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商見兩人相處融洽也就放心了,對於魏琰亦不回家的氣也消去了大半,畢竟大兒子幾年沒回家了,現在回來了,他也不想因爲這些事而惹得彼此都不高興,他甚至有時候在想,當初他要魏擇城走的到底是對是錯。
“別站着了,去吃飯吧。”魏商笑着招呼蘇夢若和魏擇城坐下,蘇夢若清淺地笑着坐到了下位,魏商思襯了一下,讓出主位,“若兒,你坐這兒吧。”魏商是有考慮的,雖然蘇夢若現在是他的義女,而這也只是個家宴,可蘇夢若的身份畢竟尊貴,讓她屈居下位,他的確有些爲難。
蘇夢若愣了一下才明白魏商的意思,一時間心裡有些澀澀的,她知道就算是親生父母,在自家女兒當上妃子後也是要行禮,懂規矩的,可蘇夢若此刻卻有些憋悶得難受。她淺淺一笑,泯了泯脣,開口說“爹,今天只是個家宴罷了,我們不論身份,您就不要把我當做乾慕的妃子了,您就把我當成您的女兒就可以了。”她也不想爲難魏商,她留在魏國公府,不是爲了聽這些的,如果曉得魏商會如此客氣懂禮,她也不會留下來。
魏商聽蘇夢若一說,頓時有些心酸,也有些懊惱自己顧忌的太多了,對於蘇夢若的體貼懂事,他笑了笑,點頭說好。蘇夢若這麼做,讓他倒是心裡生出了暖意,畢竟當初收了蘇夢若當義女也只是蕭乾慕的旨意,爲了給蘇夢若一個足夠在宮中立足的理由罷了,可蘇夢若卻完全不對他擺架子,還肯叫他一聲爹,倒是叫的他有些心虛了。
不過,一家人也算和諧的坐了下來吃飯,不過飯剛吃了沒兩口,不和諧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本來蘇夢若就感覺到了魏商一直隱忍着,只需要一個契機就會爆發,正好魏琰亦的迴歸,終於爆發了。
魏琰亦一身酒氣的從大廳往裡走,手中還抱着一小壇酒。蘇夢若看着魏擇城拿筷子手抖了一下,看向魏琰亦時皺了皺眉頭,最後還是猶豫不決,又略帶試探的喊了一聲“琰亦?”
魏琰亦身子明顯一僵,腳步頓了一下,臉色沉了三分,嘴角掛着若有似無的冷笑,並不打算理魏擇城,擡腳就準備往裡走。一旁的魏商終於看不下去了,情緒一下子就爆發了,他把筷子“啪!”地一聲扣在桌子上,緊緊皺着眉頭,聲音不悅地說“站住!”魏琰亦果然神色一頓,聽了腳步,蘇夢若知道,雖然魏琰亦吊兒郎當的,但是卻很聽魏商的話,不過魏琰亦雖然沒有在往裡走,卻也沒有回頭,只是酒清醒了幾分,魏商繼續說“你看看你自己,像什麼樣子?你哥跟你說話你有沒有禮貌?你不知道今天你哥回來麼?你…………”還沒等魏商說完,魏琰亦臉色越來越難看,忽然他揚起手,把手中的酒罈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瓷片碎裂了一地,酒香瞬間瀰漫了整個屋子。
蘇夢若忽然愣了,她第一次見到魏琰亦露出如此駭人的表情,她不禁也跟着皺起了眉頭,他們之間到底是怎麼了?
“夠了!他回來跟我有什麼關係?!我都說了,就算他回來也不必通知我!”魏琰亦聲音如同冬日的泉水一般冰冷,他的目光狠狠地掃了魏擇城一眼,憤然轉身離去。蘇夢若清晰的看到,就在那一瞬間,魏擇城的臉色瞬間蒼白,神色黯然。
這飯顯然是吃不下去了,連帶着蘇夢若都沒了胃口,她最後去廚房親自熬了一碗醒酒湯,端着湯去了魏琰亦那兒。
蘇夢若一手拖着湯盤,一手敲門,“哥,開門,是我。”
果不其然,過了一會兒魏琰亦纔打開房門,蘇夢若溫柔地看了他一眼,側身進門,魏琰亦關上房門,也跟了進去,蘇夢若這才驚覺魏琰亦完全了往日的靈動,整個人憔悴黯然,蘇夢若沒來由的有些心疼。
“哥,我給你熬了醒酒湯,喝了吧。”蘇夢若期待的看着魏琰亦,魏琰亦幾不可微的皺了皺眉,蘇夢若繼續說“哥哥不會如此不給妹妹面子吧?宿醉第二天頭會很痛的,哥哥聽話,喝了吧。”蘇夢若的確有點擔憂,她是第一次見到魏琰亦這樣,而且對方還是自己最親的人,她真的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麼。
魏琰亦複雜的看了蘇夢若一眼,但眼神已經柔軟了很多,突然他伸手揉了揉蘇夢若的頭髮,努力地淺笑了一下,“好,哥哥喝便是,若兒的心意,哥哥怎麼忍心拂了呢?”魏琰亦心裡有些感動,還有些驚喜,要曉得雖然平日裡蘇夢若也會同他鬥嘴,不太生分,可魏琰亦總感覺蘇夢若對他還是有一些淡漠疏離,可今晚,蘇夢若的舉動的卻讓他有一些驚訝了。
“哥哥,你,到底是怎麼了?可以告訴我麼?”蘇夢若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雖然她覺得魏琰亦應該不會同她說,畢竟這算是個人隱私,她也不太想要挖別人痛處,只是蘇夢若不想看魏琰亦同魏擇城明明是親兄弟,卻搞得跟仇人一樣,不管出於什麼原因,兄弟始終是兄弟,只有她這個失去一切的人才知道親人到底有多珍貴。所以,不管發生了什麼事,蘇夢若都不希望魏琰亦把最好的時光都浪費在如何去憎惡自己的親人身上,她看的出來,魏琰亦並不高興。
“若兒,你別問了,你容我想想,等我冷靜了,我可以告訴你一切的。”魏琰亦本想隱瞞,可對上蘇夢若擔憂關切的眼神,他又有些不忍心了。有些事,他一直在逃避,他不是沒有想過不去想以前的事,可是他又不得不想。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冷漠刻薄的人,更不想把這一面用在自己親人身上,可以說以前他同魏擇城的關係還是很不錯的,如果沒有那件事,他們肯定還是好兄弟,也就是因爲那件事,魏擇城自願申請調去了青州任職,這麼些年了,魏擇城想回來他又怎會不知道?可是他也知道,魏擇城怕他難受,所以幾年都不曾回過家,若不是蕭乾慕把魏擇城從青州調回來,恐怕他都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