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大一家子許久都沒有聚在一起了,就是陶然也忍不住放下一家之主的架勢,笑着讓小廝通知廚房可以上菜了,轉頭招呼一羣人,“都別聚在這兒了,先去吃飯吧,今兒難得聚在一起了,你們孃親可是從早上就吩咐了廚房,做的都是你們喜歡的菜式。”
陶然攜獨孤雲走在前方,一羣人浩浩蕩蕩的穿過遊廊。
獨孤雲雖然笑着,眼中的幾分輕愁卻始終無法抹去,看着她這個樣子,陶然手下輕輕用力,捏了捏獨孤雲細滑的手掌,趁着一羣小輩還在打鬧,沒人注意這邊時小聲說道:“雲兒別再憂心了,該來的,咱們躲不過的。”
“話雖這樣說,可是墨兒她要是真的嫁入皇家,進了宮城,我以後下去了可怎麼向阿宇交代啊!”
“這些事,交給我這個做丈夫的操心就好了。”
“……”
“咱麼這麼多人,總能想到辦法的!再不濟,墨兒就算真的進去了,我陶府的大小姐,也不是什麼人都能欺負的!”
“也是,也是,是我魔怔了。”獨孤雲喃喃自語,不停地自我安慰。
兩人都明白,陶家雖然在商場上有着絕對的發言權,不過自古士農工商,商爲末,其實在宮裡的那些貴人眼裡,他陶府也算不了什麼,或許有人會顧忌一下陶家皇商的身份,但是大部分人是根本不會在乎的,就算陶墨進去被欺負了,他們也無法知道!畢竟,陶家的手還伸不了那麼長!
前面的氣氛一時間變得愁雲慘淡了,後面的一羣小輩卻正是打的火鬧!
“小妹,我在回府的路上可一直都能聽到你的消息啊!你可真行!”開口的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陶遠書。
“我的消息?”
“啊?你不會還不知道吧?”陶遠志插嘴道:“京城都傳遍了,說陶府十小姐與人賭骰子輸了,被一個男人纏上啦!”
“小妹,他們說的可是真的?”陶遠彬皺起秀氣的眉毛,“你當真被那勞什子管家纏住了?”
看着剛到家的幾位哥哥即使是一臉關心也掩藏不住的八卦之心,陶墨抓狂的說道:“哎呀!你們別問了!那次輸掉只是我輕敵罷了!”
“這麼說,你確實被那個男人纏住了!”陶遠易精闢的總結,簡直是神補刀!
“哎呀,你們不知道,咱們這個小妹,在人家手裡可是吃了好幾次虧呢!”陶遠志擠眉弄眼,神神秘秘的說道。
“哈哈,沒想到這世上當真有讓你這個混世魔王吃癟的人啊!哈哈,不行了,讓我笑會兒!”陶遠仁動作誇張的捂着肚子,一副笑得喘不過氣了的樣子。
斜睨一眼陶遠志,眼中滿是威脅的意味,陶墨擡腿就是一腳踢向了陶遠仁,“笑不了就別笑了,省的丟人現眼!”
“哎呦!”被結結實實踢了一腳,陶遠仁下意識的驚呼,眼帶不滿的掃過一羣看熱鬧的男人,“真沒義氣,還是不是兄弟了?都不知道提醒我一下!”
陶遠明難得開口評價,“活該!”
“三哥你也太偏心了吧!鬧笑話的是小妹,打人的也是小妹,怎麼就成我活該了?!”
“咳!”陶遠志裝模作樣的清
了清嗓子,將陶遠仁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後才慢悠悠的開口說道:“我想,三哥的意思是,你居然敢去招惹小妹這件事,本就活該!”
“對,小妹本就是我陶府小霸王,四哥你居然還有膽子去招惹他!”陶遠易點頭附和陶遠志。
“喂喂喂,什麼叫陶府小霸王啊?!五哥你給我說清楚!”
“難道不是嗎?”接話的是一直沉默着的陶遠清。
“九哥!我真是看錯你了,沒想到你居然和他們是一丘之貉!”陶墨一臉震驚的看向陶遠清,被一羣人氣的胸口不停起伏。
陶遠和將手搭在陶墨的肩上,衝她擠眉弄眼,“你應該慶幸大哥不在,要不然,你就慘咯!”
“對對對,大哥的性子和爹最像了,他要是在,一定會罰你抄書抄到手斷掉的!”陶遠書一臉心留餘悸的樣子,一看就是經常被罰抄書的!
“這事兒最好還是別讓大哥知道爲好。”陶遠彬慢悠悠的開口道,“大哥要是知道了,離爹知道就不遠了。”
陶遠和無所謂的擺擺手,“沒關係,爹剛剛已經知道了。”
“……!”
“八弟?究竟是怎麼回事?”一羣驚呆了的人中,陶遠易最先回神,緊皺着眉頭問道。
“就是,爹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大發雷霆的!”陶遠仁悄悄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陶然,頓了頓,繼續說:“可是看爹的樣子,不像是在生氣啊。”
“怎麼不生氣?我懷疑爹都被氣瘋了!”
“怎麼說?”
“爹去後院看到了那個司音後,不但沒生氣了,反而什麼都沒說就讓他留下來了!看樣子,是默許他住在後院了。”
“不會吧!”陶遠書一臉驚訝,其他人也是一樣的表情,“爹他居然什麼都沒說?懲罰呢?這件事難道就這樣雷聲大雨點小的過去了?”
一直聽着他們說話沒有插嘴的陶墨忍不住捏緊了拳頭,發出“咔吱咔吱”的聲響。
一羣人默默的遠離了陶遠書,看着他尤不自知的樣子,搖搖頭,一臉孺子不可教的表情。
“陶!遠!書!”陶遠和保證,他絕對聽到了自家妹子的磨牙聲!不着痕跡的放開了搭在陶墨肩膀上的手,退到了旁邊和陶遠清並排而行。
“不可能啊,爹這也太偏心了吧!如果是我,肯定不會就這樣被放過,怎麼到小妹這裡就……”說到一半突然反應過來的陶遠書猛地閉上了嘴,如同慢動作一樣僵硬的轉過頭,陶遠和一行人彷彿聽到了他轉動脖子發出的“咔咔”聲!
“小妹……我發誓,我說的絕對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陶遠書一臉狗腿的望着陶墨,語帶討好。
“是嗎?”漫不經心的活動活動手腕,陶墨一臉不可置否,“那你說說,我想的是什麼意思唄。”
“額……這個,小妹你看,爹孃還在前面等着咱呢,我們還是快點趕上他們吧,讓二老等久了多不好啊,是不是?”陶遠書轉了轉眼珠,搬出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沒事兒,反正去早了也要等大哥,與其進去面對一桌子的美食不能吃,我們還不如就在這裡等大哥一起去呢。”陶墨溫柔的
笑容笑得陶遠書心中一陣發慌。
“小妹啊,我知道錯了,真的,我發誓!”眼看着陶墨一步步逼近,明白沒辦法混過去的陶遠書立即一臉誠懇的認錯。
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陶墨咬牙切齒的說道:“我看你剛纔說得挺歡的嘛,我沒被爹懲罰你是不是特別不高興啊?”
“我發誓,絕對沒有!”就差在臉上寫上認真二字的陶遠書堅定地回答。
“哼!諒你也不敢!”陶墨輕哼一聲表示放過,與陶遠書擦肩而過,上前追上了陶然夫婦二人,不一會兒,前面就傳來了歡聲笑語。
陶遠書長舒了一口氣,“呼——躲過一劫了。”
“我說哥幾個,你們也太不夠意思了吧?就這樣看着我被小墨兒欺負!”
對於他的抱怨,一羣人集體送了兩個字給他,“活該!”
“對了,九弟,”陶遠和像是突然想起來一樣,問道:“司音纏着小妹回府的那天,你見過他了吧?”
開玩笑歸開玩笑,九兄弟還是很關心陶墨的,聽到陶遠和提起司音,全都安靜下來,等着陶遠清的回答。
“見過。”
“那你知道,這個司音究竟是何來歷嗎?”
“小妹說他是鴻運賭場的大管家,不過,依我看……”
“這個司音,絕對不是一個賭場管家這麼簡單!”陶遠和一錘定音,給司音定下了標籤。
“鴻運賭場?是最近新開的那家規模很大的賭場嗎?”陶遠書一臉疑惑。
“你知道?”陶遠清挑眉,問道。
“聽來店裡的客人說起過,聽說這家賭場後臺很硬,好像是宮裡的人開的。”陶遠書躊躇着開口說道。
聽完陶遠書所說的話,陶遠清面沉如墨,“宮裡的人?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纏上小妹究竟是爲了什麼?”
幾人想到自己匆匆趕回家的緣由,臉色一下子都變得不好看了,“這宮裡的那位,究竟打的是何主意!”
“誰知道呢?”陶遠彬滿臉沉思,“不過看樣子,咱們有必要找個時間去見見這個賭場大管家了!”
“……”
氣氛一瞬間凝重起來了。
“遠清,你說,小妹她真的會進宮當那勞什子皇妃嗎?”陶遠仁囁喏着開口打破了這過於安靜的氛圍。
之所以會問陶遠清,因爲真說起來,九個兄弟中,最有主意也是最有遠見的非他莫屬!
陶遠清抿了抿脣,第一次開口給了一個不確定的答案,“我不知道。”
怎麼會知道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說到底,他們不過是一介草民,又能那什麼去對付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呢?!
第一次,幾兄弟覺得自己是那麼的弱小,弱到就連自己想保護一個人都辦不到!
陶遠明伸出手掌,緊緊握成一個拳頭然後鬆開,如此反覆了幾次,突然開口說道:“這一身蠻力究竟有何作用?”
“……”一羣人都說不出話來,確實,他們就算是某一領域的拔尖人物又有何用?到頭來,還不是隻有看着自己的妹妹一步步走進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