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森月遲遲未曾驅動母蠍,聚精會神,目光凝聚於那泛着寒芒的匕首上,仔細着面目猙獰的女子凝聚洪荒之力朝她揮下。
“啊!”嘶聲吼叫如被人掐住喉嚨戛然而止一般。
這一聲驚叫聲,幾近震耳欲聾,震破耳膜。
寧森月下意識撇過頭去,黛眉緊蹙着,眉宇緊皺如山峰一般。
驚叫聲似是從甲板傳來,透着一絲驚懼與恐慌。
寧森月想也未想便撒腿朝外奔去,臉色略顯蒼白的凌瑾見寧森月離去後,忙盤膝而坐運氣調整呼吸。
寧森月邁着快步來至甲板,她循聲而至,卻不想一看現場,氣氛竟是比她想象之中還要怪異,並非發生了何等可怕之事,而是站立在甲板上的人,包括夏侯緋月、寧森皓甚至歐陽紫鳶等人在內,皆是一臉訝異瞧着湖中情景。
只見一潭碧波似的湖水上,原先漂浮在湖面的數只式樣各異的花燈,竟是神乎其神的勻速旋轉,速度之快,幾近晃了寧森月的眼。
“究竟發生何事?”寧森月邁步走至寧森皓身側,高度僅僅到達寧森皓肩部的她,需得仰頭才能與他直視。
寧森皓微低着頭,“一炷香前,褚容公子的好友發覺這等怪異現象,先前那聲驚叫便是出自他口。”
寧森月始終凝視着湖面上的花燈,輕輕頷首,瀲灩清眸盡是困惑。
這好端端浮在湖面上的花燈怎會突然旋轉?莫非是人爲操縱?
思及此,瀲灩清眸暗暗掠過一道暗芒,速度之快令人難以捕捉。
隨後,她慢慢來至甲板邊緣,輕擰着黛眉,豔麗冠絕的小臉上寫滿困惑,她微微俯身,藕臂伸至湖面。
衆人屏息凝氣……
“寧姑娘你、切莫胡來。”一人擔憂提醒。
話音剛落,便見傅禎長腿一邁,朝着甲板邊緣那纖細羸弱的身影而去,正當他伸出長臂,試圖將寧森月從甲板攬回之際,寧森月驀然回頭望了他一眼,輕搖了搖頭。
傅禎伸出的手頓時僵在半空,頓了頓後才放置身側。
寧森月又將視線落在以明紙糊成,圖案呈海棠狀的花燈上,她伸出一指指向海棠花燈,笑着道:“這花燈,似是我先前所放……”
衆人聞言,只覺無言以對。
傅禎更是一臉無奈,聲音透着一抹嗔怒道:“姑娘下次切莫行這般危險之舉。”
寧森月側過頭,凝着他湛藍如深海般的眸子微微一笑,“我自有分寸,多謝傅公子提點。”
傅禎聞言,如藍寶石又如深海般的瞳孔掠過一道失望,薄脣輕扯出一抹笑,他道:“好。”
二人相對無言。
寧森月是因着此處泛交之人過多,若是與傅禎表現得過於親近,反倒是惹人懷疑與非議,再者,現下寧森皓與夏侯緋月在場,若是叫他二人瞧見,難免會往歪處想。
傅禎卻是惱着捉摸不透寧森月的心思,想與她談笑,卻恐她不願搭理,嫌他吵鬧,心思輾轉,傅禎最終選擇靜默不語。
冷風又起,颳得湖邊錯落有致的梧桐枝葉沙沙作響,更是吹得人心中一陣發寒。
正當
氣氛剛一緩和之時,水中傳來一聲怪異響聲,寧森月嘴角輕揚,順帶緊扣着傅禎的手臂退後幾步。
水花四起,迸濺出的水珠灑在裸露在外的肌膚顯得異常冰涼。
寧森月絲毫不覺驚訝,她冷靜自持,雙手環於胸前,微仰着下頜,凝視着水面躍出的神秘來客。
來人皆是一襲暗黑夜行衣,面上裹着一層假面,手握長劍,肅穆站立於寧森月等人身前。
“終於是忍不住現身了。”寧森月美眸微闔,美眸流轉間掠過一道暗芒。
爲首之人依舊一襲黑衣,臉上蒙着假面,黑夜中顯得異常可怖詭異,他陰惻一笑,“爾等死期將至。”凜冽的聲音從他薄脣溢出,令人聞入耳中一陣膽寒。
寧森月輕擰着黛眉,不禁後退一步,緊靠着寧森皓身前。
甲板本就算不上寬闊,容納歐陽紫鳶褚容等一衆才子後也僅剩下不到容納百餘人的位置,現下突兀現身的黑衣人約莫半百人,更是拉近了寧森月等人與黑衣人的距離。
生死攸關之際,一道清冽女聲顯得異常清晰有力,“識水性之人趕緊潛入水中,不識水性之人躲入船艙。”
她的聲音便如同人的精神世界將至崩潰時的浮萍,事已至此,已無人深究她話中的準確性與真實性,皆是下意識的照着她行動。
“撲通撲通——”
一道道落水聲陸續響起,伴隨着落水聲響起的同時,不少步伐踏在甲板上雜亂無章而又慌亂沉重的腳步聲也隨即響起。
前後不過一盞茶時間,甲板上,便只剩下歐陽紫鳶、褚容、寧森月、夏侯緋月、寧森皓以及傅禎等人。
寧森月輕蹙着黛眉,眸含警惕倪了傅禎一眼,示意他趕緊尋一處安全之地躲藏起來,免得傷及自身。
可傅禎卻宛若未聞一般,靜立如石像一般,站在寧森月身側。
褚容身子不濟,又逢一道寒風襲來,拂過他單薄的身子,褚容又是白着一張臉,拳頭握成拳,置於脣下輕咳着。
歐陽紫鳶凝着褚容的美眸滿是責怪,她攙扶着褚容孱弱的身軀,責罵道:“還不趕緊進去船艙內歇着,難道你不想活了不成?”
褚容一陣失笑。“生死攸關之際,我怎能留你一人獨自面臨。”就算他無能,此時此刻不但無法護着自己心愛的女子,甚至於得要自己的女人來護着他,可褚容依舊希望能站在歐陽紫鳶身邊,默默地看着她平安就好。
歐陽紫鳶面露惱意,因褚容的堅持而煩惱。
“褚大哥,聽我一句,先尋一處藏身,這兒又寧公子他們,我是不會有事的。”歐陽紫鳶好言相勸,可褚容依舊意志堅決。
“別再瞞我。”褚容緊鎖着劍眉,凝視着歐陽紫鳶的眸子透着幽深的眸光,似是將歐陽紫鳶透視一般。
歐陽紫鳶脊背一僵,有些心虛的低了低頭。
氣氛瞬間僵硬,寧森月側身輕瞥了歐陽紫鳶與褚容一眼。
情況危機,已容不得歐陽紫鳶與褚容過多解釋。
黑衣人一一逼近,寧森月與歐陽紫鳶心思各異。
空氣愈發緊張,湖畔的遊客早已因着這番變故紛離去。
“你們先走吧。”安靜許久的歐陽紫鳶突然說了一句。
她說的很輕,卻因着安靜的氛圍顯得異常清晰。
寧森月'怔楞在原地。
她聽見了什麼?
歐陽紫鳶喊她離開?
她何出此言?莫不是知道一些內情。
寧森月一時間也琢磨不透她的心思。
“你一人該如何應對?”夏侯緋月略顯訝異,回首瞧了她一眼,眸帶疑惑,有些不明歐陽紫鳶何出此言。
歐陽紫鳶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她視線躲閃着,始終不敢與夏侯緋月等人直視。
寧森月心下思緒百轉,她將視線落在身前一衆幹黑衣人身上,仔仔細細將其打量一遍,莫不是……
這從水中冒出的會兒一人,並非是前來刺殺她之人,而是與歐陽紫鳶褚容二人有所過節?
可究竟是怎樣的過節,對方又是何種身份,才能僱傭如此職業的殺手,卻數量不菲。
如此說來,是否能間接表明歐陽紫鳶和褚容身份並非一般。
寧森皓似是完全未曾注意到歐陽紫鳶這邊的動靜一般,身手敏捷的他當下便疾步上前與黑衣人周旋。
三四回合後,寧森皓先是由一開始的處於上風,而後由於黑衣人實行車輪戰術,漸漸地,寧森皓落下陣來,見此一幕,寧森月與夏侯緋月等人皆是不由得在心中爲他捏一把冷汗。
歐陽紫鳶沉吟半晌後,心一橫,一手刀狠狠劈在身側人的脖頸上,見褚容眸帶震驚與慍怒慢慢閉上雙眸,歐陽紫鳶心痛不已,可她無法停下,她緊接着將褚容攙扶至寧森月身側,示意她扶過褚容,寧森月照做後,一臉困惑的瞧着她,歐陽紫鳶滿臉正色,沉聲道:“還望寧姑娘能看在你我相識一場的份兒上,替我好好照看着他,切莫讓他……死了。”
這是歐陽紫鳶僅存的唯一要求。
寧森月眸帶不解,可她猶豫一陣後還是伸手接過歐陽紫鳶懷中的褚容,微一沉思後,只見她道:“歐陽姑娘此言何意?”
“你且帶着褚大哥先行離去,這兒便交由我一人斷後。”趁着寧森皓與黑衣人角鬥之際,歐陽紫鳶趕忙說道。
寧森月滿眼皆是震驚之色,交由他一人斷後,這豈非看着她送死?倒不是寧森月瞧不起歐陽紫鳶,而是黑衣人此次來勢洶洶,且實力不凡,實在非一般人所能抗拒,寧森皓常年練武,且在邊關磨練已久,都無法一人抗衡,更何況身爲女子的歐陽紫鳶。
歐陽紫鳶戀戀不捨的凝了一眼被寧森月半攙扶於懷中的褚容,輕聲道:“我自有我的法子,你們趕緊走吧,此事與爾等無關,我不該將你們捲入這場殺戮。”她微仰着頭,眉眼間竟是不容人置喙的堅決。
夏侯緋月瞧了一眼被寧森月半攙扶着的褚容,又瞧了一眼神色堅決的歐陽紫鳶,最終決定道:“走吧森月。”
她承認自己自私,可生死攸關之際,夏侯緋月不得不自私一把,顧全自身利益,顧全大多數人利益。
她與歐陽紫鳶本是萍水相逢,着實不必爲着這萍水相逢之情而賠上自己與寧森皓的性命。
更何況斷後之事是她自己提出,她們也並未有絲毫強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