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厲看出鬼邪心底疑問,擡手輕覆王座扶手,沉穩不徐不疾道:“吾佈局真正之用意,不在今夜滅絕佛鄉,而在促成天之佛真人現身,讓吾與她之厲佛對決正面交鋒,最後徹底拔除世間對厲族之威脅。”
“嗯?”魑嶽眉頭一皺,不解擡眸,“天之佛真人現身?”
“如果你們以爲殺了,近千年率領佛鄉與厲族敵對之人,便是剷平了厲族前路之上的阻礙,”天之厲沉威一納:“那就太天真了!你們看到吾下午重傷僞天之佛時,其身上衝天而起的佛氣嗎?”
這?劫塵怔住頓陷入回憶。當時天之厲一掌崩碎那人周身筋骨,塵土飛揚間,一道狀似不久前天之佛降臨的佛光……眸光震驚一閃,銳利不解看向天之厲急問:“這是怎麼回事?”
天之厲威嚴一凝眸:“那便是天佛五識。僞天佛臨死前的佛氣迴歸,不過是天佛意識脫離此人軀體,迴轉自身。”
剡冥怔住:“天佛五識?”
天之厲淡淡道:“天佛五識,是天之佛五種修行歷練法門之靈識,其受封爲天之佛前,靈識五分,借自願之瀕死人身軀,各修法門,再一舉統和,成就無上法。其識進入瀕死人之軀,可現出天佛之相。與厲族對抗近千年之人,實名爲欲明王,天佛原鄉即將圓寂之長老。厲族佔據苦境半壁山河之時,樓至韋馱臨危受封爲天之佛,以此傀儡統領佛鄉,其按照天之佛命令行做諸事。”
咎殃震驚一皺眉:“她爲何要如此做?”
鬼邪對上天之厲望來的只有他們二人瞭然的視線,明白了什麼,眸色陡然銳利,暗沉道:“若吾猜的不錯,她必是暗中尋找斬殺天之厲之法。”
劫塵倏然想起今夜戰場之事,一變色:“她手中佩劍,奧義吠陀,能傷了大哥,難道已經尋到……”
“不必擔心!”天之厲沉威打斷了她的話:“能威脅吾命之物需聚齊五種,分是太易、太始、太初、太極、太素五氣,還須五名天命劍者配合使用,單憑天佛手中劍所蘊之太素之氣,尚不足取吾之命。”
“如今欲明王突然崩死,靈識被迫迴歸,她不得不放棄正在搜尋之物,中途迴轉。日後真身執掌佛鄉統領之印,她再難抽身離開,另外四氣歸屬,便不再是其所能掌控。吾要徹底拔除任何威脅之物。”
話音剛落,敞開的殿門突然嗖嗖疾反而至五道黑光,直穿過衆人,轟然融入浩蕩融入天之厲王身。
“這是!”劫塵、魑嶽衆人震驚急看向天之厲:“厲威神荒!”需要耗損王厲真元才能融入天地萬邪,以感應所欲探知之物的蹤跡。
天之厲沉穩頷首:“吾以此追蹤天之佛動向。”
一直沉默的貪穢擡眸,直看向他,說出了盤踞心頭,仍未得答案的疑問:“大哥如何知曉這些事情?天佛五識,五氣,包括天之佛佈局始末。”
話音剛落,王殿內倏然拔地而起黑色闇氣,一瞬如巨浪翻涌,鋪天蓋地遮蔽了玉階下衆人。
七厲赫然噤聲,緊凝眸看着突然出現的王厲渾元,微微皺眉,眼前一切皆被遮蔽,什麼都看不見。
片刻後,黑色闇氣緩慢散去,迫人巍然霸氣才散了些。
露出了清晰原貌的殿內,倏然死寂,衆人不可置信定定看着跟他們站在一起之人。
“統治苦境九百年的皇秦帝國崩毀在即,如今羣雄逐鹿,戰火紛飛,正是吾厲族稱霸苦境良機。劫塵、魑嶽、克災孽主、貪穢、剡冥、魈瑤,咎殃,一展厲族……”
赫赫威聲,一字一字攜睥睨沉霸之勢,震心迴盪在如今已是厲族囊中之物的,皇秦帝國王殿上。
大哥之身,大哥之霸,大哥之聲!劫塵、魑嶽等人震驚看着眼前人,片刻後僵直收回視線又向王座上之人望了一眼,難掩心頭轟震:“率領我們出征離開異誕之脈,一直攻打苦境的天之厲竟是大祭司僞裝!”
天之厲模樣的鬼邪肆笑一聲,散去周身威嚴,瞬間恢復自己原來模樣:“到達苦境與佛鄉第一場前是吾,之後天之厲迴轉,我們二人各復其位,真相便是如此。”
“迴轉?”咎殃滿腹難以置信的疑竇,刷的看向天之厲問道,“大哥去了何處?”
和佛鄉第一戰,劫塵紅眸精光驟一怔,若有所思看了鬼邪一眼,他也是此戰之後才正式出現在厲族軍隊之中,之前都以閉關練功爲由在荒神禁地,不會見任何人,難道就是此時……
“確如你們所想。”天之厲對上衆人望來的視線,平靜說出了隱瞞數千年之事:“忘緣隨吾四千年前一同僞裝,以佛家弟子身份進入佛鄉,成爲其信徒,結識了亦同在內修行的天之佛,蘊果諦魂等人。樓至韋馱臨危受封天之佛,當時長老欲明王正好瀕死,後來卻無故失蹤,佛鄉深闕壓下消息,對外宣稱圓寂,深闕之內的吾心知肚明,有所疑疑,便暗自行動。這一佈局只她和蘊果諦魂二人知曉。
期間,便由鬼邪僞裝代替吾處理異誕之脈諸事,受吾命行事。
厲族與佛鄉第一場戰,吾命你們不惜一切代價廝殺,意在逼天之佛出手應戰,過手間,終於應證了吾之猜測,此天佛果然不是真身。同時亦要藉此戰金蟬脫殼,不留任何蛛絲馬跡,順利迴歸厲族。忘緣繼續留在佛鄉,作爲內應。厲族之內,難保不有佛鄉暗兵,此事機密,必須隱瞞所有人。”
真相竟然是如此!劫塵、魑嶽、克災孽主七人未曾料到他爲稱霸苦境,竟然從他們未做考慮的久遠前便有了行動,尊崇效忠之心驟蒸騰翻涌,情不自禁單臂橫胸,齊齊俯身,誓死追隨之聲震天而出:“天之厲!”
天之厲輕一擡手,威嚴沉穩之雄不動而現:“入座!”
“是!”
入座後,衆人雖解疑惑,可仍有一事懸掛在心:“大哥既然知曉五氣配合五名天命劍者,會威脅性命,爲何不早先告知,我們亦可早做動作,剷除消滅他們。任何威脅天之厲和厲族之物,皆不能留其在世。”
天之厲眸光一沉,冷凝出聲:“五氣只有身負天地純元正氣之人方能尋到。”
魈瑤眉一蹙:“這世上,難道只有樓至韋馱,擁有此等正氣?”
天之厲頷首,繼續不徐不疾出聲:“這亦是吾潛入佛鄉另一原因,萬千僧佛,唯獨此人身具,故必須借重她之手。方纔五股厲威神荒便是跟蹤她之氣。”
說着一頓,沉穩威嚴凝視衆人才繼續道:“現下有兩大要務,必須執行。”
“一者,阻止五劍齊力匯聚,格殺五名身負天命之人;二者,奪取五氣,一一摧毀。天之佛目前找到了五氣所在,得其一太素之氣,其他四氣卻是難以取得,須由它們相對應的天命劍者去取,五氣一離孕育它們之原始之地,便失去此源生護體之能,任何人可得之摧毀。”
衆人齊聲沉應:“是!”
鬼邪看向天之厲:“如今確認天之佛人劍爲一,其他四人毫無頭緒。”
天之厲眸一凝,成竹在胸,沉穩出聲:“天之佛尚不知厲族已曉五氣,天佛原鄉自會替你吾鋪路,以逸待勞便可。吾要人劍一併解決,這纔是最速戰速決之策。”
此事已畢,劫塵凝眸看向他繼續道:“今夜四王臨時倒戈,我們撤離時卻又留在佛鄉,大哥作何處置?”
天之厲淡淡沉眸:“四王雖是敵人,卻也並非無利可圖。今夜看似情勢所迫,卻暴露四王野心。天佛原鄉,是他們與我們共同的敵人。日後稍加撥弄,便能爲吾所用。厲族仁慈之門,永遠爲四王敞開。”
劫塵、魑嶽衆人聞言眸色一凝,莊重頷首:“是。”
天之厲說完後威嚴轉向劫塵:“下一步,即刻去天佛原鄉天佛殿,替吾下戰書。”
嗖然一聲,一道黑光隨着話音自袖袍飛射而出,天之厲右手凌空飛指,金光烙字,駭然血腥戰書瞬間而就。
劫塵起身擡手一接被他飛射而至的黑色戰帖,毫不猶豫領命,旋即化光消失。
天之厲睥睨眼神巍然一掃:“魑嶽,通告天下:天之厲對佛鄉之首釋出和平誠意。十日後,天之厲、天之佛決戰誅天之巔。吾敗,即刻率兵退出苦境,厲族在吾有生之年絕不再踏足。若天之佛敗……”
雄渾之聲一字一字落下,懾人霸氣久久瀰漫在皇秦帝國王殿之中。
“……天之仁慈,不忍生靈塗炭,百姓受難,賜天下一次和平之機。天佛原鄉領首之擇,將決定未來天下局勢,望天之佛以天下爲念,誅天之巔血掌爲應……”
魑嶽聞聲,眸色浩然一亮,俯首應命:“遵王令!”凝功頓離開王殿處理此事。此招,將陷天之佛與騎虎難下之勢,厲族盡佔先機。
“咎殃,忘緣屍首是否安置妥當?”
咎殃起身看向天之厲:“暫放在忠神殿,迴轉異誕之脈後,便照大哥吩咐歸入荒神禁地。”
“嗯!”天之厲沉眸出聲後,便化光消失在了王殿中:“在吾從誅天之巔回返之前,鬼邪代理諸事。”
“是!”鬼邪不假思索應聲。
天佛原鄉,天佛殿,殿門大敞,浩瀚佛光之下,天之佛負手背對殿門,巍然而立,威嚴得迫人心膽。
片刻後,天際五道光芒飛馳而入,光華散去,現出了蘊果諦魂和四王身影。
“秦王,漢王,楚王,燕王,”天之佛身不轉,聲音全是沉利壓迫:“臨陣倒戈,給吾一個不得不爲的理由。否則……”突然咔嚓一聲,殿門外翠竹竟被極戾飛射而出的佛力,攔腰齊齊斬斷。
“吾之手段,絕不吝嗇用在你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