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毒宗避世多年,即便是近年來江湖紛爭也極少摻和,嗜血成性的前任宗主退位後,更是如江湖蒸發般,這一載來,江湖中人更是極少見着五毒宗教徒的蹤跡,更是不曾見過五毒宗之人興風作浪。
鳳輕原想着五毒宗估摸着五毒宗會逐步在世人記憶中消失,可未曾想,一向不曾干涉江湖之事,與五毒宗井水不犯河水的朝廷,竟是這五毒宗避世一載來,唯一有正面交集的。
鳳輕隨着莜珺的來至會客的前廳。
五毒宗,如其名一般,予人一種壓抑可怖的氛圍。
如出一格的暗色系格調,橫樑、砥柱、地磚瓦片均是以大理石或是花崗岩打造而成,雖是格外堅硬,卻瞧着極爲壓抑,色調及其單一。
前廳格外寬敞,卻也尤爲空蕩,廳內並無過於奢侈的擺置。一張茶几,幾張靠椅,會客所用。壁上,懸掛着與前廳這等冷色調極爲不符丹青水墨,前廳四角,皆是擺置着琺琅燭臺,燭臺上,燭火燃着。
而後,便是青龍玄武二人多年來,長年累月四處搜刮的冷兵器,野獸皮毛被當做是戰利品一般掛在牆壁上展示,以炫耀當年威風凜凜。
鳳輕是女子,再加上也不喜那過於滲人的鹿角,沾着死人鮮血的冷兵器,以及那不知被風乾多久的皮毛……
鳳輕曾不止一次發言表示讓青龍與玄武將這等滲人之物收走,可青龍與玄武亦是態度堅決,揚言,會客的前廳便是要擱置一些可以給敵人帶來威懾之物,甚至譏諷鳳輕從民間尋來的水墨畫丹青過於娘氣。
兩派僵持不下,最終,只好各退一步,你掛你的,我掛我的,井水不犯河水,也正是因此,才使得這本來極爲單調的前廳顯得格外怪異。
白滕抱着長劍,坐在靠椅上,神色恍惚地喝着茶几上的碧螺春,他身側,佇立着一神色冷肅,面無表情的婢女,眼也不眨地站在他身側,叫白滕渾身不自在。
“敢問,宗主大人,可是知曉了在下前來求見?”等了將近半個時辰的白滕終是有些不耐,倒不是他耐心不足,而是此處着實是瘮得慌,來這之前,他可是聽過不少關於五毒宗的傳言。、
傳言,無毒宗向來以煉製毒藥爲主,宗內教徒更是毒遍一方難尋敵手的製毒用毒高手,而那五毒宗內,不見天日,旁人不得而知之處,更是培植着成千上百種毒藥……
儘管聽聞曾經那嗜血成性的前任宗主已退位,如今繼位的,是那前任宗主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私生女,可常言道,有其父必有其女,父親如此,這作爲女兒的也必不會相差甚遠。
婢女那冷到極致的聲音換回了白滕的心緒,“公子既是要求見我家宗主大人,便是要些耐心纔是的,況且,這才過了半個時辰……”
莫名地,白滕心下便生出一股無名火,按照這婢女的話說,現下這才過了半個時辰,難不成,還有半個時辰?亦或者是,更長時間?
白滕着實猜不透那婢女言下之意,想要詢問,可瞧着她一副不願多言的模樣,一時間,白滕也確實沒了心思。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白滕心下估算着時辰,約莫過了一刻鐘上下,正當他的耐心險些被磨光之時,不知何處傳來一道清澈婉轉的女聲,好似那清泉潺潺流過磐石,泠泠作響。
“本座姍姍來遲,還望大人莫要見怪纔是。”不遠處款款而來一如花似玉的美人兒,她笑若春風,顧盼神飛,宛若那水墨畫中走出的畫中仙。
白滕剎那間愣住了,望着不知從何處走來的鳳輕,本是因等待多時而憤懣的情緒剎那間稍有平息,望着那不遠處如天仙般的女子,白滕竟是忘了起身見禮。
直到鳳輕來至他跟前一丈外,對他拱手道:“本座這廂有禮。”
白滕愣了愣,白皙無暇的俊臉上染上幾抹紅雲,他慌忙低下頭,拱手道:“在下乃是太子殿下的人,此次亦是奉太子殿下之命前來,還望宗主莫要怪在下唐突。”
鳳輕掩嘴輕笑,一雙澄澈如一泓清水般的眸子暗含秋波,笑起來猶如那皎潔彎月,可謂是不可多見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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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座這兒也是許久未有人來,大人如今肯屈尊前來,才真是令本座這蓬蓽生輝啊。”對於這表面上的客套與寒暄,鳳輕可謂是手到擒來。
這話傳入那尾隨着鳳輕而來,站在一旁做出看戲狀的青龍,被鳳輕這一番話嗆得咳了幾聲,他這一咳,自然是引起了白滕的注意。
白滕不禁投去了不悅的目光,好似責怪青龍不知禮數。
青龍聳了聳肩,神了個懶懶的腰身,外加捂着嘴打了個哈欠,若不是爲着在外人跟前給這小丫頭留點顏面,免得叫外人道他們五毒宗毫無規矩,他可真是想要不打一聲招呼便離去。
鳳輕嘴角微抽,生怕青龍這傢伙一時抽風,拆了她的臺……
一想到這兒,鳳輕又是在心下連連哀嘆,只怕這天下再也尋不出一個比她還要窩囊的主子,日夜得瞧着護法的臉色,還生怕這護法在外人跟前丟了她的顏面。
好在青龍亦是有分寸之人,除了那不規不拒的打了哈欠,伸了懶腰之後,便無其他過分舉動,鳳輕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白滕自是未能瞧出鳳輕與青龍之間的貓膩,他收回了略帶責怪的目光,將視線移至鳳輕的身上,如沐春風一笑,“宗主大人實在是謙遜了,誰人不知當年五毒宗可是以製毒用毒名揚天下,在下如今更是慕名而來。”
鳳輕嘴角含笑,眼底卻閃爍着異樣眸光,皇室與五毒宗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白滕這般突然前來,必然是得到了那幕後的太子,亦或者是雲升皇室的某些密令……
雲升皇室……
鳳輕輕啓紅脣,自謙道:“不過是江湖中人爲我們戴上了高帽罷了,大人此行只怕是要失
望了。”
白滕輕笑着恭維道:“宗主大人不僅年少有爲,且身爲女子,卻有着這等胸懷,着實叫白滕開了眼界。”
原來,她喚作白滕。
鳳輕嘴角噙着一抹淺笑,卻靜默不語,等着白滕道出他此行目的。
白滕見鳳輕不再言語,便侃侃道來:“太子殿下久聞五毒宗威名,早就想着尋個由頭,請宗主前去東宮一聚,不知宗主大人可願賞臉?”
鳳輕頓了頓,面上稍顯錯愕,前去東宮?這太子莫不是腦子進了水?
“大人可別與本座開這等玩笑,一來。本座與你們太子殿下素不相識,二來,本座自從繼位來,一直忙於五毒宗公務事,實在是抽不開身,還請大人回去稟報太子殿下,向太子殿下表明本座的歉意。”鳳輕微垂螓首,眼中寫着滿滿的歉意,可心下卻是無奈至極,巴不得那白滕現在便趕緊回去。
她可是等着青龍小師傅教她輕功呢,若是叫這白滕耽擱了,可就是得不償失了。
白滕面露爲難之色,他到:“可,這太子殿下已是備下酒席,便等着宗主大人前去一聚……若是宗主大人忙得抽不開身,大可將公務一同帶去。”
正當鳳輕想着該如何設法回絕之時,一旁的青龍不耐的站出來,譏諷道:“你這人實在是無禮,爲何你家主子備下了酒席,我家宗主便一定要隨你一同前去?那太子可曾事先知會過我家宗主?就因爲你家那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
白滕連連搖頭,爲自家主子辯解,“誤會,若是宗主大人今日不得空,在下這就回去回了太子殿下,不知宗主大人可否告知在下,近日來何時得空,我家太子殿下說了,只要宗主,便是早朝他也願意推辭了來與宗主相陪。”
鳳輕嘴角微抽,推了早朝……怎的這話聽着,她堂堂宗主,這麼像是傳說中的亂國禍水?
“本座實在是不知,太子殿下爲何無故對本座這般熱情……五毒宗避世多年,即便不曾避世,也是與皇家無半分聯繫,不知太子殿下爲何這般咄咄逼人,逼迫本座出山?”話說到最後,鳳輕的口吻反倒是多了幾分危險的意味,瀲灩清眸微微眯起,暗暗透着一道凌厲眸光。
白滕暗抽一口涼氣,莫名地有些瘮得慌。一開始,他可真真是被鳳輕那禍國殃民的容顏給迷惑了去,竟是忘卻了,眼前這貌美如仙的女子,可並非善類,她是無毒宗宗主,是將毒藥玩弄於掌心,製毒用毒,電光火時間便可取人性命的惡魔。
白滕登時思緒紊亂,百轉千回,半晌後才沉聲道:“不瞞宗主大人,太子殿下請宗主大人前去東宮一聚,一來是仰慕大人的才能,二來,也是有一要事相求,且事關雲升諸多百姓生死安危,還請宗主謹慎決斷。”
此言一出,青龍又是覺得可笑萬分,這一次,他基本上是忘了掩飾自己的情緒,張口便是哈哈大笑,捂着小腹,好似聽了莫大的笑話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