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將會有無數的生命在這場戰爭之中消逝,可是有些人,甚至連名字都未曾留下。
一將功成萬骨枯,本就是一件無比殘酷的事情。
不過雲升帝國的士兵們卻並不畏懼這場光是想想都覺得會是慘烈異常的戰爭,一個個的臉上都是視死如歸的堅毅神情。
因爲他們視爲精神支柱的景雲晟,已經在鳳輕的治療之下,完全康復了。而前一段時間鬧得人心惶惶的鼠疫,也在鳳輕的努力之下完全控制住了。
從他們加入軍隊的那一天開始,就有將軍告訴他們,進來了,就要做好隨時隨地馬革裹屍的準備。對於一個軍人來說,戰死沙場就是死得其所。所以,他們並不畏懼在戰場上與敵人拼殺,然後死去。但是若是因爲一場鼠疫死去,那死的就算是有些憋屈了。軍人的使命還沒有完成,凱旋的號角還沒有響起,他們卻死於一場疾病,那是在是不甘心的。
更何況,景雲晟痊癒了!
景雲晟那是少年出名的大將軍,他帶領着軍隊不知道打了多少仗,一次又一次的捍衛者雲升帝國的疆土,使之不爲外族所擾。而且,這麼多年,景雲晟未嘗敗績。
他就像是一個不敗的神話,只要他在這裡,這場戰爭,他們雲升帝國就一定會勝利!
大戰在即,鳳輕也隨着景雲晟一起來到了前線。
她本就是因爲擔心景雲晟的安危,所以才拼了命的控制了“魑魅魍魎”。一邊說着不想遭受池魚之殃,也不想天下生靈塗炭來掩飾着自己心中的根本目的,來到了景雲晟的身邊。
雖然鳳輕沒有打過仗,但是好歹在她還是寧森月的時候,總是做了一段時日的景王世子的正妃。要知道,論起這整個雲升帝國誰家收藏的兵書最多,景王府認了第二,估計也就沒有人敢誇下海口認那個第一。
世子妃這名頭,讓無數女人爲之瘋狂,恨不得這件好事就能夠落在自己身上。
可是事實上,如果說世子妃也能夠算作是一種職業的話,那一定是相當無聊的一個職業。
反正鳳輕就覺得很無聊,每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什麼活計都不用自己親自動手。因爲沒有事情可做,時間就會顯得格外漫長。爲了不然自己在被明槍暗箭殺死之前先無聊死,鳳輕最大的愛好就是跑進景王府的書房裡看書,不管什麼書,只要內容吸引人都看。
也正因如此,鳳輕記得,她當初還看了不少兵書,因此,對於行軍打仗,也略通一二。
鳳輕看着眼前的地圖,微微皺眉,分析着局勢,道:“北皇軍這一次來勢洶洶,而我們的將士們卻因爲鼠疫的原因戰鬥力減弱,若是正面硬碰硬,想必我們不盡討不了什麼好處,還會損失慘重。”
景雲晟點了點頭,表示他對鳳輕的贊同,道:“那依鳳宗主看來,應該如何?”
鳳輕瞥了一眼景雲晟,心裡明白,其實這個男人早就有了自己的決定,卻不知道爲什麼還要來詢問一下她的意見。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糾結這個問題的時候,人家的兵都打到家門口了,還是要分清楚輕重緩急惡毒。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鳳輕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個帶着些寒意的微笑來,“先晾着他們一會兒,等到他們的士氣下降了,我們再出手。”
頓了頓,鳳輕看向景雲晟,手指輕輕敲了敲鋪在桌子上的地圖,道:“我讓我的‘魑魅魍魎’打頭陣,等他們亂了陣腳之後,你再帶領士兵,給他們最後一擊。”
景雲晟沒有說話,也沒有絲毫表現說明,他對於鳳輕的提議是贊同還是不贊同。
“行不行你倒是給句話啊!”鳳輕忍不住伸手在景雲晟面前晃了晃,“人家都打到家門口了,快點給個準話!”
景雲晟知道,鳳輕的方法是現如今最有效的方法。
他們的士兵因爲鼠疫的緣故,戰鬥力下降嚴重,就算鳳輕研製出瞭解藥,已經解了他們的燃眉之急,但是還有不少士兵仍舊處於正在康復的階段,並不能夠拿起武器上戰場殺敵。
可是若是讓鳳輕控制着“魑魅魍魎”打頭陣,就算“魑魅魍魎”號稱殺人如殺雞的戰場兇器,但是鳳輕還是會有危險。
戰場,若非被逼無奈,從來都不應該是一個女人該來的地方。
“會很危險。”景雲晟沉默了許久,就在鳳輕忍不住想要上手推他的時候,他終於開口了。
鳳輕擡起來在半空的手一頓,歪頭問道:“你這是在擔心我?”
景雲晟點了點頭,耳朵後面似乎泛起了一點點可疑的紅色。他擡眸見到鳳輕臉上的表情,輕輕咳嗽了兩聲,道:“鳳宗主救了三軍將士,若是你在戰場上出了什麼事情,叫本世子如何與將士們交代?”
“交代就不用了。”鳳輕撇了撇嘴,覺得自己方纔看見的那一點點紅色一定是錯覺,“首先,我身爲五毒宗的宗主,自保的法子還是有的;其次,我來就是爲了幫忙,爲了殺敵還特地帶來了‘魑魅魍魎’,要是你不讓我動用,我是來幹嘛的?遊山玩水也應該找一個更加山明水秀的地方吧?”
鳳輕臉上的神情雖然帶了一點點玩世不恭,但是眼神之中卻透露出一種毫不相讓之意,顯然是心意已決,絕對不會因爲景雲晟的幾句話而改變。
景雲晟看着鳳輕這幅樣子,也並沒有再多說什麼,輕輕點了點頭。
戰場的慘烈程度,超過了所有人的想象。等到戰爭結束的時候,“魑魅魍魎”古銅色的肌肉上,已經滿是淋漓的鮮血,甚至還帶着白色的腦漿,看得鳳輕當即就沒有了吃晚飯的心思。
不過戰況再怎麼慘烈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最後還是將敵軍擊潰,大獲全勝!
對於軍人來說,除了班師回朝可以跟自己的親人團聚之外,應該沒什麼事情比打了勝仗更加讓人開懷的事情了。
“來來來,喝酒喝酒!”吆五喝六,酒碗相碰的聲音,從景雲晟說慶功的那一刻開始就沒有停止過。
鳳輕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有點糾結自己是不是應該先去找兩團棉花將自己的耳朵給堵上,不然明天起來會不會就發現自己已經成了一個聾子。
雖然她十分能夠理
解這幫將士們的歡悅心情,但是對於她這樣一個已經習慣了清靜,喜歡清靜的人來說,出席這樣的慶功宴,簡直就是一種煎熬。
可惜,因爲她在此次戰鬥之中.功勞突出,導致現在她不管走到哪裡,那些將士們都用一種崇拜的目光看着她,好像她是天上派到凡間的神女,就是爲了來幫他們打勝仗的。正因如此,她出現在這樣的場合,更能夠鼓舞士氣!
有些時候,信仰並不需要做些什麼事情,它只要站在那裡,就能夠給信徒莫大的支持。
鳳輕覺得,自己要是再幫他們打幾場勝仗,估計自己在這幫將士們心中的高度,就快要跟景雲晟齊平了。
可是她已經脫離了這個圈子,也沒有想過要再回來,他們對她的崇拜,鳳輕並不需要。甚至覺得有點罪惡感,因爲她的本意,只是爲了保住景雲晟,而並沒有將他們考慮在內。
現在可好,景雲晟倒是沒看出來對她有多大的感激,反而是一羣單純的下屬對她崇拜異常……這算是什麼事情啊……
“這一次能夠大獲全勝,鳳宗主功不可沒,來,本世子敬你一杯。”景雲晟似乎沒有看出鳳輕不喜歡這種場合,或者是故意忽略了她眼中那一點點不適應,親自端起兩杯酒,將其中一杯,遞到了鳳輕的面前。
鳳輕不是會喝酒的人,但是景雲晟親自敬酒,她要是不喝,那就是她鳳輕居功自傲,不識擡舉。
擡手接過景雲晟遞給她的酒,鳳輕客套地道:“景世子眼中,本座只不過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即便如此,還是要多謝鳳宗主。”景雲晟微微一笑,身上的殺伐之氣盡數消退,整個人在篝火的照耀下似乎染上了絲絲暖意,“我先乾爲敬。”
說罷便仰頭將酒水一飲而盡。
鳳輕撇了撇嘴,也只好學着江湖人士應有的豪邁,將酒水一飲而盡。
邊關苦寒之地,能夠有酒喝就已經不錯了,又怎麼能夠奢望這裡的酒是京城酒樓之中珍藏了十多年的女兒紅?
酒水入口,鳳輕就覺得自己的喉嚨像是燒起來了一樣難過,辛辣的酒味讓她忍不住想要開始咳嗽。心裡把景雲晟罵了好幾遍,權當是解氣。
有景雲晟開了這個頭之後,但凡是排的上號的將領們全部都過來給鳳輕敬酒。一個個地熱情異常,好像要是鳳輕不喝他們敬的酒,就是看不起他們。
鳳輕實在是招架不住這樣的熱情,只能夠一杯接着一杯喝着,等到所有的將領都敬酒敬完了,鳳輕也已經喝醉了。
身子往後微微仰着,鳳輕只覺得自己的腦子一陣陣的暈眩,忍不住擡起了手,輕輕揉着自己的眉心,想要緩解一下這種難受的感覺。
一直注意着鳳輕的景雲晟在見到這一幕之後,眼神頓時一凝,送到嘴邊的酒都沒有喝下。
她瑩白如玉的食指和中指並在一起,輕輕地揉着自己的眉心,像是覺得喘不過氣一樣,她紅潤的嘴脣微微張着呼吸。一向清明的雙眼,也變得迷濛,像是被蒙上了一層水霧。
這個樣子,實在是太像寧森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