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位宮女端着端盤,在衆位賓客身邊走了一圈之後,便端着端盤重新回到上方連城公主的身側。
只見連城公主笑着接過宮女手中的端盤,拿起端盤上擺放着的狼毫筆,沾了沾墨硯中的墨水,在那寫完姓名的紙上寫下娟秀的‘連城’二字。
緊接着,便見連城將白紙拿了起來,抖了抖,笑着遞給身側的宮女,在衆位賓客疑惑的目光下,她款款起身,笑着解釋道:“衆位才子佳人不必慌亂,本公主早已讓人備好了書籤,現如今只需要下人們將衆位賓客的名字寫上即可。”
衆人瞭然一笑,也不再提出質問,均是將視線聚集在中間的歌舞表演上。
“沈太醫到。”也就是在這時,太監尖細的聲音傳了過來。
在場所有賓客原本便有些興致缺缺,畢竟往年都是這樣的歌舞,倒也覺得乏味,如今一聽見沈瀟然到場,所有人都不由得將視線轉移,到那傳說中富有‘醫聖’之名的男子身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白色身影的身上,就連寧森月也不例外。
只見那沈瀟然踏着和煦春|光而來,他身着一襲白色直襟長袍,腰束即墨色金絲祥雲寬腰帶,腰間掛着一塊質地極好的羊脂玉佩,此刻在光線的照射下,越發的瑩瑩奪目。
三千墨發僅用一根白色絲帶綁着,不曾冠束,微風輕拂,額前幾縷髮絲伴隨着白色絲帶交織,在風中飛舞着,爲其增添一分仙邸的韻味。
沈瀟然來到皇帝下方雙膝跪地,對着皇帝恭敬一拜,道:“微臣沈瀟然拜見皇上,吾皇萬歲。”
皇帝原本便信任沈瀟然的醫術,以及感念他對自己多年的照料,再加上沈瀟然此人無心官位利益,不曾參與朝中黨派之爭,因此,皇帝便對其更加信任|寵|信。
他爽朗一笑,擡了擡手,說道:“沈愛卿不必多禮,沈愛卿既然來了,便趕緊入座吧。”
沈瀟然從容起身,還不等他緩一口氣,連城公主便對着身邊的侍女吩咐道:“還不快給沈太醫賜座?”
那侍女掩脣輕笑,連忙應了一句,緊接着便搬來了坐席,放置在連城公主的身側,好讓沈瀟然席地而坐。
沈瀟然有些爲難的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連城公主,他恭敬的拱了拱手,低眉頷首道:“微臣惶恐,微臣還是坐在下方即可。”
連城公主也是性子急躁的人,她一聽沈瀟然不願意坐在自己身側,當即便有些慍怒的站起身,朝着沈瀟然呵斥道:“本公主讓你坐便坐,哪裡來那麼多的廢話!”
沈瀟然依然是皺着眉不爲所動,絲毫不懼怕連城公主的呵斥。
皇帝見此,便不由得低頭嘆息,看着自家公主這樣一副緊張的模樣,便知道連城一定是動了真情。
連城公主一向是皇帝的心頭肉,掌中寶,他不願意連城與外族人聯姻,而沈瀟然雖說只是宮中太醫,但才華橫溢,醫術超絕,更是京城鼎鼎有名的四少之一,因此,皇帝還是挺贊成他與連城的婚姻。
“既然公主讓你坐,你便坐吧,這麼多年來,你一直都侍奉在朕的身邊,朕也從未將你當做外人,你也不必過於拘禮。”有了皇上的發話,即便是沈瀟然再怎麼不願意,也只能是從容落座。
連城早已無暇顧及其他,她緊緊的鎖定着沈瀟然的動作,在見到對方的確是落座在自己身側之後,這才鬆了口氣,將目光轉移開來。
這一轉移,她才發現,滿座的賓客皆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看着她們剛剛的舉動。
連城不由得小臉薰紅,難得性子爽朗直率的她,也會有害羞的一面。
只見連城對着滿座的賓客說道:“剛剛讓大家看笑話了,還請各位才子佳人稍等片刻,不過多時,想必本公主的宮女,便會帶着需要的工具來此。”
此言一出,果然不遠處便傳來了一陣井然有序的腳步聲,聲音輕盈緩慢,不難猜出,這腳步聲乃是出於女子。
連城勾脣一笑,眉眼間帶着喜悅,她笑着道:“看,本公主的宮女過來了。”
不過多久,便見那宮女端着端盤來倒衆人面前,只是這次不同之前,之前端盤上擺放着的是一張白紙,而這次則是一塊塊由紫檀木雕刻而成的木牌,只見那木牌上面,赫然書寫着衆位賓客的名字。
連城公主將手上的木牌整理了一下,收入罐中,緊接着,便將陶罐交到皇后的手上,而自己則是退居一旁。“勞煩母后爲我們做個見證。”她笑着對皇后恭敬的開口說道。
皇后原本便有些乏味,如今連城公主送來一個這樣好玩的差事,她自然是喜不自勝,忙不迭的應了下來。
連城公主笑着看着沈瀟然,說道:“今日實在是不巧,由於你是臨時加入的緣故,所以得等會才能夠參加這個小遊戲,不過你首先看看了解一下規則也好。”她很是體貼的爲沈瀟然解釋清楚。
沈瀟然淡淡勾脣,嘴角扯出一抹美得似曇花一現般的笑意,眸子透着冰魄之意,好似那雪峰巔上的雪蓮花一般乾淨純透。“多謝公主擡愛。”
連城顯然是有些惱怒,她皺着眉看着沈瀟然,嬌嗔道:“什麼公主不公主的,你我之間哪裡需要這樣客氣,以後叫我連城便好。”她臉色薰紅,目光帶着一絲躲閃與幸福的笑意。
沈瀟然有些爲難,顯然看得出他並不想接受連城公主的好,但是見對方如此的挑明心意,他也是十分的爲難,只能是微微頷首,表示自己知曉。
而兩人在上方的互動,全部落在下方席地而坐的寧森月的眼底,她原本便看那連城公主在提到沈瀟然的時候有些不對勁,沒想到連城公主還真是對沈瀟然別有深意。
寧森月拿過茶杯輕抿一口,試圖掩飾眸中的笑意。
對於那連城公主,她是越來越覺得中意了,心思靈巧,聰慧大方,又敢愛敢恨,直率爽朗,的確是不可多得的女子。
而那沈瀟然,寧森月雖自問對他的瞭解頗少,但是最起碼上次,在國公府幫助自己的事情讓她銘記於心
,因此寧森月還是很願意撮合一下這兩位,當然前提是兩人兩情相悅的情況之下,但是眼下看來,似乎只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而這時候,空地中間原本還助興的歌女舞女早已退下,很是識趣的爲接下來將要上場的小姐讓地方。
而上座這裡,皇后娘娘已經開始了第一輪的抽取,其中抽取的人正是丞相府嫡女秦湘與安樂郡主。
兩人相視一笑,紛紛款款起身,來到那空地中央,只見秦湘先是對着皇帝雙膝着地,恭敬的笑着道:“臣女秦湘見過皇上,吾皇萬歲。”
皇上笑着擡了擡手,示意她不必多禮。
秦湘笑着起身,但依然是恭敬的低着頭,對着皇上說道:“小女子願意爲在場的才子佳人獻上一曲琵琶,還望各位不要嫌棄纔是。”說完,她身邊站着伺候的侍女,便連忙遞過秦湘平日裡常用的琵琶。
而另外一個侍女則是快速將秦湘的坐席取了過來,擺放在空地上,好讓秦湘席地而坐。
秦湘抱着琵琶,嘴角勾起一抹哀愁,她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眉眼間透着一股看破紅塵的惆悵,只見那纖纖柔荑放置在琴絃上,緩緩撥弄着琴絃。
絲竹之音宛若流水嘩嘩流過,敲打着河間的磐石泠泠作響,音樂持續了沒多久之後,畫風突然一轉,那絲竹之音頃刻變得哀愁幽怨起來,音調緩慢而又低沉,令人心絃觸動,身臨其境,親身聆聽着那女主人的身世悲哀。
琴聲終止,一曲罷,滿座賓客皆是譁然而起,所有人都拍手稱好,眼底滿滿都是驚|豔和稱讚。
這樣高超的琵琶技藝,已經是京城難聞,更沒想到,這個女子還能夠隨意轉換曲境畫風,讓聆聽者又是錯愕又是感慨,那曲中人的身世曲折。
安樂郡主也是滿眼驚歎的看着秦湘,她不想這平日裡默默無聞的相府嫡女,竟是有着如此高超的琴技,看來這京城的才子佳人,還真是個個都掩藏了真實的實力。
安樂郡主來到皇上面前,雙膝跪地,磕了一個頭之後方纔說道:“啓稟皇上,臣女願獻上一舞,令衆位才子佳人品評。”
皇上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恩准,安樂郡主似乎有些難以啓齒,她看着皇上,說道,“還請皇上恩准臣女前去更換舞衣,只需要一炷香的時間即可。”
她早在就知道今日一定會有準備,讓賓客表演技藝助興的節目,因此,她一早便準備了舞衣,爲的也就是這一刻。
皇上同樣是點了點頭,示意安樂郡主趕緊下去更換衣物。
安樂郡主笑了笑,應了一聲,緊接着便由侍女攙扶着離開現場。
而上座的連城則是對着皇后說道:“母后,先抽取下一組將要競賽的人,也好讓人好好做準備。”
皇后也是覺得有理,便示意一旁的宮女將那陶罐抱在自己的面前,皇后一手抓着袖子,一手伸入陶罐中,很快便拿出了兩個木牌,所有人都不由得呼吸一緊,視線無一不是集中在那木牌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