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月行走的極快,今天的百花釀確實有些上頭,剛纔沒有覺得有什麼,但現在被風一吹,這頭還真是暈。
她回到自己的房中,連燈都沒有點,摸索着倒了一杯濃茶,喝了下去。
酒勁一來,這身上就跟着了火似的,滾燙的很。
眼見四下無人,便將身上的外衣脫了下來,又將束胸的白布摘掉,手掌扇着風,這才覺得身上的燥熱下去了一些。
杜淳貓着腰,悄悄的跟到了南宮月的窗下,本想趁他不注意,將這壺酒倒在他的身上,出出氣。
卻沒有想到這個傢伙竟然沒有去茅房,也不讓丫鬟跟着,而是直接回到了屋內,還將門窗都關上了,行爲很是可疑。
杜淳將口水沾在指上,捅破了窗戶紙,伸長脖子往裡一看,也不知道這個南宮謹在幹什麼,屋內一片黑暗。
待他的眼睛慢慢適應黑暗之後,濛濛的黑暗中卻出現了一個身影,那個身影白皙如玉,纖腰若束,杜淳瞪大了眼睛停留在那突起的白雪上時,只覺得呼吸一滯,差點兒驚呼出來。
他敢肯定,剛纔看到的人並不是南宮謹,而是一個女人。
可是這房中從未有人走出來過,只有南宮謹剛纔走了進去,這房中的女人又是誰?
杜淳長這麼大,還從未見過女人的身子,一時間臉漲的通紅,就連雙耳都透着詭異的粉。
只覺得體內的血液一下子沸騰起來,全都匯聚在了頭頂,心臟噗通噗通亂跳。
這種感覺,他從未有過。
伸手摸了摸胸口,想要努力將那種感覺壓下,可是不知爲何,卻是越跳越快,似乎快要從胸口跳脫出來。
屋內傳出腳步聲,杜淳心中一驚,急忙飛身離開,躲在一處黑暗的角落,暗暗觀察。
不多時,房門吱呀一聲打開,南宮月依舊是一身男裝,從裡面走了出來,直到她的身影走出去很遠之後。
杜淳的身影才從黑暗中出來,看着她的身影,心中充滿了疑惑。
如果這個南宮謹是假的,那麼真正的南宮謹又在哪裡呢?
此事風無邪到底知不知情?
懷揣着一肚子心事,杜淳又晃回到宴席上,只是再也沒有了心思吃喝,再看那些劍客倒的倒,歪的歪,幾乎沒有一個清醒的。
全都被下人攙扶着走了出去,就連風無邪和南宮謹,也沒有了身影。
杜淳尋了一圈沒找到人,只好自己回到了房內。
而此時的南宮月和風無邪,倆人則已經去了暗牢。
柳辰飛被關了這麼些天,早就已經被馴的服服帖帖。
本以爲自己會難逃一死,卻沒有想到不知爲何,南宮謹和風無邪並沒有要他的命。
而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傷藥也讓他吃着,除了沒有自由,倒是過的挺滋潤。
而風無邪和南宮月的突然出現,卻讓柳辰飛的身子抖了抖,身上的血窟窿雖然癒合,但那種入骨的痛,卻是深入骨髓,越發的清晰。
“你,你們想幹什麼?”他抖着身子,只覺得有種世界末日到來的感覺。
風無邪漠然的看着柳辰飛,慢步走了進去,對着他說道:“自然是來放你。”
“放了我?”杜辰飛滿眼的不可置信,這個女人的手腕他見識過,即狠又辣。
此刻居然從她的口中說要放了他,相信纔怪。
“怎麼,不信我?”風無邪眉眼彎彎,笑容很是無害。
柳辰飛惶恐的點了點頭,遂又搖了搖頭。
“不信我,難道還不信南宮莊主?”風無邪指了指南宮月,她從衣袖裡掏出來塊令牌,扔到了柳辰飛的腳下。
“這是通行令,從此你與名劍山莊的恩怨,一筆勾銷。”
“那獨孤轅呢?”雖說南宮謹要放他,可柳辰飛也不傻,他殘害同門的事,掌門早晚會知道,就算是從名劍山莊走了出去,也逃不出獨孤裘的追殺。
何況,他被擒的事左丁寒肯定也知道了,這麼長時間都沒有來救他,可見對方也將他放棄了。
一時間,柳辰飛迷茫了起來。
“獨孤轅身受重傷,自然是在本莊內養傷。”南宮月幽幽的道,心裡卻將柳辰飛琢磨了個透。
這個人即狡詐,又貪生怕死,風無邪摸的還真是透。
柳辰飛聽南宮月這麼一說,心裡咯噔一下,他這到底是幾個意思?即然要放自己出莊,怎麼還扣着獨孤轅呢?
難道是真的要將自己推入萬劫不復之地?
獨孤裘的兇殘是出了名的,如果他知道獨孤轅是被自己所害,肯定饒不了自己。
依他那暴躁的脾氣,肯定不會讓自己死的痛快,說不定會砍斷他的手腳,泡在酒罈子裡。
同樣左丁寒那個匹夫也不會放過他,左右都是死。
柳辰飛身上的冷汗一層層的冒了出來,臉色發白,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求莊主給條活路。”
南宮月故作爲難的道:“將軍府和逍遙門,這兩個我可是哪個都惹不起,你讓我還繼續關押你,這不是給名劍山莊招來殺身之禍?”
柳辰飛是個何其聰明的人,立馬明白了南宮月的意思,左右都逃不過去,他只能站在名劍山莊這一邊。
“我有辦法,讓獨孤裘不找貴莊的麻煩,不過,就怕獨孤轅會壞事。”
風無邪等的就是他這句話,便笑道:“這個自然是極好的辦法,如果你能辦成此事,獨孤轅根本不會記得那天的事情。”
柳辰飛倏然擡起頭,看着風無邪平靜無波的臉,對於她的話深信不疑,他知道風無邪是醫師,讓人失憶什麼的,最是簡單不過。
看着腳下的那令牌,柳辰飛的目光閃爍,最終一把將令牌抓了起來,對着他倆道:“謝南宮莊主的不殺之恩。”
南宮月點了點頭,柳辰飛這才倒着退了出去,拿着令牌果然暢通無阻,一路出了山莊。
直到柳辰飛出了莊,騎了快馬往北去,風無邪這才喚來兩名殺手:“去吧,手上有點分寸。”
手一揮,殺手悄然的飛了出去。
南宮月很是不解,風無邪這又放又殺的,到底是何意啊?
“就算逍遙門的找上門來,我們只要將獨孤轅交出去,又有柳辰飛這個證人,那獨孤裘應該不會把賬算到我們頭上纔是。”
在她看來,名劍山莊庇護了獨孤轅,那老頭子感激還來不及呢,怎麼會以德報怨?
風無邪的脣角一掀:“你想的太簡單了,獨孤轅的命根子沒了,這香火也就斷了,依那獨孤裘的狠辣,名劍山莊怎麼可能會獨善其身,如果不是左丁寒一路追殺到逍遙門,他又怎麼會相信?再說了,這柳辰飛也着實可惡,栽贓到我的頭上,不討回點利息,又怎麼對得起我?”
南宮月聽着風無邪的一席話,後背嗖嗖的直冒涼風。
這小女子看着不聲不響,實則把什麼都記在了心裡,她還以爲那天風無邪捅了柳辰飛兩劍,便已經消了氣。
卻沒有想到,她居然還有後手。
南宮月看着柳辰飛消失的地方,心想這個倒黴蛋兒,恐怕是真的活不成了。
宮天爍這些日子以來,一直都在爲聯絡各大門派而奔波,當初從雲陽城出來時豪丈萬千,已經在這些日子裡被消磨的所剩無幾。
爲了表示自己的誠意,他堂堂一介太子居尊降貴頂着烈日驕陽,跋涉三十里路,從一座座山上上來又下去,下去又上來。
本以爲能夠見到各門派的掌門人,卻沒有想到,都快曬成人幹了,只換來一句。
我家掌門閉關了,不好意思,掌門有事外出了。
來來回回不過這些話,輕而易舉的就讓宮天爍吃了個閉門羹。
宮天爍鐵青着臉,有火無處發,有怒無處放,於是他身邊的人便遭了殃。
整座府邸都籠罩在一片低氣壓中,風芷柔本以爲這次跟太子殿下出遊還能讓感情升溫呢。
現在看來,他沒有把自己一腳踢開,就是祖上燒了高香了。
爲了避免引火燒身,風芷柔窩在這四方的小院裡,謊稱身子不適,躲的遠遠的。
而左丁寒那個老狐狸,曾承諾過自己讓風無邪永遠的消失,也如石沉了大海,沒了消息。
現在不光宮天爍煩,左丁寒也更是煩的要命。
不知道什麼原因,名劍山莊的生意越來越紅火,不僅訂單多出一大半,就連許多新主顧也巴巴的趕了來。
左丁寒鐵青着一張臉,心煩意燥的聽着屬下的報告,眉頭皺成了一團疙瘩,越往後聽,臉色越難看。
啪的一聲脆響,他拍案而起,身體更是因爲氣憤而微微顫抖着:“這個南宮謹,簡直是自掘死路。”
他揹着手,在屋內來回踱步:“區區黃口小兒,也妄想與本將軍鬥,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哼,他以爲把各大門派都拉攏到自己的莊內,就能制衡的了我?簡直就是笑話。”
“將軍,您看這名劍山莊內的客流量多了好幾倍,長期以往下去,這可怎麼辦?”一名府內的心腹,面有難色的說道。
名劍山莊一直是紫雲城的霸主,仗着自己財大氣粗,根本就沒有把將軍府放在裡,如果長此以往,只怕是一隱患。
“哼,他南宮謹即然想吃個胖子,老夫爲何不成全他呢?”左丁寒面色一陰,冷冷的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