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 等待千年

渡佛成妻[天厲X天佛] 229等待千年 四庫書

曇兒拉着他走到距離牀最遠的窗戶邊,才凝視他緩慢說出了實情:“娘現在只剩下不到半層功力,比尋常稍有功力的武者都不如。方纔在闕闐關早已耗竭體力,人虛弱至極,在我們面前那些許時間不過是她強撐而已。所以吾才趕緊去暗中扶她。”

厲兒眸色驟變,一把扣緊了她的胳膊,震驚道:“那日不是說還剩三層功力嗎?”

曇兒對上他緊凝的視線,輕嘆一聲,拍了拍他的手背:“娘要去處太極之氣中剋制爹的有害處,除了大姑姑和義父所知道的那般,還要再損失兩層多功力,娘不想他們掛慮,便未言。包括先前所說的三層功力之事他們也不知道。”

厲兒聞聲怔然鬆開了緊捏的手,不由回眸定定望着簾帷遮擋的牀榻,許久後黯然一嘆,才收回視線,凝向曇兒低啞出聲:“娘以後豈不是連普通往來各處宮殿都會吃力?”

曇兒黯然了雙眸,輕點點頭:“是!娘雖說要重新修煉功力,可這並非易事。她當初對抗爹、義父和大姑姑三人合力,若以功力來論,娘不該是他們的對手,不可能成功,可……”

厲兒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眉心陡然皺住,凝沉道:“你可是猜測娘爆衝功脈氣元,才能暗中勝過他們三人,這也是唯一的辦法。”

頓了頓,才又凝視着她道:“若猜測屬實,娘她必然是又欺騙我們。她從此以後根本無法再修得功力。”

曇兒澀眸對上他的視線點了點頭:“是。”

話音落後,二人再無話,僅沉默定定看着地面,不知道再想些什麼。

臥房內陷入一片靜謐,只有天之佛的綿長呼吸聲和二人微不可聞的呼吸聲低徊徜徉。

良久後,厲兒才擡起雙眸凝向曇兒:“娘現在或許未來也不想讓任何人知曉她的功力情況。如今只有我們兩個,便想辦法幫她隱瞞。日後吾或者是你,必須有一個人在她身邊,若是有何需要用到功力處,暗中助她便可。”

曇兒輕嘆頷首:“吾亦是如此想法。若其他人如你今日般偶然發現,便告知他真相,若是沒有發現,那便瞞着。”

說完頓了頓,不由嘆息一聲,才凝視他擠出絲艱澀的笑容繼續道:“若是一千年後,爹能化死爲生,吾第一個便把真相告訴他。吾纔不管娘是怎麼想的。”

厲兒眸色微凝出絲黯澀淡笑,點了點頭:“必須如此做。”未來爹的生死之可能各佔一半,但願一定要是他們想要的那個結果。

曇兒隨即又想起一事,看着他凝眸不假思索道:“方纔娘不能重修功力也只是我們兩個猜測,日後需要時間驗證此事。若是能修得,幾百年時間過去,便會有進展,若是不能,未來娘便還會是現今之情形。”

厲兒凝眸點了點頭:“娘有心隱瞞,可能行事上會盡量避開動用功力,日後吾會注意的。”

曇兒笑笑,擡手輕拍拍他的肩:“天色不早了,別回你宮殿了。你去另一處臥房休息。吾就在這裡和娘一起睡了。明日我們一同用早膳。”

厲兒輕嗯一聲後轉身離開了臥房。

曇兒等他走後關閉房門,眸底笑意散去,緩步走到牀邊,一凝雙眸熄滅了晶石,臥房內霎時一片深夜的黑暗,只有朦朧清涼的月光無聲靜靜傾灑在地上。

第二日早膳,又是一家人齊聚,質辛、無淵、劍布衣和佛兒見天之佛神色不似昨夜,已經恢復紅潤才放下心,將昨夜送歸鬼邪和緞君衡後的情況說了說。

天之佛聽罷後輕舒口氣,一笑:“無事便好!”

質辛眸色微凝看着她不確定問道:“此後可是什麼都不必再做了?只要等着一千年過去到了那個時間便好?”

天之佛對上他的視線,眸中帶了絲幽深的平靜安詳,溫柔點了點頭:“是。到時候我們一同在皇極七行宮見你爹。”

說完,凝向劍布衣輕嘆關心道:“碧血長風劍已毀,日後重新讓他們爲你打造一把佩劍。”

劍布衣見她眸底一閃而過的虧欠之意,心知她疼愛他,可也不願看到她如此心緒,急笑道:“吾正好要跟娘說佩劍之事。前些時日在被爹毀了的那處荒神禁地吾尋到一物,其質不亞於隕鐵,已經交予鑄造碧血長風劍的鑄劍師開始煅造。一年之後便可現世。”

天之佛驟喜,停下手中竹箸,驚喜看着他道:“造好定拿來讓吾一觀。”

劍布衣含笑點點頭:“吾第一個先拿給娘看。”

話音落後,質辛嚥下了口中湯,又擡眸淡笑看向天之佛道:“爹生機之事,吾打算十日後再派人到各處告知。”

天之佛笑笑,輕嘆凝視他道:“事情交予你,你處理便好。娘不再過問。以後有事也不必都與吾商量。”

頓了頓,擡眸一掃整個雙天宮,才又收回視線看着質辛笑道:“以後的日子吾只想安安靜靜在這裡待着等你爹。你們時不時來看看吾便可。”

辛見她有深居簡出之意,怔了一怔,急啓脣:“娘,你……”

“不必勸吾!”天之佛嘆笑出聲打斷了他的話,隨即一一掃過他、劍布衣、無淵、曇兒、佛兒、厲兒,最後又回到他面上,溫和平靜出聲:“厲族之事有你們和魑肆、三千他們一衆人處理,你爹放心,吾也放心。吾知道你想讓吾處理事情以分散心力,不總想着你爹,這倒不必擔心,吾有許多事做。”

質辛被她說穿了心思,也未覺不妥,見她神色分明是不會再更改之意,凝眸又問了一次:“娘當真決定了?”

天之佛頷首一笑:“也是十日後與你爹之事一同傳下去吧。”

質辛見她眸色平和輕嘆一聲,只得放下了再勸的心思,點了點頭:“嗯!”

一直不說話的曇兒看向質辛笑道:“吾暫時打算繼續和娘住在這裡,吾會照顧孃的,大哥不必掛心。”

質辛嘆息一笑頷首:“有你在,吾很放心。”

佛兒驟咬緊了竹箸,笑眯眯看向天之佛:“吾以後日日來和娘用膳。”

厲兒正嚼了滿嘴食物,急擡頭看向天之佛,含糊不清出聲:“吾也是!”

天之佛看向長得極像天之厲的二人,凝眸一笑,點了點頭:“若趕不及便派人告知吾一聲,吾等着你們。”

佛兒和厲兒急歡喜點了點頭:“嗯。”

天之佛這才注意剛纔只顧着說話,幾人都未怎麼用膳,失笑急道:“該說的都交代完了,快用膳,還有什麼事用完膳再說。”

“是!”六人聞言一笑,急應聲,乖乖停下了聲音,隨即大廳內響起了一陣密密的盤碟碗筷撞擊的清脆聲,間或夾雜着佛兒和厲兒經常必會有的爭搶聲,和劍布衣的調停溫潤笑聲。

半個時辰後,用完膳的幾人又與天之佛閒話些許時候。

天之佛目送最後一個人離開後,轉眸定定凝向敞開的殿門外碧空上的流雲,身子坐在石桌旁的座椅上一動不動。

曇兒見她神思恍然,該是又陷入了回憶中,暗歎一聲,亦坐着陪伴她。

流雲悠悠飄散,不知不覺間一個時辰過去。

天之佛這才收回視線,轉眸見曇兒單臂支在石桌上打着瞌睡,溫柔疼愛笑了笑,伸手輕按在她手臂上一壓,曇兒募得轉醒愣愣看向她,天之佛一笑:“回臥房去睡吧,孩子雖在你腹中不生長,卻仍是有孕之事,不必陪着吾,吾去書房整理整理你爹以前用過的東西。”

曇兒見她神色卻無不妥,也實在抵不過睏意,輕打了個哈欠,疲倦囑咐:“娘若有事就叫醒吾。”

天之佛笑點頭:“去吧!”

目送曇兒回到臥房,天之佛這才起身向書房走去。

片刻後,一道透明光氣從書房中飛馳而出,直出異誕之脈向苦境而去。

五日後,龠勝明巒聖殿,正在禪定的蘊果諦魂陡然察覺飛入之物,翻掌凝功一掃,光點霎時化作一封書信落下。

刺啦一聲,蘊果諦魂知道是天之佛所寫,接住後片刻不耽擱便打開凝神覽去。

“……你與鬼邪、緞君衡所言關於曇兒之事,吾已悉數知曉。吾亦將真相全部告知了曇兒。她有意一千年之後再解決此事,故暫時擱置,好友亦不必掛心……吾特寫信告知……”

爲何要一千年之後?蘊果諦魂看到此處不解皺住了眉頭,繼續凝眸向下看去。

天之佛似是已知他會有疑問,接着便將天之厲生機之事詳細告知,便解決了他一千年之疑問。

良久後,蘊果諦魂才從信紙上收回視線,轉而凝眸定在不遠處燃燒着的佛香香爐,一動不動看着從中嫋嫋飄出的香氣,從中看不出他的一點兒心緒。一千年,天之厲,但願你能化死爲生,不要讓等待的衆人再次變爲絕望,而曇兒之事,到時,吾也會給她和你一個交代的。

五日後,異誕之脈,冰塵宮,傳令人宣佈完王令離開後,咎殃輕嘆了口氣,凝向劫塵道:“這下二哥三哥他們也就都知道大哥生機的事了,能大大驚喜一場。”

劫塵紅眸中露出絲微不可見的暫時輕鬆,對上他的視線凝聲道:“希望這不止是驚喜。吾只想一千後的那日它能成爲真正的喜事。”

說完不由轉眸透過敞開的殿門,望向雲霧繚繞的雙天宮方向,輕嘆緩慢道:“質辛雖是現在傳令告知我們,可吾看大嫂是早就做了決定,已經有十數日未再曾出現在過雙天宮以外的地方了。”

咎殃微怔後嘆息一笑:“既然關心掛念,和吾去雙天宮一見便可。”

劫塵聞言卻是搖了搖頭:“滿一個月時再去吧。大嫂既然做了此決定,必然是有何要爲之事,須靜心而做,不願人多叨擾。”

說完,收回視線,凝向咎殃道:“若大嫂沒有改變主意,這千年內,我們便每月都是最後一日去趟雙天宮,此事過後與魑嶽他們幾人商量一下,若能一同去也不錯。”

咎殃嘆笑一聲,點點頭:“怎樣都好。”

與此同時宰相宮中,鬼邪和緞君衡聽完王令,待傳令人離開後,纔不由得皆嘆了一聲,相視失笑:“爲何嘆氣?”

不想兩人不約而同說了一樣的話,緞君衡笑道:“你先說吧。”

鬼邪也不推辭,放下手中的茶杯,對上他的關切視線,凝眸出聲:“天之佛爲自己找了這漫長千年的歸宿,做着手中事情,日子便可一日日過不知不覺過去。等待也便輕鬆些,不那麼折磨。吾有感而嘆啊。”

緞君衡拎起茶壺爲她放下的空杯中斟茶,聽到此,微頓看向她挑眉:“你是不是也想找個能不思外物,足可幹一千年的事?”說完才又繼續斟茶。

鬼邪聞言失笑,等他斟滿了茶杯,才嘆息搖搖頭道:“厲族一日有一日事,你吾就如此過着等待也一樣,這種抱着希望和憧憬的日子亦算不錯。”

緞君衡笑笑頷首:“確實!”

話音剛落,便從大廳傳來了魅生的聲音,“義父,義母,午膳已經擺好了。”

鬼邪聞聲微愕,瞥一眼緞君衡,一口飲盡了杯中溫度差不多的茶水,站起:“是你讓她這麼叫吾的?”

緞君衡微怔一笑起身,輕搖了搖頭,和她並步走向臥房門口:“沒有。該是她自己覺得你應該是這個身份。”

鬼邪剛跨出房門,一頓步子,轉眸看向緞君衡笑道:“吾還是喜歡她叫吾鬼邪!”

已經安撫孩子坐好的魅生和黑色十九聞聲,相視淡淡笑笑,魅生隨即擡眸看向鬼邪一笑:“義母和宰相夫人,二選一,不必看義父,是吾和十九商量決定的。義父不可能改變我們的決定。”

話應剛落,坐在黑色十九旁邊不到五歲的女孩子便口齒清晰地衝着鬼邪笑眯眯叫了聲:“祖母!”

鬼邪一噎,僵直對着魅生和十九的女兒笑笑,隨即和緞君衡走近,入座看向魅生笑道:“這稱呼還是改在大婚後再說吧。折中,繼續叫吾鬼邪便可。”

魅生神秘兮兮一笑:“雖無大婚,卻是必須如此稱呼了。”

“嗯?”鬼邪怔了一怔,魅生實在,不是故弄玄虛之人,現在這模樣,狐疑挑眉一問:“爲何?”

緞君衡也見魅生神色怪異,亦好奇笑問出聲:“說吧。”

魅生看着還恍然未覺的二人,不由得輕嘆,兩個身懷醫術之人居然意識不到異常,想着要說的話微紅了臉不好意思一笑:“義父難道沒有發現義母最近食慾突然大增,一個人能吃兩個人的份兒嗎?而且前一段時間她都不怎麼來此,但凡吾下午去她殿中,她便在沉睡中。”

鬼邪狐疑一怔,不解皺了皺眉看她:“這與稱呼有何關聯?”

緞君衡卻是一怔後,見魅生和黑色十九眸中毫不掩飾的提醒之意,募得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不可置信一震,驟急擡手,一把按住了她右手腕處伸出三指,凝神診脈。難道是?

鬼邪注意到他方纔震驚時眸中一閃而過的亮光,再看他把脈動作,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食慾大增,無緣無故嗜睡,霎時震驚愣住,怔怔一眨不眨眼盯着緞君衡按在手腕上的手指,一手恍惚愣愣地擡起按在了腹上。不會是吧?

魅生和黑色十九見他們傻不可信的震驚模樣,暗暗相視笑笑,兩個精明如斯的人竟然大意至此,隨即無奈笑着收回視線,給他們女兒舀好了素菜湯,開始用膳。

良久後,緞君衡再三診斷,每次都是指向那個消息的同樣脈象,終於不再懷疑,擡眸力持平靜看了眼怔愣的鬼邪收回了手,輕咳一聲,轉眸拿起湯勺爲鬼邪舀好了湯,放在她面前,望進她眸底認真肅然道:“日後不能再如此分開。吾搬到你殿中,或者你搬到吾殿中,好方便照顧你和孩子。”

鬼邪覆在腹上的手指一緊,也不去釐清心底是喜悅還是其他什麼的複雜心情,驟擰眉看他,咬牙:“你故意的!”

緞君衡無奈搖了搖頭,突然明白了是怎麼回事,苦笑凝視她:“吾也未料到那次就會有子。花魁和樹魁保證過不會,說僅是救你……”

說着嘆了一聲,眉心緊蹙:“吾被他們二人騙了,他化這小子也合夥欺騙吾……”

鬼邪聽他之言,一愕無語,花魁是什麼性子,你還不知,居然笨得完全相信她的話!隨後又回思聽出他話音中對她有歉意,也有一絲對有了孩子極力掩藏的濃濃喜悅,心底莫名劇烈波動的情緒微凝,抿脣不語片刻後漸漸平復下來,才平靜望進他眸底嚴肅問道:“你很高興?”

緞君衡微怔,不解她何意,卻還是認真點了點頭,看着她淡笑如實道:“雖是意外,卻是你吾以前閒言都曾期待過的事情,或不該只說是高興,還有夙願得償之滿足。”他本以爲他如此怪異性情,此生不會遇上能相互心儀之人,這孩子之事便不做想法,才收養了十九。

鬼邪不料他竟是看出了她那時心思,又見他溫柔眸色,瞬間看穿了他此時心裡所想,心頭微動,眸光一閃後,驟收回了視線,轉而垂首拿起湯匙喝湯,不再說話。

片刻後才平靜說了一聲:“吾搬過來。”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沒有魅生的手藝,吾會餓着。”

緞君衡聽她言不由衷,又見她力持平靜極力垂下的頭和突然間瀰漫起淡淡紅暈的耳根,難得見向來沉穩如斯的她出現此種模樣,這全是因剛纔那句她搬過來之言,溫柔一笑後,拿起竹箸夾了她愛吃的菜餚放進她身前盤碟中:“多吃些!吾一會兒隨你去收拾,直接搬到大婚用的宰相宮正殿,吾也從這裡搬去。”

鬼邪輕嗯一聲,慢慢吃着,就是不擡眼看他。

魅生看二人皆一副故作的平靜模樣,忍着笑意,認真看向低着頭的鬼邪:“義母想吃什麼儘管吩咐吾做。”

鬼邪剛喝進口中的湯微噎了噎後,待心緒平復得差不多了,才擡眸看向魅生露出了往昔的感謝笑容,卻是不自覺帶着一絲邪魅:“辛苦你了”

魅生被她無意顯露的魅惑之色一晃眼,回神不好意思紅了臉,不再說話,邊用膳掩飾邊照顧女兒用膳。

下午此事便被黑色十九告知了質辛知曉,質辛驚喜間急親自和無淵去恭喜緞君衡和鬼邪,見他們不欲將此事讓所有人都知道,便只無奈笑先替他們藏着。

十五日後,天閻魔城書房中,斷滅闡提看完了質辛寫給他們的信,輕嘆一聲收起,看向對面坐着的他化闡提:“如今也只有耐心等待,爺爺的事千年之後方能見分曉。我們以後每隔兩個月回去探望一下祖母,魔父和母后吧。吾和你若不能脫身,便讓大嫂和無幻帶着孩子們回去。”

他化闡提接過信裝進信封中,凝視他笑道:“吾亦是此意,只是兩個月時間太長,一個半月剛好。”

斷滅闡提點了點頭,淡笑起身:“吾去將此事告知無幻,還有緞爺爺的喜事。這可得保密,不能從我們這兒將消息泄露,讓王都衆人知曉。”

他化闡提輕搖頭笑笑:“你是要提醒吾交代清楚你大嫂?緞爺爺這會兒該是已經明白吾和花魁、樹魁騙了他。”

話音剛落,“交代什麼?”一聲本該在房中休息的人的聲音傳進。

斷滅闡提看着他戲謔一笑,他化闡提急起身,走向已經孕有六個月大孩子的花魁,嘆息凝視她道:“怎麼不繼續歇着了?”

花魁皺眉搖搖頭,垂手一指紗衣下隆起的肚子:“你女兒不想歇着。這孩子一定比她哥哥淘氣!性子可能像吾!”

他化闡提輕笑了笑,扶着她走向座椅坐下,將來信遞給她:“要交代你之事在裡面,看後便知道了。”

斷滅闡提看看多番波折下終於心思相通的二人,暗歎一笑,悄然離開了書房。兄長這第二個孩子,卻是與有第一個時他和花魁的心境都大不相同了。他也該回去跟無幻商量,是不是該生個女兒。他和兄長的兒子年齡相差不到一歲,這女兒也差不多,便從小都能有個玩伴兒。

半年後黃昏,雙天宮,曇兒見到了晚膳時辰,天之佛還不從書房中出來,無奈嘆了口氣,起身走向書房,吱呀一聲推開房門。

天之佛仿若未聞,依然靜靜坐在書桌前,映着射入房內的夕陽緋紅的光線,執筆蘸墨,一字一字凝神在手札上寫着,寫了不到一行後突然頓住,定定凝在紙上不知不覺陷入了回憶中,還曾清明的雙眸一時恍惚出神。

曇兒見她面上突然浮現出絲微不可見的深沉溫柔,詫異怔住,娘一直都在做什麼?隨即輕步走近書桌,站在一旁垂眸向她寫了一半的手札看去。

“……夕陽蕭瑟鋪展了漫天洶涌滾動的紅雲……

……

質辛小身子一顫,本思念激動的小眼睛驚嚇恐懼,委屈一扁嘴,“哇”的抱緊她大哭出聲:‘……娘……我是你兒子質辛啊……你不要我了嗎?’

……”

這?曇兒怔了一怔,似懂非懂皺眉,這是?不由俯身想要看清她手指擋住的一部分。

天之佛面前突來黑影,這纔回神,見是曇兒,詫異笑笑:“可是有事?”

曇兒暫先收回了視線,無奈笑看她:“已經到晚膳時辰了,吾見娘還沒出現,只能進來叫了,結果沒想到娘如此專注,連吾進來都沒發現。”

天之佛聞言才發現房內已經是昏黃緋紅一片,一怔後嘆息收回視線,擱下毛筆,合住剛開始寫的手札,起身放入她和天之厲尋常放置重要之物的密閣中,纔回身走向曇兒笑道:“走吧!”

曇兒看了眼密閣,邊走邊擡眸凝視她問道:“娘方纔收起的手札中寫得是什麼?吾看到大哥和孃的名字了,而且是大哥是小時候,怎麼沒爹?”

天之佛正要跨出書房的步子微頓,雙眸凝出絲淡淡笑意,對上她好奇的眸光嘆息道:“吾從千年前進入異誕之脈,到與你爹有牽扯到現在,零零散散寫了許多手札,因中間發生的諸多事情,零零散散,甚不連貫,而且亦都隨你爹入葬了。”

頓了頓,天之佛拉着曇兒繼續跨出房門,和她都到大廳石桌旁坐下後,才擡眸凝視她繼續道:“這千年時間,吾打算將過去、現在再到未來之事一一詳細記載下。”

曇兒一怔後大概明白了她要做什麼,雖然歡喜她能平靜做此事度過這一千年的等待,可心頭還是不受控制一澀,她要寫的,強壓下喉間酸澀,凝眸一笑:“娘要記的可是與爹從敵對開始的事到現在再至未來?這一寫就是三千多年的事情。”

天之佛一笑輕嘆頷首:“這一千年時間,吾慢慢想,一件事都不能落下。”

曇兒笑了笑,略一回憶剛纔所看到的,不解問道:“娘剛開始寫,可方纔看到的卻是娘封印爹過了一千年後的事情了,難道不該是兩千年前你們在戰場……”

天之佛聞言失笑,嘆息凝視她道:“最近幾十年的事情吾記得更清楚些,先把它寫完,再去回溯那兩千年間的事。”

曇兒輕哦一聲,突然想起了什麼,趴在她肩頭,笑嘻嘻道:“娘到時候讓不讓爹看?萬一娘寫的爹不滿意,他定然想要改!”

天之佛好笑看她:“他若讓吾心情好些,便讓他看。至於改動,隨他改。”

曇兒聽出她話音中的一語雙關,是暗指天之厲若能化死爲生,她便做什麼都願意,心頭微澀間面上笑意更濃,又與天之佛說了幾句相關所寫手札之事,才起身走向殿外,吩咐守在在側殿的伺人去傳膳。

時間緩慢流逝,異誕之脈衆人在一片寧靜祥和中度過了一日又一日,平靜耐心地等待着一千年後的那日來臨。

天之佛隨後的日子皆是深居簡出,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書房,曇兒一直住在雙天宮,陪着天之佛一住就是近一千年,厲兒和佛兒每日早膳來和她一起用,質辛、無淵和劍布衣則是午膳來,千年間風雨無阻,從未間斷過。咎殃劫塵他們其他人商量好了,每個月月末都一同去探望她。他化闡提和斷滅闡提則帶着妻兒一個半月回來一次,如此一開始便持續了千年。

質辛和無淵商量後亦不打算要孩子,這千年間全心放在厲族國事上,在衆人相佐下發展壯大厲族。這一千年,厲族一派欣欣向榮,民豐物富,越發強盛。他們也只想未來天之厲化死爲生後看到的是更加繁榮的厲族。

劍布衣則心無旁騖,全心竭力協助質辛,每個月會去一次荒神禁地與三千切磋武藝,探討些許事情,仍然掩藏心思不讓三千知曉,三千亦只當他有心上人,雖然難受,卻也只能接受,只是月月相見,卻誰也未曾吐露過真實心思,只是按照各自所認爲的對方心思相處着,以兄妹身份爲稱,以切磋武藝爲掩蓋才能互不覺難受見面。

曇兒因身體原因,千年間一直休養,同時照顧陪伴天之佛,幾乎不參與政事。

厲兒、佛兒、魑肆和貪穢、魈瑤、剡冥等人的幾個年長的孩子皆成了質辛手下得力之人,文武之謀絲毫不亞於當年的元種八厲。

鬼邪和緞君衡又過了三個多月,生下了一個長得極像緞君衡的女兒,直到這時其他人才知曉了他們有子之事,震驚愕然許久,直喊鬱結,他們的保密工作怎能如此密不透風!隨後的日子鬼邪除了偶爾提點劍布衣輔佐質辛做事外,便一心教導這個她以前從不敢奢望能得到的孩子。直到二十年後孩子長大,她才又將心思轉向了其他事情上,緞君衡則一心輔佐質辛,雖欲插手女兒教導之事,總被鬼邪以讓他全心輔佐質辛爲由推阻,緞君衡亦不與她爭此,僅一笑而過,雖與女兒待在一起的時間不多,反倒是可能物極必反,這女兒有何心事縱使願意跟他說。

劫塵和咎殃後來又生了一個綜合了他們所有容貌優處的男孩兒,除此外,還有一件歡喜之事,便是已經絕了念頭的事情竟在偶然的情況下被證實,咎殃以爲的那個永遠失去的好友竟然一直就在他身邊,一直都只有一個劍布衣,這個劍布衣就是那個劍布衣!三千更是那個三千!直樂得他幾天幾夜沒閤眼,一直跟着劍布衣,讓劫塵失笑了許多時日,更讓三千無語許久。

魑嶽亦是一心全力輔佐質辛,亦和後無封在小四長大後生下了第二個孩子,這次還是個男孩兒,魑嶽欣喜之餘卻是看到別人生下的女兒愛不釋手,直讓後無封無奈,卻也是有了心思,打算等千年後若天之厲安然無事,懸念的事情放下後再要個孩子。

克災孽主除了協助質辛處理國事外,其他時間便都與聖鬘天姬在一起,偶然把兩個在苦境的孩子召來異誕之脈盤桓些時日,他們從小在苦境生活,若要一時離開住到異誕之脈,終是還有些勉強,克災孽主亦不心急,順其自然,讓他們慢慢調試,終於在千年間,他們一家人也得以團聚。

貪穢和剡冥亦如其他人般竭盡心力輔佐質辛。貪穢和擎念潮、剡冥和擎思瑚兩對夫妻不時會迴轉苦境去探望忌霞殤和鶴舟,祭拜擊珊瑚和擎海潮。後來兩對夫妻都各自都有了三個孩子,千年間,長大的六個孩子歷經無數磨礪,皆成了質辛得力的文武之臣。

魈瑤和樹魁除了每年在苦境待四個月,處理樹魁族內事務,其他時間便都在異誕之脈,共同協助質辛,除了第一個女兒,後來又生了一個孩子,還是個長得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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