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沈秋君如此明理體貼,六皇子心裡越發的愧疚,更是緊緊握着沈秋君的手,暗在心裡發誓:日後必要好好補償她今日所受的委屈。
事情總是有好壞兩個面,雖然不能風光地嫁人,是沈秋君心中的缺憾,但是也算是沈秋君的幸事。
因爲是二人人生中的第一大重事之事,故心裡都會深刻記住,六皇子便總覺得對不起沈秋君,此後便處處想着給她做臉,以至於最終大家都明白一件事實:得罪六皇子或許是死路一條,但是得罪沈秋君絕對是生不如死。
看時辰不早,沈秋君終是下了決心,對六皇子說道:“我有一事想與你商量。”邊說着邊準備把手抽出來。
六皇子覺察到沈秋君的動作,忙重新將沈秋君的手捉了回來,笑道:“有什麼事,儘管說。”
沈秋君只得作罷,暗暗打量着六皇子的神情,慢慢說道:“想來你也知道,我年少時曾經發生過一些事,以至於夜裡極膽小,枕邊總會放把匕首。現在你我雖成夫妻,只是我實在不慣與人同牀,更怕我在睡意朦朧中做出什麼事來,如今又是新到一個環境中,只怕這種狀況更甚,所以我想咱們暫且不要住在一處,等慢慢習慣了再說吧。”
六皇子聽到沈秋君提起當年事,心中更加愧疚,忙笑道:“就依玉姐姐。你我來日方長,如今這裡就是你的家,你要怎樣都可以。”一時又躊躇道:“只是我若是去別處住,只怕不太妥當。”
沈秋君也知六皇子新婚之夜睡在別處不妥,忙說道:“倒也不必出去,我看外間就有個小牀塌,你睡在那裡就行。等明日有空了,就將右邊小書房收拾了。就先委屈你暫時住在那裡。”
“不委屈,我一個爺們怎麼都成。”六皇子忙笑道,一時在腦裡又轉過彎來,疑問道:“你這麼順暢就把我給安排到外面去了。爲什麼不是你去外間呢,至少客套一下吧。”
沈秋君聞言笑道:“這一來我是新娘子啊,自然是嬌客,得以我爲尊啊。二來我要熟悉環境,自然得睡在臥室內,還有就是你我既然是夫妻,彼此之間還用得着那些虛客套嗎?”
六皇子方纔不過是隨意一問。看到沈秋君一本正經地在那裡解釋,二人就這麼手握手兒說着話,他的心裡便慢慢滋生着一種叫做幸福的感覺來。
一時又見沈秋君笑得開心。六皇子不由輕聲笑道:“玉姐姐笑起來真好看。”話音未落。已經伸出手去觸摸沈秋君的臉頰。
沈秋君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偏了臉,一時又暗笑自己太矯情,如今已是夫妻,還做此姿態,未免有些裝了,於是慢慢將臉轉了過去。正好看到六皇子帶了抹癡迷的目光,心裡不由多了一絲得意。
沈秋君的美貌自不必說,今日又施了些脂粉,如今在燭光下,越發顯得臉上瑩潤白嫩,脣紅齒白,美豔不可方物。
六皇子見沈秋君眼中雖有一絲嗔怪,卻不躲避發怒,心裡暗喜:果然早早成親就是對的。
就在六皇子的手順着沈秋君的臉頰來到她脣邊時,沈秋君忙掙開手,擋住六皇子,微紅着臉笑道:“時辰不早了,早些洗漱歇息吧。夜裡楚嬤嬤會在這裡值夜,她上了年紀的人,睡眠不好,你要沒什麼事不要鬧得動靜太大。另外,你有事在外面叫我,不要隨意到我牀邊來,我怕會出手傷了你。”
六皇子聽到最後一句話時,心不由顫了一下,旖旎心思盡數去了,收了手,垂眸道:“我知道了,玉姐姐也早點休息吧。”
楚嬤嬤已經早將外間收拾妥當,聽到這裡忙走進來笑道:“現在外面都是沈家帶過來的人,不知爺洗漱常用的是哪個丫頭,我好叫她們進來。”
六皇子擺手道:“不必了,我自己就成了。你服侍好玉姐姐就成了。”說着轉去了旁邊的淨室內。
楚嬤嬤便上前來幫着沈秋君卸了釵環,見六皇子進了淨房,這才小聲說道:“誰家新婚之夜這個樣子,夫人不過是說他年紀小,別太由着他性子罷了,小姐倒是拿針當棒槌,他雖年紀小,你也別太欺負他了,到底是位爺呢。”
沈秋君忙笑道:“放心,我心裡自有分寸。”
一時各自洗漱完畢,都上牀安歇了。
牀上的帷帳並不是大紅色的,顏色樣式倒是與沈秋君在沈家時的差不多,可見是六皇子讓人如此設置的,再想到整個房間紅色也不多見,看到別人眼中不夠喜慶,進而可能聯想到對新娘子的不重視,不過在沈秋君眼中就不同了。
她悄悄把手按在胸口上,只覺得整個心都是甜滋滋的,這次的姻緣一開始就很和美,她相信今生自己必會過得幸福。
至於現在不與六皇子洞房,則是沈秋君心中有點疙瘩,當然無關賢王。
前世事已了,沈秋君只當自己是寡婦二嫁。
此時天下初定,百廢待興,而且因爲戰爭,人口銳減,朝廷是支持寡婦再嫁的,所以沈秋君並沒有什麼心理負擔,當然對六皇子還是略有些愧疚的。
娶個寡婦,也得是明明白白地娶纔是,可惜沈秋君便是想明白告之,重生一事也是沒有辦法說出口的,沈秋君決定自私一回,前世自己過得苦,也有六皇子的功勞,就當兩相抵消了。
沈秋君的心結是六皇子現在還太小,臉上猶有稚氣的他,此時纔不過是個未滿十六歲的大男孩呢,而她前後加起來,也得三十好幾的人了,這心裡邊總覺得不是個事,總得慢慢熟悉了纔好。
而且做爲過來人,沈秋君也知道,男子年歲太小就行男女之事,極易傷了根本,反正方纔看六皇子也就是因爲身邊接觸女子太少,對女子有些好奇罷了,仍是混沌未開,倒也能先混着過一段時間。
此時六皇子在外間,想到自己與沈秋君僅一牆之隔,心裡便莫名的興奮。其實沈秋君提出先不洞房,他也是打心裡同意的。
他倒是想摸摸沈秋君的手,甚至可以摟着她,同在一張牀上睡覺,可是想到前兒宮裡嬤嬤的教導以及小成子拿來的春宮圖兒,一想到要與沈秋君赤裸相對,就覺得臉紅心跳,總覺得自己那樣做是對沈秋君的褻瀆。
楚嬤嬤也很苦,新婚之夜,這兩位竟然分牀而睡,而她一個老婆子竟然也留在新房中,這讓她渾身不舒服。
三人一夜都未睡好。早上起來,夫妻二人匆匆吃了點東西,就趕緊進了宮。
皇上表情淡淡的,只是勉勵二人同心好好過日子,就讓他們退下了。
二人又來到後宮,如今後宮執掌宮務的是齊妃,且齊妃也是六皇子名義上的養母,故二人又來到齊妃宮中,恰好太子妃等人也都在那裡,倒不必各處跑了。
齊妃一幅疼愛晚輩的慈祥模樣,先是訓示二人要相敬如賓好好過日子,又拉着沈秋君的手,悄悄調侃道:“明年給皇上添個大胖孫子,纔是最正經的事呢。”
沈秋君只做害羞狀,低頭不語。一時六皇子去見衆兄弟,留沈秋君暫在此與衆人說話。
六皇子臨走時,暗自囑咐沈秋君道:“願意笑就笑,不高興了也不用理她們,不必委屈自己去討好她們,要是她們給你氣受了,告訴我,我幫你出氣。”
沈秋君看到衆人都笑眯眯地看着她二人,忙悄聲道:“我知道了,你快去吧。”
太子妃看着這對小夫妻恩愛的樣子,不由心底發酸,想到要籠絡老六,便笑着上前來主動與沈秋君攀談,一時又拉着沈秋君的手笑道:“老六脾氣不好,如果他哪裡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就來告訴我,我讓太子幫你教訓他。”
沈秋君忙道了謝,又笑道:“我今日才知原來太子是聽嫂子的調遣呢。”
太子妃佯怒道:“這嫁了人才一天,就這樣不正經起來,竟然打趣起長嫂來了。”
一時衆人都笑了起來,沈麗君知道妹妹的脾氣,怕她不給自己做臉,故也不敢在衆人面前表演姐妹情深的戲碼,只是淡淡地客氣幾句,便不在多言。
三皇子妃韓氏則笑道:“咱們兩家倒是離得近,有空該多走動走動。”
好容易夫妻二人應酬了一圈,這才疲憊地回到府中。
六皇子對沈秋君笑道:“你先休息一會兒,等你休息好了,再讓府中衆人來拜見。”
沈秋君點頭,由雪香等人服侍着睡下。
六皇子想了想,走出房間,命小成子把府中內外的人都叫到議事廳。
一時人都到了,六皇子這才訓示道:“我也不管你們之前都是哪裡的人,如今在這府裡,就得遵從這府裡的規矩。若是讓我發現你們當中有二心或不敬主子的,別怪我到時心狠。”
底下人都忙表忠心,六皇子擺手,等衆人都安靜下來,又道:“內宅的事,我是不管,一切聽夫人的,誰要是跑到我跟前說什麼內宅事非,不給夫人臉面,我先把你的嘴縫上。至於外院,雖然是我在管,不過,如果夫人臨時有什麼吩咐,就先盡着她吧,事後告訴我一聲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