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第179章 可是畢之,我不願意

用完晚膳後,蘇夢若不自覺的走到樓頂。這是整座樓最有特色的地方,樓頂只有圍牆,沒有屋頂,夜晚時可以在上面看星空,甚是美麗,蘇夢若記得,以前蕭乾淵也帶她來看過一次,那一次的月亮並不圓,是月牙的形狀,今夜的月亮卻是滿月,很亮很亮的掛在天空,照耀着大地。

忽然,一聲熟悉的簫聲傳入了蘇夢若的耳朵,蘇夢若頓了頓,意識到簫聲的主人是誰。她安靜了下來,闔上了雙眼,仔細的傾聽着簫聲,待到一曲吹盡,蘇夢若才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身紫色長衫,包裹着修長挺直的身軀,右手執簫負在身後,不疾不徐的身姿,朝着蘇夢若緩緩地走過來,依舊平靜的臉,沒有任何的表情,英俊的五官帶着薄薄的一層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意。

“你的簫聲,一去既然的好聽。”蘇夢若率先開了口,嘴角緩緩地勾起了一抹淺淺地微笑,擡起頭,視線落在雲畢之無波無瀾的臉上。

“還真是一點兒都沒變,你。你永遠都是這幅表情。”蘇夢若繼續說,很明顯的感覺到雲畢之腳步頓了一下,泯了泯脣,還是沒說什麼。蘇夢若微微皺眉,嘆了口氣,他果真是一點沒變,能養成這種性子。蘇夢若覺得,雲畢之和蕭乾慕莫非是親兄弟吧,兩個人的表情永遠都是淡然的,不對,雲畢之應該是面無表情。蕭乾慕是超然於世的淡然。不過,蘇夢若覺得,不管是那種,她都猜不透。她甚至不大明白,兩個這麼喜歡清靜的人,怎麼會和那麼喜歡鬧騰的魏琰亦成爲朋友,性格明明不同啊!

雲畢之在距離蘇夢若三步之遙的地方停了下來,就那樣靜靜地望着她,紫色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神秘高冷,那一刻,蘇夢若覺得,雲畢之長的並不比魏琰亦差,只不過是兩種不同的風格罷了。若不是雲畢之身上這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性格,怕是他的桃花緣也不會比魏琰亦少。他不是屬於魏琰亦那種風流不羈的樣子,不是屬於蕭乾慕君子如玉溫潤的模樣,也不是屬於尚啓年狠戾冷然的性子,更不是屬於蕭乾淵面容清靜的孤傲。他就像神秘高貴的紫竹一般,冷峻,肅然,無波無瀾。

就在蘇夢若皺了皺眉時,雲畢之終於開口回答了她之前的問題“人心沒變,簫聲怎麼會變?人也沒變,樣子更不會變。”雲畢之回答的很簡潔,他的意思就是,這麼多年,他從來都未曾改變過。就像蘇夢若第一次認識他時的那個模樣,儘管過了好幾年,他也沒有變過,他就是他,無論何時何地,無論什麼人事,都不能令他改變。

“是啊,人心沒變,人也沒變,可惜了世事變遷,不變的總會變得。”蘇夢若看着雲畢之笑了笑,語氣卻是滄桑無奈的,雲畢之的心猛地沉了一下,他知道她說的是什麼。

“這個世界上,總有許多事不能讓人如意,過去的就該讓它過去,把它積壓在心裡,是在折磨自己麼?也許我說的不對,可是,人生不過短短几十年,來這個世界上走一遭不容易,快樂的活着是一天,痛苦的活着是一天,無論怎麼改變,能影響到自己喜怒哀樂的,只有自己的心。”雲畢之說完最後一個字,視線對上了蘇夢若的,蘇夢若略微偏過頭,就又聽到了雲畢之用膳低沉地聲音繼續說。

“在逃避?還是不敢面對呢?人活着,總有些不如意,總有些痛苦要承受,這種痛更能讓人清楚的感覺到自己還活着,也許世界並不是像我們看到的那樣美好,每個人或多或少承受着不同的痛苦,丟棄?還是揹負?重要的是在於自己怎麼想,要怎麼做。”如果自己執意着過去的仇恨,過去的痛苦,就永遠不可能獲得真正的平靜與快樂。儘管蘇夢若面上僞裝的很好,可雲畢之總是能夠看出來她笑容背後的僞裝,強顏歡笑這種事,他說句實話,並不適合她。他知道,蘇夢若活得很累,可還是堅持把最好最快樂的一面帶給別人,可假裝快樂,永遠都是假的,他要的,是蘇夢若曾經真心實意的笑容。

那件事對蘇夢若來說,確實有很大的傷害,尤其是蘇夢若跟蕭乾慕在一起後,所承受的壓力定然不小,良心的譴責不安,她並不是一個有多堅強的人,卻從來不露出自己軟弱的一面,說實話,他看的心疼。

“其實沒你說的那樣複雜,有些事,畢之,你不會懂的。”蘇夢若哀傷的看着雲畢之,月光下顯得那麼孤寂。

“你不說,我要如何懂?你一直都一個人扛着,不累麼?”

“畢之,這些都該我來揹負,你知道麼,我不告訴他我是蘇永志的女兒,就是怕他內疚,怕他揹負着不該揹負的罪孽,這些都不關他的事。我們蘇家,效忠於先帝,先帝只看到了蘇家的日益強盛,民心所向,所以先帝他怕了。只有死人才不可怕,所以先帝殺了我父親,我的母親,屠了我蘇家滿門,你覺得我該不該恨先帝?的確,乾慕是先帝最疼愛的皇子,就算我怨恨他也對,可是,畢之,我不願意這麼做。他很善良,我不能把他沒做過的事,把罪責推到他身上讓自己心安,他是我的愛人啊,我怎麼可以這麼做呢?所以,畢之,我必須自己揹負着,否則我良心難安。”

如果愛上蕭乾淵是一種錯誤,那麼愛上蕭乾慕則是她的幸運。無論是什麼結局,她都願意試一試,和他白頭到老,永不分離。也許是嘗過了失去的味道,她才越發覺得珍惜是多麼的重要。她並不認爲先帝做錯的事,就要怪罪在蕭乾慕身上,儘管她執意同蕭乾慕在一起時良心難安,可是她不得不承認,痛並快樂着。如果踩下去是深淵,如果那個人是蕭乾慕,那麼她會說,她願意,哪怕是粉身碎骨。可是她不願意的是,讓蕭乾慕難過,讓他內疚難安,她希望他能幸福,他是她的丈夫,她的愛人,僅此而已。她從來都沒把蕭乾慕當做她的仇人,不怨恨,才能得到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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