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佛一時難以判斷他所言之事真假,眸底冷光一凝,不露聲色握緊了奧義吠陀:“還想回到異誕之脈,你再癡心妄想,此洞便是你葬身之地。”。若當真如此,她更該現在將他困死在這裡。
思量未已,不料天之厲竟療傷未過片時睜開了眼,完全出乎她所料之時間,這怎有可能?除非。
眸色一變,欲要證實心中猜測,驟不顧邪氣侵體,全力灌注佛力入奧義吠陀,陡然再次攻向天之厲。
頑固至極!天之厲見她如此,冷威一擡掌,不假思索強迎其招。不將她逼至絕境,她是永不會答應合作。
砰然一聲,二人悍然功力相撞擊,洞窟內霎時一陣劇烈震盪。
震耳之聲尚未止,便又是另一番劍掌過招之音,聲聲駭人心神。
間或有二人挺不清晰的對話之聲響起,一聲冷過一聲,一聲厲過一聲,只有二人知曉說了些什麼。
時間一刻一刻過去,二人勝負漸漸分明,洞窟之地不利於她之功體,天之佛很快落了下風。
最後一陣塵煙落下,現出了分出幾乎分出勝負的二人。
打鬥中,天之厲刻意被她控制的傷之體,緩緩從盤坐之處站起,擡手淡淡抹去了脖頸間血液,走近墜倒在地的天之佛身邊,掃過她被先前所見蟲豸噬咬過之處,冷笑一聲:“此七足七尾穢蟲,專噬聖潔功力之體,你已中毒,吾之功體至濁至邪,恰可剋制此毒,只要合作,爲同盟者解毒,責無旁貸。”
“癡心妄想!吾絕不允你活着出去!”天之佛厲色道罷,卻見他釋放而出雄渾氣勁兒,眸色微變,皮膚下霎時竄起急速涌動的黑氣,突然抽痛了全身,只能咬牙沉聲:“你……”剛說了一個字,喉間突然再也發不出聲音來,他怎麼可能安然無事??頓癱在了地上蒼白着面色痛苦喘息着。
天之厲看出她想要說什麼,見她之中毒情況,瞭然沉眸啓脣,再出的聲音卻是詭異密語,只見脣動,不聞聲音。然只有如此,已經中毒耳力失去的天之佛才能聽到。
天之佛越聽面色越怒,卻是隻能無聲恨斥。
如此只有面色相視,無聲的交談不知過了多久,洞窟內陷入了一片從未有過的死寂,在沒有二人無聲說話時的氣流流動聲。
片刻後一陣窸窸窣窣聲響起。
說完話後,仍然怒不可遏的天之佛只覺身子突然被人緩慢謹慎抱起,恍惚的意識一震,募得睜開了眼,冷怒掃向凝視動她之人,凝功一揮掌,便擊向天之厲。張開脣是在說話,卻仍是發不出聲音。
“擅污佛體,該死!”
天之厲看得出她之脣語,擡起一手,輕而易舉扣住了她的胳膊制住抱在懷裡,威冷凝眸,“你別無選擇!”繼續無聲之語。
一句說完,他已經強行抱着她進入了另一個洞窟,不假思索便抱着她進入不遠處的濁池之中。
三日後旭日初昇之時,厲族軍營和佛鄉軍營,敵對的兩方勢力,同時響起了數聲震驚大喊之聲。
“快看!”
“天之厲和天之佛!”
鬼邪和蘊果諦魂已經找了許久未曾有二人蹤跡,突然聞聲,先是怔了一怔,
“大祭司!”
“聖者!”
帳內其他人見狀急提醒了一聲。
話音尚未落盡,刺目光華一閃,二人身影已各自消失在了軍帳內,急匆匆奔向外面。
遙遠的天際,只見金色浩瀚佛光佔據了半邊閃現,黑色的王厲雄渾功力盤踞在另一邊,如怒海翻騰,呈龍爭虎鬥之勢。
鬼邪和蘊果諦魂透過光霧見各自關心之人安然無恙,雖有重傷,卻是比之先前擔憂的情況好了許多,連自己也未意識到,壓在心口的大石頓時落了地。
就在仰望緊凝的衆人以爲二人還要繼續對抗時,天際迥異光芒卻突然分離,各自如流星般急速回到了自己軍營。
“撤軍!”
鬼邪和蘊果諦魂聽到他們迴轉後第一道命令,各自詫異怔了一怔。
撤軍是必然,只是天之厲並不知曉異誕之脈情況,他又安然無恙,正常不該下此命令,鬼邪若有所思一凝眸,先隨天之厲回了軍帳,才凝向身上有傷的他關切問道:“這數十日你和天之佛到了何處?吾派人快翻遍了苦境,也沒有尋到你們絲毫蹤跡。”
說着意有所指掃了眼他身上只穿着的中衣,王袍和披風都去了何處天之佛怎會安然無礙?若對抗時功力衝擊,二人旗鼓相當之下,身上衣物損失該差不多。
除了還在尋找他的咎殃和貪穢,帳中剡冥、克災孽主和魈瑤齊刷刷將目光凝在了他身上。
天之厲聞言腦中一閃洞窟內發生的諸事,眸色微凝,又見他們神色,除了對他的關心擔憂之外,還有一層強壓的憂慮,鬼邪定然沒有處理了纔會如此,沉肅走到王座坐下啓脣:“此事稍後再言。先將這幾日發生之事詳細說來。”
話音落下,帳內所有人的面色頓時不再掩飾,曉得隱瞞亦無用,鬼邪翻掌化光,將魑嶽和劫塵傳來的幾封信交給他:“異誕之脈出了事,具體情況看信便知。現在還剩兩日時間,你必須做出選擇,是繼續留在苦境,任異誕之脈毀掉,將厲族一衆百姓全部遷到這裡,還是放棄近千年所得的一切,回厲族全力救災。”
天之厲聽話間接過,一封一封垂眸細細看着。鬼邪之言,如此嚴峻的形勢,未讓他神色有一絲變化,威嚴依然,全是運籌帷幄的沉穩之姿。
鬼邪、克災孽主、剡冥和魈瑤視線緊緊落在他身上。厲族之未來該如何,全在他今日之決定上了。
天佛原鄉軍帳中,已經安排好撤軍事宜,天之佛屏退其他人,只留下了蘊果諦魂、帝如來、憂患深和譴彌勒。
“有何問題問吧。”
蘊果諦魂看向她直言不諱關切問:“你和天之厲打到了何處?吾派人遍尋不見任何蹤影,按照你們功力相爭時情形,不該會如此。”
天之佛掃過其他亦想要知曉的幾人,並未隱瞞,平靜將掉入洞窟到出洞間發生之事全部說出,唯獨刻意隱瞞了天之厲血池救治三日之間發生的事情,她亦未細思爲何要瞞,更沒意識到自己舉動,便已經如此做了,最後一字出口,看向蘊果諦魂莊嚴威冷道:“日後需找人去詳細探查此洞窟。”
苦境竟還有佛鄉未曾知曉之處,如此鬼邪之地,留之終究是大患!若能找出地脈所在,便直接毀了其下邪源。
蘊果諦魂頷首。
一旁佇立的帝如來聽其撤軍命令,便震驚疑惑在心,佛鄉已然佔據上風,爲何不乘勝追擊,反突然撤軍,讓天之厲和厲族有了喘息之機:“?還請至佛一解撤軍緣由。”
天之佛眸底一絲沉凝閃過,看向他如實說出了原因:“五劍之局出了紕漏,幾人下落不明,當務之急須儘快找到,確認他們之安危。此事須吾親自去做。吾不出戰,戰局只能僵持不下,如今以小勝之姿撤軍停戰,佛鄉仍佔據有利地位。若再戰,並無益處。”
憂患深皺了皺眉:“單單佛鄉暫時撤軍停戰,厲族還要進攻,這場厲佛之戰不可能停下。”
天之佛眸光威冷一凝:“天之厲身重四劍之傷,雖然有洞窟內邪氣助益,但如今離了那裡,若不盡快以功力封印,便會一天天惡化加重,這次五劍之局雖敗,但四劍之傷亦足以令他投鼠忌器,接下來的幾日必是儘快養處理傷勢,而非繼續征戰。出於和吾同樣的僵持顧慮,他亦會下令暫時停戰。這不多的幾日足夠吾尋得四人。”此次四劍功虧一簣,到底是誰出了問題?她必須一一找到他們重新確認覈實身份,全部都列入懷疑對象。
厲族軍營主帥帳中,一片無聲的死寂。天之厲拿着信紙,眸光卻是虛凝落在空白處,沉默不語。
鬼邪幾人見此亦不敢出聲,只能讓他靜心沉思,做這騎虎難下的決斷。
良久後,響起了一陣紙張窸窣聲,還有一聲低沉緩慢之音。
“你們可還記得當初出兵苦境是爲何目的?“
幾人怔住,擡眸對上他望來的威嚴視線,陡然明白了他做出了何種決定,突然之間竟再無不捨,沉重散去,一絲肅敬凝聚在了眸中:“爲厲族開拓疆域,創盛世霸業!”
天之厲緩緩從王座上站起,巍然負手立着,掃過幾人:“沒有了厲族和異誕之脈,尋求霸業不過捨本逐末,沒有任何意義。霸業可以重頭再創,厲族和異誕之脈卻不能亡。”
鬼邪眸中露出一絲輕鬆笑意,赤誠忠心單臂抱胸,微俯身:“請王下令!”
“請王下令!”其他三人亦如是垂首道。
天之厲不假思索道:“三日後撤出全部兵力,拔營迴轉異誕之脈。”
“是!”鬼邪和三人應後纔想到了不正常處,詫異擡眸看向他。既要撤軍,已是放棄苦境,根本不必顧忌佛鄉,爲何不是立即便執行?
天之厲看出他們疑惑,眸中冷意一凝:“但在此之前,吾要佛鄉付出相當代價,爲未來厲族捲土歸來剷除一切障礙。”
鬼邪和幾人未曾想過他如此綢繆,他之謀劃,總是滴水不漏,當即肅然看他,等着他繼續說出如此安排之意。
天之厲擡手一撫大拇指王戒,穿過帳篷望向佛鄉駐紮處,微眯了眯眼,才冷沉繼續一字一字道:“厲族撤軍的原因不該是異誕之脈出事。世人該知曉的是吾族爲和平甘願讓出所佔領的一切苦境之地。條件,便是佛鄉用天之佛作爲交換,任憑厲族處置。”他撤軍本爲暫時療傷停戰,若無異誕之脈受災,她便當真能得償所願去尋找五劍,繼續厲佛之戰。如今,樓至韋馱,你只能聽任天之擺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