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矇矇亮,皇宮內就開始熱鬧起來,託着托盤的宮女行色匆匆,東西源源不斷的送往阮容的婚房。
“哎呦,這個平安果要快點交到新娘子的手上,千萬不能出差錯,那個金釵呢?怎麼還沒有送來?”
“快點快點,都不要磨蹭。”
聽着外面的動靜,坐在梳妝鏡前的阮容臉上帶着幸福的笑意,大紅的嫁衣將她襯托的楚楚動人。
風無邪親自爲她將頭髮挽起,細細的打理着如瀑布般的長髮,待到最後一根金簪將髮絲固定。
轉手拿過一旁宮女呈上的來的禮盒,遞到了阮容的手中:“我與杜淳是好友,今日他娶親,特備薄禮一份,還希望阮姑娘不要嫌棄。”
禮盒打開,一顆雞蛋大的夜明珠頓時放出異彩,照得整個屋子都熠熠閃光。
阮容的眼睛不由的瞪大了,這麼大的夜明珠,價值連城,風無邪拿它當作禮物,真的是太看重她了。
“娘娘客氣了,這,這禮物太貴重了。”
“只要阮姑娘不嫌棄就好。”風無邪命人將禮盒收好,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便對阮容道。
“吉時快要到了,接親的人快來了。”
一想到杜淳,阮容的臉上就飛起兩朵紅暈,他們能夠順利的在一起,這多虧了君夜離和風無邪的幫忙。
“兩位的大恩,阮容沒齒難忘。”阮容對着風無邪款款行了一個禮,風無邪忙將她扶起。
“你可是新娘子,使不得,要是讓杜淳看到了,還不以爲是我在欺負你,他要找我拼命的。”
一句話,逗的阮容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鞭炮響起,喜樂透過窗櫺傳了進來,吉時已到,迎親的隊伍已經到了門口了。
“新娘子,趕緊蓋上紅蓋頭,新郎來接你了。”喜婆眉開眼笑,忙把喜帕給阮容蓋上,扶着她往外走去。
門外早已經站了一大堆的人,都伸長了脖子,想看看新娘子長什麼樣子。
早在阮容出現的那一刻,杜淳的眼睛就陷在她的身上拔不出來了,面上欣喜的同時,心裡卻在懊悔。
要是早知道今日能愛阮容如此深刻,他何必要出逃五年,害得阮容吃盡苦頭,骨肉分離。
新娘子走到跟前,杜淳牽住了阮容的手,只覺得掌心的小手那麼柔軟,纖細,似乎輕輕一碰便會碎掉。
心疼阮容的同時,更加覺得自己混賬。
“今生今世,定不會再負你。”杜淳低沉的聲音傳到了阮容的耳朵裡,心裡似被抹了一層蜜,甜的她幾乎暈頭轉向。
五年的癡情相守,終於等到了杜淳的真心相待,她還有何怨言?
“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隔着喜帕,阮容動情的迴應着杜淳,今生能夠跟他相守到老,足矣。
“吉時已到,新郎快抱新娘子上花轎吧。”喜婆見他們二人情投意合,心中更覺歡喜,又見吉時已到,這才催促他們。
杜淳一個攔腰打橫,將阮容抱在了懷裡,在衆人嬉笑的聲音中,將阮容送上了花轎。
看着轎子裡的新娘子,杜淳心花怒放,翻身上馬,仰天長呼:“我杜淳,此生只有一個娘子,那就是阮容,若違此誓,必會……”
他話還未完,坐在轎子裡的阮容卻急了,一把掀開轎簾,從裡面探出頭來,對着杜淳吼道:“杜淳,你胡說些什麼?”
“娘子教訓的是。”杜淳好脾氣的笑道。
“哎呀,新娘子是不能露面的啊。”喜婆見此,急忙把阮容按回了花轎裡。
四周響起一片鬨笑聲,杜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清了清喉嚨對着迎親隊伍道:“回府。”
隊伍慢慢的往杜淳的府邸走去,只留下還在原地回味着他們二人幸福的衆人。
“沒有想到,杜淳也是個癡情的人。”風無邪不由的感嘆一聲,以前那個浪蕩不羈,喜歡無拘無束的杜淳,癡情起來,真是不比某些人差呢。
“娘子是在誇我嗎?”一直陪伴在風無邪身後的君夜離,適時出聲,含笑的眉眼中帶着一絲邪笑。
這人臉皮厚的真是可以,明明是在誇杜淳,也能扯到自己的身上,但風無邪今天心情好,不想跟他鬥嘴。
“是,夫君大人最癡情,天下沒有任何一個男子能夠比的上。”風無邪淺笑一聲,順勢靠在了君夜離的懷裡。
“杜淳府上今天一定很熱鬧。”
“你想去看?”君夜離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可是目光落到了風無邪的肚子上,不由的有些猶豫。
風無邪當然知道他的顧忌,自從懷了孕後就不許她碰這個,不許她碰那個,就連在園子裡多走動一下,君夜離都要擔心半天。
這一加幾個月都被圈在皇宮裡,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風無邪已經好久都不知道了。
她忘了醉仙樓的香酥鴨是什麼滋味兒,忘了裁縫鋪子左邊的衚衕口的糖葫蘆是甜還是酸,忘了紫藤花的香味。
想到自己就跟犯人一樣被關在這裡,風無邪就有些委屈:“夫君,你就讓我去看看吧,好不好?大不了,你多派些人手,我保證不會出事,中午就回來。”
君夜離不讓她去,自然是有原因的,好友大婚,他這個老大免不也要去替杜淳撐撐場子。
男人之間嘛,除了喝酒,還能有什麼?
他擔心的是他被應酬纏住脫不了身,無法照顧風無邪,可是看到風無邪楚楚可憐的目光,君夜離的心就軟了。
“那,讓墨鴉寸步不離。”這是他唯一的要求,墨鴉是君夜離的暗衛,這麼多年,從未出過差錯,他很放心。
沒有想到,君夜離這麼快就鬆了口,風無邪喜出望外:“好,就這麼說定了。”
君婉約今天也是一身紅裙,頭上戴着紅色的珠花,細密的點綴於發間,到底是年輕的姑娘,這鮮亮的衣裙一穿,顯得更加俏麗了。
“好漂亮啊,好美啊。”她雙手捧心,眼睛都掉在阮容的身上拔不出來了。
風無邪看她那副樣子,不由的打趣她:“怎麼?我們的公主殿下,這是想嫁人了?”
“哎呀,嫂子,你在胡說什麼哪!”君婉約羞的臉色通紅一片,低下頭去急的直跺腳。
“這裡這麼多人呢,羞死了。”
風無邪看着她那副樣子,心情不由的大好,轉了轉眼睛狡黠的一笑:“哎,我看白梟就挺不錯,武功又好,人長的也俊,不如我做媒,撮合撮合你們?”
“嫂子你說什麼吶,白大哥我都好長時間沒有見過他了,我,我,哎呀,我不說了。”
君婉約賭氣一般的轉過身去,不再理風無邪。
白梟和君夜離兩人,都是從小一起長大,可是他卻從未把君婉約當成女子看待,只把她當成妹妹。
君婉約心裡清楚的很,如今風無邪一提起白梟,她倒有些想念那個大哥哥了。
眼睛不由的往四周望去,卻沒有在迎親的隊伍裡,發現白梟的身影。
“我只說撮合你倆,又不是讓你們立馬成親,你臉紅什麼?”看着君婉約這羞紅的小臉兒,風無邪玩心大起,更加語不驚人死不休。
“哥,你管不管嫂子?”君婉約說不過風無邪,乾脆向君夜離求救。
可是君夜離卻只是無辜的睜了睜,無奈說道:“我想管,也管不了她啊!”
“你們倆,欺負人,哼!”君婉約生怕風無邪再說出些什麼驚人的話來,乾脆轉身跑開。
這一跑,竟然跑到了馴馬場,現在所有的人都去前面幫忙了,馬場裡沒有人。
只有一個小守衛看門,見到君婉約前來,當時嚇了一跳,還以爲自己看花了眼。
可是公主的服飾和腰間的玉牌,小守衛看的清清楚楚,確實是公主駕到,急忙跪下迎接。
可還未他跪下,君婉約卻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聲張:“去,給我挑一匹好馬來。”
難道今天心情舒暢,挺長時間沒有騎馬的君婉約來了興致,小守衛聽後,急忙從馬圈裡牽來一匹油毛光滑的棗紅馬。
君婉約一下子就喜歡上了,拍了拍馬兒的脖頸,翻身而上,扯了繮繩就要奔出去。
卻被小守衛給攔住了:“公主,還是讓奴才跟着你吧。”
萬一君婉約出了差錯,他就是有十八腦袋也不夠砍的。
君婉約雖然是女子,可是自小就學習騎馬射箭,當下就拒絕了小守衛:“不用,這裡地形我都熟悉,很快就能回來,駕……”
一聲嬌喝,馬兒如離弦的箭衝了出去,急的小守衛在後面高呼:“公主,公主……”
二十多年來,君婉約從來沒有像這麼暢快快,可以放肆的笑,大聲的呼喊,不必再顧忌那些世俗的條條框框。
此時的她如一隻出籠的鳥兒一般,自由的翱翔。
“駕,駕……好開心,哈哈哈……”如銀鈴一般的笑聲,飄蕩在整個跑馬場。
馬背上的女子紅衣似血,如噬血的牡丹,開的那樣烈,那樣明媚。
天地萬物,都因爲那一抹鮮豔的亮色而失了顏色,君婉約手中的馬鞭不停的抽打在馬背上。
或許是她太想擁抱這美麗的景色,看着寬廣的馬場,君婉約的心都飛起來,漸漸的偏離了跑馬場的大路,往一條小路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