒完完全全像個女人了……

那粉嫩嫩的模樣,正是這世上最美的花兒。

南宮瑾覺得自己又不好了,他伸手去夠案上的茶盞,抿了一口,都是茶沫子。

不高興,推到一邊。

花吟一眼瞧到,狠了狠心將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都趕了出去,忙提着裙子,自小圓桌上提起茶壺給他斟滿。

一股熟悉清淡的香味襲來,這味道南宮瑾焉能不熟?

他皺了皺眉頭,突然將她往身前一拉,捲起袖子看了一眼。

之前,他就有懷疑過,那血藥是取自她身上,但想想又不對,整整六十二天,六十二刀,他何德何能能叫一個女子心甘情願爲他捱上那麼多刀,況每日小半碗,那樣瘦小的一個人,又怎能有那麼多血,就算能捱過六十二天,也活不下去了。因此,他雖有懷疑,理智卻告訴他不可能,因此,他飲那血藥,也飲的心安理得。

現下,見她小臂光潔如玉,半分傷痕都沒有,心裡的那塊石頭纔算是穩穩的放了下來。

“大哥,你的手怎這般的涼?”他握住她的手,她卻緊張的反握住他的手,皺了眉頭,這樣炎熱的夏,他的手卻溫涼如許,難道烈焰紅蕊不管用?

南宮瑾看着她滿臉真摯的關切,心念一動,再也忍不住,順勢一拉,擁她入懷。

那一刻,空寂許久的心瞬間滿了。

花吟整個人都傻了,趴在他懷裡,整個人僵如木雕。

他並未察覺到她的僵硬,因爲他比她還緊張,長這麼大,這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擁抱一個女人,以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心腸。

“大……大哥……”花吟顫着聲兒。

“嗯?”他將脣埋入她的發中,嗓音暗啞。溼潤的脣幾乎貼在她的脖頸。

什麼情況?花吟整個人如遭雷劈,忽而想到那天的事,頓時整個人都不好,她習醫這些年來,自然知道治病可不僅僅是治身上的病,有時候人心裡上的病纔是全身病痛的癥結。她知道男人在那面尤其的敏感,沒見着宮裡的公公大多心性與常人不同麼,遇到這種精神不正常的人,最好是能順着就順着,切莫激怒他。

花吟想到這兒,覺得自己應該安慰他一下,因此自他懷裡抽開雙臂,展臂抱住他的腰身。

南宮瑾只覺得腰身緊繃,有個地方不自覺的擡了頭。

花吟埋在他的懷裡悶悶的說:“我知道大哥之前厭恨我騙你女扮男裝,又幫着鳳君默追查逍遙侯,可是我真的沒有壞心,我……”

“我知道,”他的鼻息盡在她耳邊。

她擡頭看他,正要繼續解釋,突覺眼前一暗,他的脣就壓了下來。

花吟:靈魂出竅中,什麼,什麼,什麼情況?

有了上次的經驗,南宮瑾雖然仍舊生澀,但一回生二回熟,他的吻不似第一次那般只是瘋狂的亂啃,他竟也學會了溫柔,先是輾轉輕咬,繼而敲開她的脣,火熱的舌頃刻間攻城掠池,糾纏着她躲避不得。

他將她壓在榻上,傾身覆上她。

自脣而下,吻逐漸變的粗暴起來,胸前慢慢的綻放出一朵朵紅梅,他急不可耐的去扯她的衣裳。

直到胸前一片冰涼,帶着薄繭的手擦疼了她的肌膚,忽覺得身下似被什麼堅硬物件頂住,壓在倆具身軀之間咯的她生疼,花吟雖未經過男女之事,但畢竟是大夫,登時一雙被折騰的霧靄沉沉的眼登時清明,大睜着,又圓又亮。

“大哥,大哥……”她開始掙扎,身子往後縮,本來她是想過,若是他想發、泄情緒,就由着他高興吧,反正他又做不來什麼,況,又不是第一次了,破罐子破摔大抵就是她這種心情了。

南宮瑾不滿,將她往身下拽了拽。

花吟的腦子已經完全清醒,雙手捧住他的臉,大聲道:“你全好啦?”

“嗯,”嗓音溫柔的幾乎滴出蜜來,他凝視她,“我猜到了,是你去找的幽冥子,你答應了他什麼條件,告訴我,無論什麼交給我便是。”他低頭,吻她的眉眼。

“不是,不是,”花吟又捧住他的臉,整張臉紅的幾乎滴出血來,結結巴巴道:“既然好了……好了,咱們……咱們這樣不……不妥吧?”

南宮瑾心神已亂,就連那“既然好了,咱們這樣不妥”都沒聽出這其中嚴重的邏輯問題。

他微微一笑,眸中滿溢着繾綣溫柔,就這般俯視着看了她好一會,就在花吟以爲會被這樣看死之時,他輕笑,“好。”言畢,又俯下身,深深吻了她一陣,這才放開她。

這個女人,不管曾經如何,不論將來怎樣,至少,這一刻,他是真心想好好待她的。

所以,他不能在此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要了她。

花吟羞的無地自容,一旦脫身,幾乎是瞬間就跳下了塌,揹着身子胡亂的整理衣裳。

南宮瑾有些無奈的用衣角遮了身下翹起的一處。

女孩兒家的閨譽重要,他覺得自己這般唐突孟浪,應該跟她說聲“對不起”,但又覺得她遲早是他的女人,對不起什麼,他是說不出口的,說了,反而顯得生分了。

氣氛尷尬起來,南宮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你今日過來,可是你母親與你說了什麼?”要不聊聊婚事吧,現下無事,商量着將婚事定下來也是好的。

白天他事兒多,無影無蹤都是夜裡來彙報情況,因此他並不知曉今日她去了鎮國公府未曾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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