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善良我已經想不到別的詞來形容我了……
他善良?
他有臉說這樣的話竟還臉不紅氣不喘,那一副本就如此的模樣令她頗爲不忍直視。
想開口狠狠地噴他幾句但是考慮到此人說話的本事她終是選擇了無視不去反駁只當沒聽到,且就讓他一個人慢慢自戀好了。
腳下邁着輕緩的步子,一個擡眸倏然看到了不遠處的一抹白色身影,一人獨自站在荷花池旁望着那一池荷花,有微風輕拂過她的裙襬輕晃華美翩然。
“未安似乎很喜白色。”瑾玉望着不遠處那一抹俏影,眸中浮現淡淡的笑意,“不過這倒也極襯她的氣質,翩若仙子。”
“白色有什麼好看的。”身旁傳來凰音特有的悠悠語調,“她站得離池子那麼近還一動不動的,這麼看上去就像在考慮要不要跳河。”
瑾玉眼角一抽,“走開!”
這廝總是見不得她說別人好,因此每次總是會在一旁說幾句煞風景的話。
真是個討厭的傢伙呢,可她卻是拿他無可奈何。
瑾玉不知的是,她在看着花未安的同時,另一處也有幾人正看着自己這裡。
“想不到幾日未見,六哥竟都有了心上人。”東方念珊看着那一頭,笑着道,“先前那位夕照國的公主不討他喜,這後來的一位倒是被他看中了,望月與夕照的聯姻是勢在必行的了。”
“呵,連他們的太子都來了,自然是勢在必行的。”一旁的東方榮澤眉眼間掠過幾絲煩躁,“今日父皇準備了三朵鴛鴦荷,其中有一朵是我必須得贈予花秋靈的,九妹你替爲兄去送可好?”
望月的鴛鴦荷,所指的是將開得正好的荷花采摘下來在荷花的花梗處綁上一條繡着鴛鴦的絲帶,這樣的花用來贈予異性便是表示好感,有願共結連理之意。
他對花秋靈半絲好感也無,卻是不得不納了她,而花秋靈亦也是不想嫁與自己,這已經是極爲窩火的事,他現在連見着她都高興不起來,更遑論讓他親手送她鴛鴦荷。
但這是東方珩的意思他又不好違背,便尋思着讓個人替他去送。
東方念珊對此倒是沒什麼意見,本來想應下來,哪知身後忽的響起一道低沉的溫和嗓音,“四弟,這事還得你自己去完成,不得讓九妹代勞。”
“爲何?”東方榮澤聞言轉過頭,看着身後那一襲深藍色錦袍的男子。
“鴛鴦荷不親自去送,如何顯得出誠意?”東方榮辰望着他,淡淡地道,“你讓九妹幫你去,是想讓旁人都懷疑你不喜秋靈公主麼,傳到父皇耳朵裡,逃不了一頓責罵。”
東方榮澤聞言眉頭緊蹙,卻是不再說話了。
東方榮辰的話並不是沒有道理,他若是隻爲了一時的不快又弄得自己回頭捱罵那是一點也不值的。
“三皇兄說的有理,到底還是我考慮不周到。”片刻之後,東方榮澤似是想通了,“臣弟親自去送就是了。”
“三朵鴛鴦荷?”東方念珊聞言垂下眸子思索,“四皇兄一朵,六皇兄一朵,還有一朵……”
說到這兒她轉過頭去看東方榮辰,“三皇兄也有份?”
“四弟六弟的婚事都解決了,你認爲父皇還會把爲兄擱着?”東方榮辰眉眼間掠過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這次爲兄也是逃不掉的了。”
東方念珊聞言輕嘆了一口氣,“那三皇兄準備怎麼辦?”
“屆時再看看吧。”東方榮辰只是淡淡地道了一句,而後眸子輕擡看向前頭,“來了。”
來了?
東方念珊不明所以地回頭,正見一名宮婢端着托盤而來,那托盤上頭的正是綁了鴛鴦絲帶的荷花。
那宮婢走到了三人跟前,微微垂首道:“這是陛下吩咐奴婢送來的,三殿下四殿下請拿好了。”
東方榮辰輕瞥了一眼那三朵荷花,隨意地挑了一支,東方榮澤也拿起了一枝,而後看着托盤上還剩下的一朵,“六皇弟還未挑選?”
“六殿下還未,只是先看到了三殿下四殿下這纔拿了過來,奴婢要去尋六殿下了。”那宮婢說完,行了一禮退下,“奴婢告退。”
說完她便轉身離去,等她邁出的距離稍遠之後,東方榮澤望着她的背影,脣角勾起一抹笑,“三皇兄,今日這鴛鴦荷的用處可大着了,你說若是咱們的荷花都送出去了,六皇弟卻沒有荷花贈安寧公主,那多好笑。”
聽聞他這話,率先接過話的是東方念珊,她訝異地望着東方榮澤,“四皇兄你是要……?”
“九妹這麼聰明不用我說你也該明白了。”東方榮澤低笑了一聲,而後轉過頭望向了東方榮辰,“三皇兄以爲如何?”
“四皇弟你該去尋秋靈公主了。”東方榮辰只道,“別站在這裡浪費時間了,快些去吧。”
“是。”聽聞他這話東方榮澤眉眼彎了起來,“臣弟這就去。”
言罷,帶着自己那枝鴛鴦荷邁步離去了。
賞荷宴未開始宮人依舊是忙碌地端着各種東西在御花園間來回穿梭。
有一名宮婢端着載有荷花的托盤四處張望着,直到迎面有另一名端着酒壺的宮婢走了過來,見她似是在找着什麼人,便上前詢問道:“這位姐妹你是在找誰麼?”
對方聞言望了過來,“在找六殿下,你可是有看到?”
“六殿下?”那婢女眨了眨眼,而後道,“我剛開來的路上就有看見六殿下,他在假山後頭呢,你現在去看看,沒準還在那裡。”
說着,擡手指了身後一處十丈開外的假山,“喏,就是那兒。”
那宮婢聞言笑着道了一聲謝,而後端着荷花就朝那處假山而去,走到了假山後頭,她喚了一聲:“六殿……”
話未說完便是感覺到脖頸一疼,接着是眼前是一陣黑暗襲來,而後便是直接倒下了地上,伴隨着她一起落地的是那還放着荷花的托盤。
在她倒下之後,一截黛藍色的衣袖觸及那朵荷花,衣袖之下一隻手將那荷花撿了起來,男子望着手中荷花片刻,冷笑一聲便是將它直接折斷而後丟棄在了一旁的石縫裡,而後轉身快步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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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杵在這兒做什麼?”荷花池邊,一襲絳色衣衫的少年轉過頭望着身旁的人,“你現下不是應該上前去與她談笑,好讓旁人以爲你二人情投意合天造地設麼?”
“那是一會兒之後的事。”瑾玉聽着他的話只不急不緩地道,“我在等鴛鴦荷。”
“哦?”這陌生的詞彙聽在凰音耳中,他有些好奇地道,“這是荷花的一個品種麼?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你是雲若人,沒聽過也正常,這是我們望月的習俗。”頓了頓,瑾玉道,“凡是荷花開放的季節,只要是類似於這種變相相親,呃,變相聯姻的場合,無論是男女皆可以以鴛鴦荷相贈異性表達好感,鴛鴦荷不是荷花的品種,只是一種說法而已,以繡着鴛鴦的緞帶綁在花梗之上,意在與對方共結連理。”
話未說完便是好一段時間沒聽見凰音接話,瑾玉轉過了頭,便見他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見自己看着他他也轉過了頭,涼涼地望了自己一眼。
……這是什麼眼神?
“你又怎麼了?”她望着他咬牙。
凰音聞言只是朝她輕輕勾了勾脣,眸光卻有些森然,“你都還沒送我,就要送花未安?”
一見到他這樣的笑容瑾玉霎時明白他這是不高興了,不由得脣角一抽,“這是今天必過的一項禮儀,我也沒有辦法。”
“不送不行?”凰音依舊在笑。
“不行。”瑾玉搖了搖頭。
對面的絳衣少年聞言還是淺笑,“那先送我,再送她?”
“我倒是想,可數量不允許。”瑾玉高挑起眉,“父皇今日似乎就備了三朵,送了你我拿什麼再送未安?”
“我說說而已,你當我真的稀罕。”這回凰音乾脆笑也不笑了,陰沉沉地道了這麼一句便直接甩袖轉身邁步離去,留下身後的瑾玉望着他的背影,臉微抽了抽。
分明就是很稀罕……不稀罕,不稀罕有種別走啊!
真是個彆扭的傢伙,只是這次她卻沒閒時間去哄他了。
轉過身再去望前頭的那一抹白影,卻發現這次不是她一個人了。
她的身旁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抹淺綠,那女子相貌姣美身段玲瓏,但瑾玉對她卻很是陌生。
這女子絕不是皇宮裡頭的人,朝中幾位大臣的女兒她也見過幾次,好似也不是任何一個,而且此女與未安似是談得正歡,只是片刻的時間瑾玉便才猜出了她的身份。
夕照太子花未寒的太子妃。
花未寒的太子妃……瑾玉眯了眯眼,腦海中劃過她讓珍華擬出的那份雲若國皇室的一份名單,其中有寫道夕照太子的太子妃是雲若的第八位公主,那麼她應該是叫,顧芷晴?
此刻她正一手端着一杯的酒站在花未安的面前,面上的笑意柔和而友好,那模樣,是在邀花未安同飲麼?
瑾玉只是站在原地望着那兩人的互動,直到花未安轉了個身背對着那顧芷晴,而顧芷晴面上的笑意一僵,瑾玉這才發現了問題。
看那二人的模樣並不像是交好?
她也不敢確定,但見未安似乎不太願搭理身後女子的模樣,她思索了片刻還是邁步上前。
未安的脾氣她有些瞭解,不想理人的時候便是一副十分淡漠的姿態你怎麼說她也不會搭理,今日畢竟是賞荷宴,若是鬧出了什麼事可不大好
向那二人走近,直到距離不遠的時候,她聽見了那顧芷晴說的話,“安寧,皇嫂不過是久未見你,聽說你與六殿下好事將成了這纔想來敬你一杯,你爲何連與我同飲都不願意。”
“不是安寧不願意。”花未安淡淡地道,“而是我診出了自己最近身子骨不大好,不宜飲酒。”
“是麼?”顧芷晴輕笑了一聲,而後道,“你可知皇嫂連風寒都還未好正難受着都想着敬你一杯,你爲何就不能也飲一杯?”
瑾玉聽到這兒不禁挑了眉,這太子妃真有意思,自己風寒未好作死想要飲酒聽說對方身子不好竟要求對方也勉強一下自己同她一起喝?
二人只不過這幾句話,瑾玉便已經對這太子妃印象不好了。
看着模樣,分明是要逼着未安與她共飲,而未安不給這個面子,勢必會與她鬧成不快。
“皇嫂,你別當旁人與你一樣,皇嫂不愛惜自己身子,未安可不是。”如瑾玉意料的,花未安沒有妥協。
“安寧,你不想喝恐怕不是因爲這個吧?”顧芷晴的笑意終是掛不住了,“你是否還記恨着皇嫂之前做的事?你是想我向你道歉幾次你才肯原諒我?我這般賠罪你都不願搭理我麼!”
這話聽在瑾玉耳中是沒有多大說服力的,她不禁揉了揉眉心,女子何苦爲難女子?
“太子妃,未安不願喝,你爲何一再勉強?”瑾玉邁步上前,將她左手邊的酒杯奪過,“本宮替未安和太子妃喝一杯可好?”
忽然出現的瑾玉令顧芷晴與花未安同時愣了愣,顧芷晴被奪了酒杯一時有些反應不及,倒是花未安反應快了些,轉過頭就攔下瑾玉要飲下的動作,“殿下,你的風寒也未好,不宜飲酒,還是還給皇嫂吧。”
瑾玉聞言動作一頓。
她的風寒還未好?
擡眸望向了對面女子,卻見她正望着自己的眼神清冽嚴肅,下一刻,她朱脣輕啓,無聲的做了口型——別喝。
瑾玉微垂下眸子,眼底有冷芒劃過。
莫非這酒有問題?可顧芷晴如何敢在這賞荷宴對酒做手腳,若是發生了什麼衆人豈不是第一個懷疑她?
“這位想必就是望月的六殿下了。”顧芷晴回了神,見瑾玉端着那杯酒,瞳孔微微縮了縮,而後朝他有禮一笑,“本宮是夕照太子妃,亦是安寧皇嫂,六殿下,有禮。”
瑾玉見對方打招呼,亦是道:“太子妃有禮。”
“方纔聽安寧說殿下風寒未好,那麼殿下別喝了。”顧芷晴說着,要將瑾玉手中的酒杯拿回,“本宮可不敢讓殿下喝呢,傷身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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