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韻盯着腳下拉的斜長的身影幽幽說着:“葉真,我做了個奇怪wwん.la”
“說來聽聽。”
“我夢見我死了然後重生在了另外一個世界。那個夢緊張刺激卻令人難忘。”她脣角輕勾,雙眸中染上一抹神往。“那個夢裡我一樣沒有親人,卻有比親人更熟悉的……師父。他總能在我想向不到的時候突然出現。”
“你知道麼?”她扭頭看着葉真:“有一次他竟然把自己折騰成女人,你無法想象,他裝成女人有多美。可是平時的他,卻沒有丁點的女氣。我都知道,他其實是爲了我。再後來,我們遇到了一隻長着兩個頭的蛇……”
唐韻語聲一頓,不對,雙首蛟!她明明記得雙首蛟第二個頭顱發出了水屬性攻擊,怎麼自己會在這個地方?
這裡纔是夢境?
“嘭”。
高樓,汽車,街道瞬間如鏡片一般破碎紛飛。唐韻擡頭,仍是那風和日麗一輪豔陽,腳下卻是片片皸裂的土地。
半空中,仙鶴上的莫琴心目光呆滯,僵立不動,顯然仍舊沉醉在自己夢魘當中。
眼見着童戰露出一絲殘忍而張揚的微笑,右手擡起,向着莫琴心推去。
“住手!”
輕喝聲中,一道黑色嬌小身影騰空而起。素白一道冷光朝着童戰投擲了過去。童戰側了側身子,不得不放棄了對莫琴心的攻擊。
“白羽,刀來。”
唐韻不知道自己這會子怎麼就叫了白羽。似乎是下意識的行爲,在她的認知裡面,怪異如白羽,一定不會被夢魘之陣給困住。
她的判斷沒有錯,幾乎就在她身軀剛剛落在房檐上。烏黑厚重的一把刀呼嘯着就到了眼前。
唐韻抄手接過,毫不猶豫將刀抽了出來。瑩白如玉的指尖曲起彈在了刀身之上。
“叮!”一聲脆響,下一刻便是女子低緩而悠揚的歌聲合着敲擊刀身的聲音一起傳了出來。
唐韻的歌聲古樸而悠揚。那是千年古剎沉澱許久的梵音,那是天上地下最純淨的神聖之音。
合着白羽古刀的清越一下子就將天地間所有的紛亂給撫平了。
“噗”雙首蛟第二巨首口中噴出大量鮮血,夢魘碎,萬物甦醒。
古有彈劍而歌,思疑而張揚。今有唐韻弾刀而唱,一曲破陣。
“什麼?怎麼可能!”
童戰雙眸狠狠一縮。
哪裡來的毛丫頭,就憑那懶洋洋一首歌居然破了他的水夢魘?
世人皆被心魔所累,一旦陷入夢魘,便再難甦醒。他的攻擊,可以直接將所有人都抹殺在睡夢中。如今,竟讓這樣不起眼的小丫頭給破了?
他哪裡知道,唐韻心性極爲純粹和堅定,這些年除了修行報仇,實在沒有別的心思。
水夢魘的攻擊,對她來說根本就不堪一擊。
“嗡。”
唐韻側目,白羽不知什麼時候躍在了她的身旁。手指一抹將他的刀接回到了手中。
白羽扭過頭,衝着虎視眈眈的一人一蛟冷冷瞪了一眼。唐韻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那時候白羽的蔚藍色的瞳孔似乎比平日大了一圈。
但仔細看去,明明與平日沒什麼不同。
但,就在那一眼之後。眼看着威風凜凜的雙首蛟,突然就顫了一顫,兩隻碩大頭顱來回擺動,彷彿在儘量躲避來自白羽的凝視。
那劇烈的抖動頻率,好懸沒把已經完全驚呆了的童戰給抖下去。
白羽緩緩低下了頭,鼻翼之中發出冷冷一哼。
真的只哼了那麼一聲。雙首蛟的身子立刻就軟了。它這一軟可是坑苦了童戰,任他怎樣的呵斥,雙首蛟始終就是不肯冷靜。
“額?”莫琴心漸漸甦醒,嚴肅眉目中浮現出一絲詫異:“你是什麼人?”
“晚輩是雲丹鳳的妹妹。”
“是你救了我?”
“晚輩汗顏,憑什麼救得了前輩。只是晚輩幼年機緣巧合,恰好懂一些音殺靈技。晚輩相信前輩即使不靠晚輩也一樣能甦醒。晚輩只是不希望無辜之人再受到牽連。”
莫琴心眼眸向地面微微一掃,觸目是一片斷網殘垣的人間煉獄。
“小丫頭,你做的很好。”
莫琴心眼眸有意無意掃過一邊抱着刀冷漠淡然的白羽,眼底之中有着一閃而逝的震驚。看向唐韻的眼神越發鄭重。
“童戰,”她嘴脣一抿:“今日是你的死期!”
“雙首蛟,雙首攻擊。”
金藍兩色光芒自雙首蛟第一和第二首中噴薄而出,帶着毀天滅地的驚人氣勢向着莫琴心壓來。
“前輩,蛇打七寸。它的雙首中,有一首尚未完全成型。”
莫琴心心領神會:“玄金,火域燎原。”
尖利鳥嘴中噴薄的火焰,如同騰飛的火龍,直刺向雙首蛟耷拉在一邊最小的那顆頭顱。
“雙首蛟,退。”童戰腳下微微用力,指揮着雙首蛟快速移動身軀。
想跑,可沒那麼容易。
唐韻眼眸朝着白羽微微一掃。白羽眼中似乎閃過一抹無奈。將手指放在口中一吹,天地間立刻有尖利的哨聲響了起來。
雙首蛟便在這哨聲中瞬間爛泥一樣癱軟,仙鶴也好不到哪去。翅膀一抖,好懸沒一頭栽下去。
好在,攻擊已經發出,將癱在原地的雙首蛟轟了個結結實實。
那弱小的頭顱在烈火中不斷嘶吼哀嚎,瞬間燒的骨架都不剩。一頭被滅,它碩大的身軀便摧枯拉朽一般片片皸裂。碩大靈獸的爆體亂流,直接將淬不及防離他最近的童戰轟成了渣渣。
微風吹過,連最後一點灰都消散在虛空。
“小丫頭,”莫琴心衝她點點頭:“多謝相助。”
“是前輩英武不凡,晚輩不敢居功。”
“你那朋友,也精通馭獸異能吧。而且是上品馭獸師。”
“額?”唐韻眼神一眯,莫琴心竟然對白羽生出了興趣麼?這個時候,她這個問法是要幹什麼?
“馭獸異能是什麼?”
下面密密匝匝人羣中一陣轟動,無數雙眼睛裡都透出若有若無的貪婪。上品馭獸師,上品馭獸師啊!
那十來歲小丫頭看起來弱的很,弄死了她是不是就可以跟那上品馭獸師做朋友了?
白羽的眸色徹底冷了下去,蔚藍眼眸中彷彿夾了冰霜。只微微朝着四下裡掃了一掃。
衆人便覺得通身似乎都叫六月飛霜給籠罩了,再也生不出半絲旖旎的心思出來。
唐韻拍了拍白羽的肩膀:“白羽,淡定。”
白羽是厲害,南越也足夠詭異。儘管她對這裡的詭異一無所依,但誰若是想對白羽不利,她不介意跟他一戰!
“極好。”莫琴心卻是突然朗聲說道:“天女宗律法堂長老莫琴心在此昭告天下。自今日起,雲染衣爲我愛徒。若有人敢對她不利,我天女閣必定睚眥必報,不死不休。”
雲南天雙眸中猛的一亮,看向唐韻的眼神更是多了幾分親近。雲丹青理一理凌亂的長髮,濃黑的眉毛,擰了一擰。
樂正容休咂咂嘴,懶洋洋靠在院中唯一一顆沒倒的花樹上,饒有興味地盯着地面上那大眼瞪小眼的兩個女人。
儘管他面上淡然無波,心裡卻恨不能將莫琴心直接給撕個粉碎。敢跟他搶徒弟?找死!
白羽淡然無波的眸子微微向唐韻撩了一撩,再無意識地瞟過樂正容休。握上手中黑刀手卻驟然間鬆了一鬆,退在院內暗影下,繼續打瞌睡。
“染衣,”雲南天一臉慈愛地看着唐韻:“還不快點拜見師父?”
莫琴心並沒有從仙鶴上下來,居高臨下盯着唐韻,一臉的嚴肅而高傲。
“染衣,快啊。”雲南天恨不能替她跪地磕頭:“莫長老能收你爲徒,是你的天大的機緣。”
唐韻嘴角一扯,拜毛線的師師父啊。有人說過要當你徒弟的嗎?這年頭怎麼那麼多自說自話的?
“三跪九叩的就不必了,你只需給我磕一個頭,以後就是我莫琴心入室的弟子。整個南越沒人敢隨便欺負你。”
唐韻暗暗翻個白眼,口氣還真大。如果沒有記錯,雲丹鳳就是您的徒弟吧,還不是被人欺負……死了?
“染衣,快磕頭。“
“對不起。”唐韻微微一笑:“我不願意。”
清冷的女聲迴盪在天地間,所有人集體石化中。
雲南天臉上狂熱的興奮還沒有褪去,卻着急忙慌的變成了驚詫,臉上的神情頗有些扭曲和詭異。
居高臨下,一臉倨傲的莫琴心臉色瞬間一黑,險些從仙鶴上跌了下來。
她有沒有聽錯,她紆尊降貴的收那個不起眼的小丫頭當徒弟,她居然敢拒絕?
若不是看她武功不錯,手下還有那樣厲害的能人。她就算磕破了頭她都未必肯看她一眼。
如今,她主動提出要收徒,那丫頭不該感激涕零五體投地的麼?她居然……拒絕!
“你說,什麼?”莫琴心聲音越發冰冷,帶着絲嗜血的危險。
“我說,我不願意。”唐韻微微一笑,對莫琴心的憤怒和威脅全不在意:“我這麼做是爲了前輩好。”
“說。”這一個字幾乎是從莫琴心牙縫中蹦出來的,她並沒有刻意掩飾自己身邊暴動的靈氣亂流,大有一不如意便要直接開殺的勢頭。
“晚輩已經有一個師父了,晚輩的師父雖然根本沒有在南越中走動過,大約也沒有人在南越見過他的樣子。但他的確是晚輩的師父。”
“嗯。”莫琴心眉眼中一陣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