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如此,太后更是怒然,“你這丫頭是怎麼回事?盡幫着外人說話,不孝至極!”
檀香的味道時淡時濃,皆是佛味十足,彷彿菩薩就在一旁庇佑。宮女們輕搖轉扇,冰架上的冰塊隨之融化,涼意陣陣!
見她生怒,德妃才消了氣焰,坐於她旁、輕輕撫背,“太后身子不好,不宜動輒大氣。都是臣妾不孝,太后大人不記小人過,且消消氣吧!”
太后依舊不悅,不過怒意也緩了些許,“既知哀家身子不好,就該讓着些哀家,這樣咄咄逼人做什麼?與哀家比試口才麼?還是一心想氣病哀家?”
德妃只柔然撫着她的背,依舊笑聲笑語,“既然身子不好,太后更不必與修儀動怒了。初次罷了,想來經了太后一番教誨,日後修儀一定更加小心謹慎、與璐充媛和平相處。”
經她軟硬皆施一番,太后才暫時敗下陣來,只罰慕容絮抄了一點佛經,便放過了她。
出暖宣宮時,楊茜便是愧疚,“難爲絮兒了,我竟不知太后對你的敵意這樣大!”
慕容絮無謂一笑,“皇上常來我處、皇后又賜了金玉匾額,太后看之不過,自然心生不滿。”
如此聊着,便聽德妃身後而來,“太后不過小孩子脾氣,還請修儀不要計較,更不要向皇上提起,免得傷了母子和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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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她微微屈膝,慕容絮方一笑,“娘娘放心,嬪妾自有分寸。”
輕應了一聲,才向楊茜道,“太后之怒只怕沒完沒了,你既入了宮,身份就不比先前了。也不能如前一般與太后說話,要注意技巧、懂得變通!”
楊茜恭然低首,“嬪妾謹遵娘娘教誨。”如此吩咐罷,德妃也就放心回去了。楊茜身份既定,出發去行宮的日子也近了。
這不過一日,便有吩咐下來,即日出發!自然,楊茜也是隨同。
總算可以過一過沒有太后的日子,慕容絮也跟着鬆了一口氣。這兩日晚上,南宮策都宿在煬晨殿,好似十分珍惜這個人妻美人。
他是不怕別人閒話的,別人也不敢閒話,畢竟楊茜與太后甚爲親密、好似母女。就算說閒話,也只是她身敗名裂,他只要專心享受美人就夠了!
經了德妃的話,楊茜也不能失了理智。雖是終日留宿,但都於禮相合,更沒有讓他耽誤早朝。
太后本就歡喜於她,如今視之,更覺這兒媳端莊得體。出發去行宮前,特地頒了一道懿旨:晉充媛爲充容。
除此之外,更是準備了許多平時所需之物,給德妃備上一份、也給她一份。於宮中,被太后視同德妃者,便只有她一人了!
原先聽說這丫頭另有愛慕,才讓她落了選,沒想到皇帝會強霸於她!許是因爲這層關係,太后便更是疼惜這位寶貝兒媳!爲她不受人奚落,還特地讓她下休書,當衆休了公孫楠!
出發前,本以爲不會再見那負心人。沒想到命運不公,還是讓他們狹路相逢!
忽而一陣心痛,若非有慕容絮在,她必定瘋狂得無知所措!經她安撫,楊茜才沉下心神,向他禮貌一笑,“公孫公子有禮!”
也不知是不是公孫家的傳統,桀驁得連頭都不低,只目中無人道,“侍奉兩個男人,璐充容還能笑得出來,真是不知廉恥,本公子佩服!”
“大膽!”淺芷不由得怒斥。
她是楊茜的陪嫁,自然比其他宮人更熟悉這位公孫公子。從前只覺他是位有風度、溫柔體貼的男子,任哪位女子見了,都會春心一動。可此時此刻,才發現以前瞎了眼!
連楊家都敢得罪,公孫楠自然不屑一個小小宮婢。只一臉玩味的表情,斜睨她一眼,“怎麼?淺芷姑娘又寂寞了?需要本公子的安慰?呵呵,若不是爲了打賭,你也配?”
這樣高高在上的姿態,正是慕容絮最厭惡的。再加上花花公子、紈絝子弟,真覺此人醜惡到了極點!
上前便是揚手一巴掌,“你簡直無法無天!”
他身嬌肉貴、從未習武,自然躲不過慕容絮的動作。生生受了一巴掌,連頭都被打偏一側!
連皇帝都要讓他們家幾分,她不過區區修儀,憑什麼打她?想罷更是羞怒,揚手便回了一巴掌!
邵漣一驚,本想上前阻止,卻只是一瞬的動作。反應過來時,主子的半邊臉已經紅腫。關心之間更有心疼,立時呵斥一句,“大膽公孫楠,兩位娘娘在此,也敢如此造次?!”
捂了捂自己火紅的半邊臉,公孫楠的姿態依舊帥氣,瀟灑一甩手好似不痛不癢,“造次?本公子不僅敢造次,造娃娃也是隨心而來!你奈我何?”
強忍下捅死他的慾望,只一心去看主子的傷勢。幸而沒有大礙,只要用冰敷即可。
楊茜只是呆呆看着曾經的情人,那樣陌生!神遊於回憶之間,竟忘了自己該說什麼!直到他點點靠近,不爭氣的淚水才頓然落下,“你……”
看到她梨花帶雨的模樣,他也只是無謂一笑,“一女不侍二夫,犯了錯就該以死清白。而充容卻活得這樣安心,可見不算愛我!”
說着,神色愈加狠劣,“你這身子只讓我覺得噁心,最好馬上從人間消失,不然我一定讓你名節盡毀!”
從未見過他如此神色,唯一的依靠也隨之倒塌,回憶頓然破碎!楊茜只苦苦一笑,“你爲程氏這般害我,還不算讓我名節盡毀麼?”
他嘴角上揚,好一副陰險狡詐之色,“你應該知曉我的手段!一出手就不是一人,而是整個楊家!”
眼中不由生出幾分恨意,楊茜只覺心力憔悴,卻還要撐着面色,“上有皇上、太后,哪輪得到你生這謀害之心?!”
“皇上太后?”他忽而揚聲大笑,如《三國演義》中的曹孟德般奸詐,“皇上不過篡位之帝,江山不穩,還要靠着左右丞相的扶持。至於太后,不過老太婆一個,沒幾年也就亡命於西了!哪抵得上我們公孫家長命百歲?”
只覺不遠處一陣寒意襲來,他這才轉頭一看,只見南宮策一臉陰色,好似要動大怒!
還沒等到龍顏大怒,公孫楠已然沒了方纔氣焰,蟲兒般蜷縮在地而跪,“臣不過一時口快,還請皇上恕罪!”
早猜到他是如此軟弱之輩,慕容絮也沒過多驚訝,只捂着半邊臉,退到一邊。
很快注意到美人的動作,南宮策才睨她一眼,“何故見朕便後退?你的傷朕都看到了,一定爲你討個公道!”
慕容絮依舊用絹帕遮着半邊臉,無辜道,“皇上可不要避重就輕,哪裡是巴掌這樣簡單的事?公孫氏不敬皇妃,臣妾下臨他府,連下人都
是目中無人的!可見公孫府,是讓皇上給寵壞了!”
“果真?”南宮策的怒意更甚,“竟這樣寵溺忘形,你們一家還有沒有教養?!”
聽得這聲怒罵,公孫楠忙磕了幾個頭,“皇上明察,臣等怎敢不敬修儀?方纔也只是玩笑罷了!還請皇上恕罪!”
以往如此認罪,南宮策總會小懲大誡,可這回卻是真正動了大怒。他得罪的已然不是楊家與慕容家,而是無視天顏!這般忤逆下去,豈非造反?!
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慕容絮才火上澆油地提道,“皇上可記得一詞:殺雞儆猴?”
公孫府自是動不得,就算要罰,也罰不至滿門抄斬。與其將罪分之諸人,人人皆是輕責,還不如看在當下,先替楊茜教訓教訓這個負心人!
“殺雞儆猴,確然是個好辦法!也算是朕給他們公孫家的一個警告!”南宮策壓抑着怒意,細細想了一番,又問道,“依璐充容看,如何殺雞儆猴?”
一聽提到自己,楊茜跟着一驚。
沒想到自己心愛的男子這樣無用,方纔還說不懼皇帝,現下竟是這般蟲樣!
心下羞怒更甚,也不留情地說道,“聽說暴室有種針刑,用刑後不會留有傷疤、也不會出血!公孫公子一向注重美貌,便賜針刑吧!”
“你!”公孫楠怒瞪了她一眼,像是威脅般,“璐充容不要欺人太甚!”
南宮策狠然一腳,直踢他的腹部,“朕與愛妃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依朕看,針刑遠遠不夠,再賜毒刑!”
毒刑一般與針刑配合使用,更加劇針刑的痛楚,乃是暴室大刑之一。
說罷,便有太監上前,不由分說地堵住他的嘴。正要拉他去暴室,卻被慕容絮喊住。
她也不看一眼,只意態閒閒地擺弄着長甲,“以公孫氏的身份,只怕暴室的人不敢下狠手!小邵子,跟着幾位公公去,替本宮教公子一些規矩!”
邵漣應聲而下,才隨幾位太監而去……
南宮策這才殷勤上前,似是關懷地察看她的傷勢,“這公孫氏實在可惡!朕的女人也敢打!兩種小刑,實在便宜了他!”
慕容絮也不客氣,直接獅子大開口道,“皇上若真覺便宜,像剷除靛修容一般,讓公孫一家都入地獄好了!”
這美人說話,也沒個忌諱。公孫家臣力十足,要剷除必是大動干戈。嗣國國基不穩,切不可整出大變故來!
如此政事,只怕這小女子也不懂,遂簡略道,“現下還不是剷除的時候!”確然不到剷除的時候,前世的公孫氏,也是到了鄭定三年,才被取而代之的!
可重生一世,總是重複前世的生活,實在沒有意思!今世有她慕容絮在,定然那一家惡人全部去死!
也沒注意她眼底的變化,南宮策只一心想着其他,遂轉言道,“上次同愛妃商量的事,朕細細想了一番,還是要迎愛妃的庶妹入府。
一來可以與愛妃做伴,二來也給慕容家添一道榮耀!朕是爲慕容家好,一下出了兩位皇妃,勢力纔不致被左右丞相蓋過!”
早知他會野心不改!慕容絮隨即莞爾一笑,“皇上有所不知,婉兒待不住家,已然再次遊歷去了!至於游到何處,臣妾也不知。此事便等她回來,再行決定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