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森月將四副卷軸遞給沈瀟然,沈瀟然神色一凜,隨即又恢復正常,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站在他對面的寧森月。
寧森月被沈瀟然看得心裡發毛,片刻後,寧森月薄脣輕啓,問道:“你……有什麼疑惑嗎?”
沈瀟然沉了口氣,問道:“這卷軸,從何而來?”語氣很凝重,又帶有一絲迫不及待。
寧森月知道沈瀟然此時特別想知道答案,但是,自己怎麼可能會把五毒宗宗主的事告知於他?
寧森月深吸一口氣,波瀾不驚地說道:“我在異鄉,有一個姐姐,是她把這四副卷軸給我的,至於她是怎麼得來這卷軸的,小女也不知,因爲她是臨終前交給我的,當我想問她卷軸的來歷的時候,她已經嚥下最後一口氣了,其實我也想知道,但是沒機會啊,後來我覺得這卷軸放在我這裡確實不安全,所以我把它轉交給你。”
寧森月微笑着看着沈瀟然,見沈瀟然臉色平靜,並無異常。
寧森月心裡的時候好像放下了,故事編得有理有據,言語伶俐,作風懂事乖巧,沈瀟然應該十有八九會當真吧。
其實,寧森月確實有一個在異鄉的姐姐,那個姐姐已經去世,生前對寧森月是極好的,不過,她並沒有交給寧森月四副卷軸。
沈瀟然沉默,內心卻起了很大的疑惑,異鄉姐姐?森月哪裡來的姐姐,就算有,竟然來頭這麼大,連這麼寶貴的四副卷軸都有,森月的姐姐到底是誰?
還有,森月她,到底騙沒騙我。
沈瀟然用烏黑入古井的眼神,看着他一直把她當做妹妹的寧森月。
沈瀟然忽然嘆了口氣,說道:“知道了森月,看來你那個姐姐,不簡單。”
寧森月笑着說道:“是啊,這不怕保護不了卷軸,森月才特地交於你的。”
“那謝謝森月的信任,累了吧?早點休息。”沈瀟然的手在寧森月的肩膀上拍了拍。其實他並不完全信任寧森月,只是,在他的心裡,一直把森月當做妹妹,並且她已經把卷軸交給了自己,那麼自己也就沒什麼理由不信任他。
寧森月點了點頭,隨即從房間裡走了出去。
夜色靜謐和諧,漆黑的夜空零星點綴這些許繁星,微風輕輕浮動,吹得樹木上的葉子沙沙作響。
而此時寧森月在自己的房間內甜甜睡去,好一幅歲月靜好,現世安穩的畫面。
但深夜,也不缺失眠的人。
沈瀟然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總覺得心裡有什麼事情在等着他。
接着,他從牀上做起,披上一件外衣,推開房門,順着羊腸小道,一路緩緩向前。
沈瀟然好像是有目的的出門,因爲他不觀賞周圍的景物,只是一直,一直地,向前走。
忽然,在小道的四周,傳來了一陣風聲,風聲帶動樹葉嘩嘩作響。
沈瀟然勾了勾脣角,他果然來了,看來自己今晚失眠是天真,自己果然沒有白來這一趟。
一道黑影從樹林裡閃過,“嗖”得一聲,卻在沈瀟然的對面停下了。
那人穿着夜行衣,蒙着黑色面罩,渾身上下,只有露出的那半張臉是白的。蒙面人眼神冷冽,只
是看他的眼神,沈瀟然就可以想象到他黑色面罩後的那張嚴肅的臉。
“你找我何事?”神秘人開口。聲音也是那麼嚴肅。
“我就知道你會來,我就知道,只要我找你,你就會出現。”沈瀟然所問非所答。
那個神秘人是個好脾氣,此時並不生氣。
“你找我到底要幹什麼?”又一次問話,卻加了“到底”兩個字,顯然對沈瀟然不耐煩了。
“我找你,是爲了問你件事情。”
“什麼事?”
“爲何一直停留在京城?”沈瀟然上升了幾分音調,很明顯是在質問對方。
沈瀟然的這一舉動惹得神秘人眉頭緊皺,很不高興。
“你還沒有權利質問我這些!”
“我沒有權利?我怎麼可能沒有權利,我是宛如華佗在世的神醫沈瀟然,深受皇帝喜歡,我怎麼可能會沒有權利?”沈瀟然一邊說一邊張開手臂,好像在暗示對面那人,自己的權利是多麼大。
可誰知,對面那人只是輕蔑一笑,隨機說道:“沈瀟然,沒錯,你確實是如華佗在世,受皇帝喜愛,我知道。但表面上老實溫順,實際上狼子野心,這我也知道。”
那人的話,如同扇了沈瀟然一個耳光。果然,沈瀟然的臉色變得鐵青。
神秘人很會察言觀色,所以面對沈瀟然的怒火,他更是諷刺,準備火上澆油。
“那請問,狼子野心的沈瀟然神醫,你有自己想要愛護的人嗎?”話語極其不屑輕蔑。
沈瀟然垂下眼簾,沉默。
想要保護的人?當然有!他怎麼可能沒有,就是今天送他四副卷軸的,自己把她當做妹妹的寧森月。
沈瀟然剛要開口,卻是被那人搶了先。
“就算有,那人也未必對你全心全意真心。”
“他對我是真!”沈瀟然大喊。
“哦?那你想要保護的人,就沒騙過你嗎?”黑衣人饒有興致地打量他。
沈瀟然的話咽在了嘴邊。然後,心中慢慢升騰起怒火。
自己本來是奉勸他回去的,沒想到,他竟趁這機會挖苦自己,挖苦自己的妹妹!委實太過分了點!
沈瀟然忽然運氣,把力量擊中在右手手掌上,直擊對方胸口。
可對方眼疾手快,連忙閃開。
神秘人拳頭緊握,心裡漸漸生出恨意。想襲擊自己?呵……正好,自己很久都沒打架了。
神秘人也不是善茬,迅速回擊,沈瀟然大驚,連忙閃躲,嚇得冷汗直冒。
於是,兩個人在樹林裡廝打起來,而且出擊的全部都是殺招,打到不給對方留後路的地步。
“我只是想問問你爲何不回去,沒想到你睚眥必報。”沈瀟然趁機於神秘人對話。
“我嫌你多管閒事。”神秘人輕描淡寫。
在打鬥過程中,神秘人一直用言語刺激着沈瀟然,罵沈瀟然狼子野心,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等等。目的,就是讓沈瀟然分心。
但是,他也是真的知道,沈瀟然的野心是多麼得大。
在皇帝面前如何順服,成爲皇帝的得力大夫,但他背地裡的野心,他不是不知道。
其實他也懂得,野心誰都有,沈瀟然也不例外,但他就是看不慣沈瀟然這一副裝腔作勢又多管閒事的樣子,才忍不住激怒他。
沈瀟然不是善茬,這他是知道的,所以,必須採取措施。
夜色不再靜謐,唯有月光柔和。柔和的月光灑在樹林裡的兩個人身上。
此時兩個人已經精疲力盡,但誰都不想敗下陣來主動認輸。
沈瀟然堅持不住了,此時已經大汗淋漓了。
“嗖”一根細銀針,準確無誤地射進神秘人的胸口。
神秘人手一抖,從腰間取出一把薄刀,在沈瀟然脖頸上一劃,沈瀟然的脖子上頓時鮮血淋漓。
兩個人都兩敗俱傷。
沈瀟然瞪了神秘人一眼,多年不見,竟是不想他功力大增!從前,他與他堪稱平手,如今,自己已然是他手下敗將。
神秘人雖身中一針,卻不料笑得越發開懷,神秘人邪魅一笑,迎着月光,使他的臉更加清冷。
然後,那人慢慢取出了剛纔襲擊沈瀟然的薄刀,把刀移到脣邊,伸出嫣紅的舌頭,在刀上舔了舔。
神秘人喘了幾口氣,緊接着便是仰頭深呼吸一陣,感受着沈瀟然詭異的血液在體內流動,渾身彷彿被注入了一股熱流。
“哈哈哈,我早便聽聞,神醫沈瀟然天生便有着極爲詭異的血液,可解百毒,今日一試,果然不錯,我體內的毒已經解得差不多了,只需要再喝點你的血,我的毒就全解了。”
舔完劍鋒上的血,神秘人一臉得意的說道,他今日和沈瀟然打鬥的原因就是爲了沈瀟然身上的血,他身上的毒,已是等不了找到解藥了,如今最快的解毒的辦法,就是沈瀟然身上的血。
“你!原來你非要與我打鬥的原因竟是如此!”
一時間,沈瀟然不知道說什麼纔好,心中雖然氣憤,但疑惑卻也更多。
他自幼便被師父教導着謹記一點,不可將自己的血液可解百毒一事告知他人,否則便會爲自己招來殺生之禍。
正因如此,這個秘密,他從未告訴過任何人,即便與神秘人相識多年,可也不曾向他透露過此事,他又是從何得知?
“哈哈哈,我知道,你的武功不弱,但是和我比起來卻是要差一點,你的血可以解毒,要輕易的得到你的血,只有和你打鬥,沈瀟然,你也是一位醫者,醫者本就該慈悲爲懷,不如你再慈悲一點,再送我一點血怎樣?”
說完,神秘人便笑了起來,沈瀟然啊沈瀟然,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哼,讓你解了毒,便是我的不該了,怎麼可能再給你解毒,今天,你休想從我這裡得到一滴血!”沈瀟然咬牙切齒,面上出現了與平日極不相符的憤懣與惱怒。
神秘人仰頭大笑:“沈瀟然,若是我今日非要取你的血,你也不見得能阻攔我。”
沈瀟然冷笑,駁斥道:“倒也未必。”儘管無法戰勝神秘人,可若對方真將他逼急了,他便是寧可魚死網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