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礙。”醇厚而略帶磁性的嗓音透着一股濃濃的倦色,傳入寧森月耳畔,令她心下越發不安。
可對方不願道明緣由,寧森月也不知該從何問起,只得這般小心翼翼地無聲安撫着。
“可是朝堂上有事惹得你心煩?”沉寂許久,寧森月終究是詢問出聲。
景雲晟失笑,擡起眼瞼與其對視,望着她清澈如水的美眸,燭火之下散發着瑩瑩亮光,叫人恨不得將其捧在手心呵護。“莫要多想。”
“對了,我有一物要交於你手上。”他伸出手,握着寧森月的皓婉將她拉至黃梨木矮几旁盤膝而坐。
寧森月有些好奇,輕笑着詢問:“是何物?”
景雲晟笑而不語,他從胸襟處掏出一封信封一般的物什,遞給寧森月。
寧森月先是一怔,隨後便即刻手下,她看着上頭並未落下署名,更是困惑不解,在景雲晟眼神的示意之下,寧森月將信封打開,不想信封之內竟是一張摺疊後的地契。
寧森月將地契展開,看着景雲晟似笑非笑道:“你爲何將地契給我?”
景雲晟一臉正色道:“你開醫館一事我也幫襯不上什麼,這地契便作爲你醫館開張之禮吧。”
寧森月將地契細細看了一下,景雲晟選中的位置倒是極好,位於北闌大街西巷口處,前前後後皆是開着不少藥鋪,且此地風水極好,坐北朝南。
寧森月淺淺一笑,將地契摺疊後放入水袖之中,欣然接受。
這一結果倒是有些出乎了景雲晟的意料,他本以爲以寧森月的性子定然是會推脫,可未曾想她竟是無半點拒絕之意。
然,還未等景雲晟思考出緣由,寧森月款款起身,景雲晟瞧這她來至門扉處將青筠喚了進來,在青筠耳畔處嘀咕幾聲。
隨後,便見她笑意盈盈的走到矮几旁盤膝而坐。
景雲晟並未詳問,而是將話題轉移至別處。
wωw● тt kān● ¢ 〇 半晌後,門扉被輕輕推開,青筠率着三位丫鬟站在門檻處,四人遲遲未進,像是等着寧森月的指示。
寧森月輕輕頷首,示意四人進來。
青筠輕聲吩咐:“將箱子都放下,然後爾等便隨着我離開吧。”
“是。”三名丫鬟紛紛照做,將箱子放在地上後便陸續跟隨着青筠離去。
景雲晟滿臉困惑之色,他並未打開箱子,而是問向寧森月:“這裡頭裝着何物?”
寧森月掩脣輕笑,“你打開一瞧便是。”
聞言,景雲晟便輕輕將箱子打開,然,映入眼簾卻是一片金光刺目,眼前這一片琳琅滿目簡直令景雲晟怔愣在地,半晌也忘了回神。
展露在景雲晟眼前的,赫然是滿滿一箱珠寶首飾,金鐲金簪,瑪瑙翡翠,以及各式各樣上等的羊脂玉。
“你這是何意?”景雲晟僅僅是一剎那的訝異後便急速恢復平素的淡漠面容。
寧森月將箱子合上,視線掃了一眼另外兩個箱子,理所應當道:“我掂量着,這三箱珠寶首飾也該抵得上你給我這地契的價值了吧。”
景雲晟真真是覺着又好氣
又好笑,如刀裁般的墨眉緊緊皺起,他嗔怒道:“難不成世子妃覺着你我夫妻間也該由這等俗物衡量?”
寧森月用珠寶來抵他這一張地契的行徑令他失望又惱怒,他動用京城中一切商場上的關係,纔將京城中可以用到的地皮買下,本想等着寧森月上門來向他求助,如此一來他定是會欣然相助,卻不料等了許久也未曾等到寧森月向他透露此事,無可奈何之下,他便將地契雙手奉上。
這一切歸根結底也不過是因着他對寧森月的在意,可不曾想寧森月竟是試圖以珠寶來抵他這一張地契,如何能不讓景雲晟憤惱。
“我早已說過,我不希望此事由你插手。”寧森月輕笑着,言語間卻透着不容置疑的篤定,她看向那三箱珠寶,“若是你不收下,便是瞧不起我,今後你也不必再踏入臨月閣了。”說罷,嘴角卻又揚起一抹狡黠笑意。
景雲晟面色一僵,他稍一沉吟,隨後才輕笑着道:“此言當真?”
“自然當真。”不點而紅的朱脣微微嘟着,倒是爲她清豔的容顏平添幾分嬌態。
景雲晟聳肩,面露無奈,“既是如此,我除了收下也無其他路可走。”
景雲晟吩咐侍童將三箱金銀珠寶擡下。
得到地契後,寧森月便加快了修建醫館的工程,她不惜從中投入打量財力,將原先的老宅以最快的時日修建成醫館。
醫館開張這一日,寧森月早早便從榻上起身,洗漱完畢後粗略用過早膳。
“替我取來面巾。”寧森月輕咬着脣,再三猶豫之後,她決定還是面上罩着面巾會比較妥當。
“是。”
將一切收拾完畢之後,寧森月便攜着青筠青莜一同來到醫館。
醫館面積倒是不大,在一座老宅的基礎上建成,大門由尋常的黑檀木製作,匾額由紅木鐫刻,匾額上頭,赫然鐫刻着龍飛鳳舞的‘太和醫館’四字。
剛一到達醫館,她便見着了沈瀟然以及沈瀟然爲她帶來的幾名藥童,據他所說,雖是藥童,可在醫術上的造詣卻是一點也不必宮中太醫要淺。
隨後,二人又是一同打理醫館新開張之事,忙活了一個上午,總算是將瑣碎事處理完畢,接下來便是陸續爲病人看診。
到了黃昏之際,沈瀟然特意邀請寧森月前去的歡樓一聚,卻被寧森月婉拒。
未免行事過於高調,寧森月特意選擇步行回到府邸,畢竟若是叫人發現景王世子妃便是醫館的女大夫,只怕後果會不堪設想。
一回到臨月閣後的寧森月便宛若一條鹹魚一般癱在榻上,忙活了一整日的她可謂是肩酸腿痛,緩了一陣後才從榻上起身,吩咐青筠青莜爲她備好熱水洗浴,待沐浴後,換上褻衣褻褲,她又躺在榻上動也不動,儼然一副累到極致的模樣。
待景雲晟剛一踏入室內,便瞧見這一番情景。
寧森月穿着褻衣臥在榻上,粉面未施粉黛,清麗脫俗的俏臉上泛着健康的粉嫩,眼眸半闔,黛眉舒展,不染而紅的粉脣微微嘟起,陷入夢鄉的她倒是比平日更添幾分誘人。
景雲晟悄悄來至他牀沿,小心翼翼地拾起被褥爲她輕輕蓋上,不忘心細地爲她拈好被角。
然,這小心翼翼的舉動卻令榻上的人兒緩緩睜開雙眸,她眸含疑惑,輕聲呢喃道:“你來了,可有用膳?”
景雲晟來至牀沿坐下,輕搖着頭,刀裁般的墨眉微微擰起,他道:“乏了?”
寧森月點頭如搗蒜,那姿態別提多撩人心扉。
景雲晟將她扶起身摟在懷裡,修長的手指按壓着薄削的香肩,輕輕捏了起來。
寧森月微徵,起先還有些不自在,但後來因着着實是舒適便不在反抗,她極其享受着人人尊崇的世子爺親自爲她捏肩。
約莫半個時辰後,肩上那股舒適感不再,還未等寧森月出聲,景雲晟卻說道:“時候不早了,先用膳吧。”
寧森月輕輕點頭,吩咐門外的青筠青莜準備晚膳。
趁着空閒這一當口,景雲晟又是忍不住叨唸道:“醫館即便對你而言意義重大,可你也不該如此不顧及自己的身子……”
寧森月聞言,下意識撲哧一笑,眉眼間染上少許戲謔,她眼簾未擡,瞧着本該緘默的他一本正經地說着女人家叨唸夫君時所說的話,便讓寧森月覺着十分好笑,“我不累,用過晚膳後美美的睡上一覺,第二日起來依舊是精力充沛,你也別把我想得太過嬌氣。”
能夠在京城中擁有一間屬於自己的醫館,乃是寧森月心心念念之事,今日雖是疲倦,可她心中卻甚是歡喜。
景雲晟見她執拗,便也不再多言,只是一味囑咐着她該多注意着身子。
寧森月倒也不覺着不耐,反之欣然接受。
阡陌小道傳來一聲高昂的雞鳴,剎那間,剛纔還黑黝黝的天際,竟是泛出一片魚肚白。
卯時不到,寧森月便從榻上起身,基本上又是重複着前一天的生活規律,起身洗漱,簡單用過早膳之後又奔着醫館前去。
她一襲白衣,嫋嫋楚腰繫着一根白色細帶,越發襯得她姿態婀娜,遠遠瞧去,便好似那要這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似的。
待她將一系列瑣碎事處理完畢後,也已到了辰時。
未免過於引人注目,寧森月一直便選擇步行從府中來至醫館,她總覺着一個尋常大夫坐着馬車來醫館瞧着怪異,便堅持着步行。
好在路途算不上遙遠,兩刻鐘的功夫寧森月便已從王府趕到醫館。
剛一來至醫館,青筠以及先前沈瀟然吩咐留在醫館內的藥童便隨着寧森月一齊將醫館佈置好,等待着病患百姓的到來。
辰時中旬,人漸漸的越發多了,寧森月也越發顯得忙碌,她倒是樂此不疲,絲毫不覺得疲倦,或許這也是醫者到了一定的程度,便有了這種忘乎所以的境界。
突然,青筠領進了一位年紀約莫五十上下的老者,他面色蒼白,不停咳嗽着,甚至還出現了氣短胸悶的現象。
寧森月緊蹙黛眉,上前打量了一會兒老者,二話不說便對着那藥童說道,“一般的哮喘,交給你了,緩解之後帶他來我這裡開藥方。”
藥童也深知病不可拖延,二話不說便帶着老者下去醫治。
約莫一刻鐘功夫,藥童便帶着老者重新來到寧森月面前,對寧森月說道,“好了小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