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冰涼的夜風瞬間灌入,她反射性地向後退了一步。
沒有人,怎麼回事?
若說是她聽錯了,她倒寧願相信確實有人來過,但又離去了。
這深更半夜的來訪者,會是誰呢?來人既不盜竊也不行刺,她倒是想不通了。
擡頭看向夜空之中那輪皎潔的月,她隱隱覺得,接下來在宮中的日子不會太平了。
罷了,既來之則安之,想不通她也索性先不去想,關上了門,瑾玉回到榻邊,去掉了外衣便安寢。
一夜好眠。
清晨的陽光穿透層層樹葉的縫隙,打在白玉石桌旁絳色的身影上。
聽得身後沉穩的腳步聲響起,恍然回頭,他薄脣斜勾,驚豔絕塵。
緩步走來的青色勁裝少年見此一怔,自家主子難得的臉上會出現類似於愉悅的笑意,他雖有疑惑,卻還是先將它拋在了腦後,走到那抹絳色跟前,彙報他今早所打探到的消息。
“嶽淑妃此刻竟然是坐在御花園裡賞花麼?”聽着屬下的彙報,凰音面上起了一絲興味,“她是在等什麼人麼?”
少年點頭,“如公子所想,她等的應當是蕭皇后。”
“她如何得知蕭皇后會經過那?”
“屬下也是特地去探聽了一方纔知曉,兩個月前進獻到望月的貢品中,有一缸小巧的四色錦鯉,據說蕭皇后很是喜愛,還特地在御花園裡命人鑄了個小池子放養,這幾日據說她心情好,更是親自前去餵養,蕭皇后宮中的人透露,今日她還會前去。”
“這樣。”凰音淡笑着轉過了身,隨手抄起了一隻茶瓷拿在手裡把玩,“常宏,可是有覺得這元景帝后宮中的妃嬪心計,比起咱們雲若宮裡頭有意思的多了?”
青衫少年聞言,略帶無奈地看着自家主子的半晌,依舊無言以對。
凰音問了之後便是沒再說話,而常宏也終是沒忍住說了出來:“公子,我雲若現在的統治者是個少年皇帝,後宮空虛,先帝的妃嬪到他最後的關頭所剩的本就不多,先帝走後,又有兩個陪着去了,還有一個整日吃齋唸佛,唯有一位在後宮之中安分着享福,哪有什麼妃子間的勾心鬥角可言?若說是是朝堂上的鬥爭,倒還厲害。”
“安分守已,那是因爲那位已經當上太后娘娘,失了丈夫沒了情敵,自然覺得生活無趣,索性無聊地過着日子。”凰音慢悠悠道,“至於吃齋唸佛的那位呢,你自是不曉得她年輕的時候幹過些什麼虧心事,現在年紀大了,覺得心中有愧,這才求神明庇佑。”
常宏頓時被堵得無言。
“行了,該是到了看好戲的時候了。”將那玩了許久的茶瓷放回原位,凰音轉身便走,“走罷,咱們去叫醒六皇子殿下,這傢伙可是連自己將要面臨的問題都未察覺到呢。”
“公子你此番莫不是要幫着嶽淑妃陷害瑾玉皇子?”常宏口快地道了出來,卻在看見凰音那瞬間冷下去的眼眸,當即垂下了頭,“是屬下多嘴了。”
又是片刻的寂靜,凰音不說話常宏自然是不敢開口,他低垂着頭,只覺得前方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良久,不禁有些頭皮發麻。
“你可知我對你哪裡不滿意?”涼颼颼的語氣傳入耳膜。
常宏硬着頭皮道:“是屬下……逾矩了。”
“逾距?”對面傳來一聲冷哼,“那倒也罷了,重要的是,你這驢腦子從來都那麼笨,不懂轉彎。”
話音落下,青廷只聽得對面的人一甩袖袍徑自離去。
他默不作聲地跟上,跟凰音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公子爲何忽然又說他笨得像驢?莫不是自己什麼地方又想錯了?若說要陷害這六皇子偷了八公主的玉佩,應當就是如公子這般做法,先將自己的貼身玉佩給了六皇子……不對!
蛟龍玉佩雖是一對,但據說孔開的不是同一處……
青廷恍然大悟,然下一刻,他的眸中又浮出了迷茫。
公子到底……意欲何爲?
“殿下,平日倒不見你起的這般早。”裝潢華麗的屋子內,身着鵝黃色宮女的女子站在梳妝檯前,身旁坐等着的是初醒的少年。
“殿下今日想戴哪個冠?”珍華拿過擱在一旁的木梳替瑾玉梳着頭,觸手處那一寸寸黑髮如絲綢般細滑。
“隨珍華你吧。”
原先的東方瑾玉除了玩耍最是喜歡睡覺,還時常因起不來牀而落下了課,幸而他天資聰穎,再加上夫子也不敢說她,皇帝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他睡覺似乎也不分場合,甚至於宮廷宴會歌舞昇平之時也能打瞌睡,瑾玉打心裡倒是挺佩服她耳朵的隔音能力。
好在這瑾玉皇子夠懶,她本身也不是勤快之人,只是沒有東方瑾玉那般好睡罷了。
身後的珍華自然不知道她此時的想法,照着平日梳好了頭,正要往瑾玉的發上戴玉冠,卻聽得有宮女的聲音在房門外頭響起,“殿下,凰音公子求見。”
瑾玉只對身後的珍華道:“繼續。”
這凰音一大早便來擾她,實在是不想搭理,但那廝卻極爲小心眼,索性先把他晾一晾,等自己穿好了吃過了再去見他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