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浩宇的臉色登時血色盡褪,他死死的扣着手,眼睛裡慌亂的像是犯了錯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孩子,他動了動脣,想要說些什麼卻終究是咽回了肚子裡,一股無名的酸楚從心底涌了上來,就連心底的疼痛都是那樣無力,如果早知今日,他當初無論如何也不會對她下手,可是,現在說這些都沒有用了,他的確傷害了她。
雲淺歌從牀上站了起來,走到他身邊,狠狠的窟上他的下巴,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就像在看一隻螻蟻,眼底的恨意是那樣鮮明,說出來的話語也是那樣的冷酷無情:“怎麼?你倒是說話啊,快來反駁我啊,你不是要上演一出賢夫好相公的戲碼嗎?怎麼?不演了?這麼快就玩膩了?”
万俟浩宇的臉頰本就捱了一巴掌還在火燒火辣的疼,現在被雲淺歌一按更是疼的痛到了骨子裡,不過他卻愣是沒吭一聲,在剛纔短暫的慌張過後,他的眼睛裡又恢復了往日平淡無波的狀態,既然她告訴過自己,她,會恨他的。那麼這麼做的他,自然要承擔後果,現在的情況是他自願的,他說什麼也沒用。
見他又變成了平常如仙人般淡漠冷然的表情,本就一肚子火的雲淺歌,更是蹭蹭的怒火直線往上升,她把自己所有的怒火都化爲最殘忍的話語,明裡暗裡的將万俟浩宇一番嘲諷:“嘖嘖,當初你爲了雲夕顏殺我,而現在的你爲了雲夕顏連身子都貢獻出來了,嗚嗚,我要是二皇妹的話真是好感動哦。”
被雲淺歌提到了雲夕顏的名字,万俟浩宇身子一僵,細密的睫毛微顫,他無波的眸子裡漸漸滑過一絲黯然的神色,心裡酸楚的要命,原來她以爲他是爲了夕顏才強迫的讓她要了他。
感覺到他身子的不自然,雲淺歌以爲他是被她說中了心事,所以更肆無忌憚的丟下第二枚心理炸彈,勢必要將這個可惡的男人打擊到地底下去:“愚蠢,你以爲二皇妹能有多喜歡你?如果她真的喜歡你,就不會把自己喜歡的人送上別人的牀榻任人。”
女子櫻紅的脣瓣每吐出一個字,他的心便無力的揪痛一分,連他都不知道該如何辯駁,從何辯駁,因爲他當初想要替夕顏殺了她是真,他強迫她的事情也是真,無論他怎麼說,她也不會相信的吧。
見男子一直不說話,雲淺歌也失了再教訓人的耐心,罵人罵累了也是需要休息的,她穿鞋下了牀,站起身,剛要穿過他向茶桌走去,卻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在万俟浩宇身邊站立,涼薄的脣輕啓,幾近不可聞的話語便帶着森然的寒意在万俟浩宇的耳邊散開,卻不難聽出有幾分譏諷之意:“万俟浩宇,我告訴你,她要麼就是不喜歡你,要麼,就是在她心裡,得到江山比得到你更來的重要,而你,不過就是權勢利益中的犧牲品罷了。”
万俟浩宇低着頭,緊緊的攥着手,他握的太緊,以至於手背上青筋突兀,那低垂的睫毛下,那雙澄如秋月裡的眼睛裡閃過一團如煙霧般的掙扎。
終於,緊握的手漸漸鬆開,他像是決定了什麼抿了抿脣,而後在她話音剛落時,寂靜的空氣中響起他冷然的聲音,淡淡的冷冷的,卻足夠清晰:“夠了,公主。我不是爲了夕顏,我是因爲喜歡你。”
她側過頭看他,万俟浩宇也恰時突然的擡起頭,視線便交織在了一起,他漆黑的眸子裡帶着不容摻假的認真,俊美的面容似有微紅的跡象,男子白衣黑髮,在晨曦的光線中說不出的丰神俊朗,清貴無雙。
雲淺歌被他這幅認真的模樣逗得哈哈直笑:“哈哈哈,可笑至極,你是喜歡我纔要殺我?你是喜歡我,才強迫我要了你的身子?哦,我該感謝你的,畢竟你的滋味可比貴香閣那些小倌們好多了,何況,還是送上門來免費的。”
她見過無恥的,可就是沒有見過無恥的,就像是強姦犯剛剛強姦了你,然後對你說我愛你一樣噁心。
人人都知道他和二皇妹兩小無猜,郎情妾意,他當她是聾子聽不見那些風言風語嗎?本來這些,她都不介意,畢竟他可以喜歡二皇妹,她可以喜歡她的奕,他們互不干涉不是更好,可是現在……
都是他害的,是他讓她又一次背叛了奕,是她奪走了她心裡爲奕保留的那一分純真,是他,玷污了她獨一無二的愛情。
万俟浩宇就知道她不會相信,不過她竟然把自己和青樓裡的那些小倌比,這對出生於書香門第的他,是一種不可磨滅的侮辱,她怎樣罵他,他都可以承受,可是他絕對不能容忍她把自己和那些放浪的人兒做比較,從小受過良好教育的他並不會罵人,他被氣得不輕,如秋月攏煙的眸子裡流動着淡淡的怒意:“你把我和青樓裡的小倌比?雲淺歌,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夫君!”
雲淺歌看他生氣的樣子她心情好極了,正好當看跳樑小醜演戲了,她從茶桌前倒了一杯茶喝下,砸砸嘴嗤笑的回答,眼角眉梢都帶着薄情與嘲弄:“夫君?我承認了嗎?你在我心裡,什麼也不是,現在,你給我滾出去,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難道一個做錯了事情的人,就活該一輩子得不到原諒嗎?”万俟浩宇的眸子裡有忽明忽暗的光在閃爍,他的背挺得直直的,像是亭亭墨竹,周身卻帶着一種難以言說的悲涼味道。
雲淺歌又倒一杯茶一飲而盡,而後重重的將茶杯垛在了桌上,聲音冷的像是寒冬臘月的冰霜,讓人不寒而慄:“不滾是嗎?好,你不滾,我滾。”
說完這句話之後,雲淺歌推開門,“啪”的一聲關上,力道大的整個房間似乎都震了一下。
万俟浩宇靜靜的站在房裡,就連呼吸都有些輕微的痛,他,真的做錯了嗎?他只是想要一個屬於他和她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