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正祁對着風無邪微微頷首,笑得很是溫潤:“多謝掛念,當初一別,就已經抱着必死的決心,卻沒有想到一番奇遇,讓我遇到我的師父,經過他老人家細心調養,我才能殘喘於世。”
兩人的談話,讓漠桑有些摸不着頭腦:“怎麼,你倆認識?”
“是故人。”風無邪沒有說出她與蕭正祁相識的事,敷衍的道,漠桑又怎麼會看不出,只得吩咐手下端些精緻的茶點來。
身爲金聖宮的主人,他還是有優越感的。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風無邪沒有理會漠桑,轉頭看向了蕭正祁,她心中有太多的疑問。
蕭正祁淡淡一笑:“還記得老九嗎?”
風無邪頷首,老九她當然記得,黑市裡的那個藥王老九,可這跟蕭正祁有什麼關係?
見他一臉高深的笑,風無邪突然明白了過來:“你就是藥王老九?黑市裡的那個老九?”
蕭正祁點頭:“正是。”
那天他見易了容的風無邪手上的藥液,當時就有些疑惑,風無邪的手法他是知道的。
而在南藩,根本不會有人能調製出這樣的藥液。
他也沒有想到風無邪會出現在這裡,只以爲是哪個高人得到了風無邪的藥液,所以這纔跟她做了那筆買賣。
想要從那人的口中得知一些風無邪的消息,可是卻沒有想到,等他追出去的時候,風無邪已經被沙匪帶走了。
本以爲這線索就這麼斷了,沒有想到傳出了大王立妃的消息,坊間流傳王妃是如何的貌美,後經人多番打聽,又尋得了王妃的畫像,蕭正祁這才豁然明白過來。
那天與他做生意的不是別人,正是風無邪本人。
可是風無邪本該在西楚,是何原因讓她不遠千山萬里,來到了南藩,又易容遮掩身份生活,這纔是蕭正祁擔心的。
爲了驗證自己的想法,蕭正祁這才找到了金聖宮裡來。
“你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成了大王的王妃?”蕭正祁問道。
兩人也算是生死之交了,風無邪沒有隱瞞蕭正祁的打算,將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
當然也包括自己武功被廢的事。
蕭正祁聽完,暗中握拳:“不管怎麼樣,我永遠都站在你這一邊。”
被無視的漠桑冷冷一哼:“我的王妃,還需要你來保護?”
風無邪怪異的看了他一眼,這人是不是入戲太深了,分不清真假了?
“多謝,無論如何,我都會找出真相。”風無邪笑道。
蕭正祁似想到了什麼似的,從懷裡掏出一個匣子,遞到了風無邪的手上:“這是我師父研製出來的藥丸,對你的傷很有作用。”
那天風無邪來跟他討龍魄的時候,蕭正祁就起了疑心,如果不是傷的太重的話,又怎麼會用得到龍魄?
風無邪接了過來,雖然蕭正祁什麼也沒有說,但她也知道此物有多麼珍貴。
“我馬上就要回去,你有什麼打算?”
“師父遠遊,叮囑我看好家,否則說什麼也要回去,助你一臂之力,再說了蕭正祁已經死了,這個世上再也沒有了他,我
現在就是老九。”蕭正祁道。
知道他在西楚沒有了牽掛,風無邪沒有強留,點了點頭:“也好,這裡比較適合你。”
有了師父,讓他的生活也有了盼頭,他不再是孤家寡人一個了。
兩人又聊了許久,漠桑困的眼淚嘩嘩,本想把這個來歷不明的老九給轟出去,但看見自家王妃露出久違的笑容。
硬擠出來的怒火,也被那笑容給澆的熄滅了。
只得端着大王的架子在一邊笑臉相陪,直到風無邪把人送了出去,他才揉了揉笑僵了的臉。
“大王,文書已下,我們是不是該啓程了?”日光下,風無邪的笑清冷而瀲灩,似摻了毒的曼陀羅花。
讓漠桑有種恍惚,她這般鎮定的背後,是不是已經將磨好的刀,對準了敵人的胸口。
八月的雲陽城,繁花似錦,路邊的紫藤開得異常精神。
風無邪坐在鑲金的馬車裡,看着路邊緩緩倒退的房舍,心中感慨萬千,闊別半年之久,她終於回來了。
外面人聲鼎沸,聽聞南藩的王妃貌美如仙,西楚的百姓紛紛涌了出來,一探究竟。
可是馬車重重帷幔,遮住了裡面人的身影,縱然是被風掀起一角,也只能看見王妃身上華麗的金飾。
爲了防止有人作亂,禁衛軍早就出動,把看熱鬧的百姓攔在了道路的兩側。
鑲金的馬車在街道上轟隆隆的駛過,金鈴叮噹作響,交織成一曲悅耳的聲響。
馬車一路前行,在皇宮門前停了下來。
紅毯一直鋪到了馬車的跟前,車簾掀起,一隻白皙的手伸了出來,從馬車裡跳下來了一位身着白袍的男子。
腰間的黃金狼頭,很是惹眼,跳下馬車後,便立在車門前,將手對着車門伸了過去。
一隻小手輕輕的握住了漠桑的大手,身着宮裝的女人從車上走下,大家伸長了脖子想要一睹王妃的容貌。
可是看到王妃蒙面的金紗後,不免有些遺憾的長嘆了口氣,白白的等了這麼半天,竟什麼也沒有看着。
不過從王妃的身段來看,也一定是個極美的。
爲了顯示對南藩王的重視,楚帝早在漠桑和他的王妃進城的時候,就已經率領着自己的貴妃和衆皇子、大臣等候了。
與半年前風無邪見到的楚帝相比,眼前這個哈欠連天,神態萎靡的楚帝,讓她吃驚不少。
倒是楚帝身邊的麗妃,紅光滿面,氣色好的很。
風無邪的心中有了一番比較,也隱隱的明白了是怎麼回事,目光往後探去,看到了一身白衣,丰神俊朗的晉王的時候,風無邪的心被震了一下。
兩人目光相接,宮默然有些錯愕的睜大了眼睛,風無邪卻無所畏懼的淡淡一瞥,便移開了目光。
可是身上卻傳來一道更加熾熱的目光,讓風無邪渾身都不自在起來,那種被死死盯住的感覺,讓她覺得自己像被困的獵物。
風無邪擡眸,終於看到了那目光的主人,是君夜離。
他依舊是一身黑衣,俊朗不凡,只是神情之間卻多了一絲滄桑,白皙的面龐上,青茬淡淡。
只有那雙漆黑的眸
子,冒着熾熱的火苗,燙得人心微疼。
自從風無邪踏入宮門起,那雙眼睛便不曾移開過分毫,君夜離的身體有些顫抖。
有些不敢相信,他尋了大半年的女人,竟然就這麼輕易的進入了他的視線。
他死死的盯着她,貪婪的仔細的查看着她身上的每一寸。
身體有些消瘦,但臉色紅潤,步態輕盈連貫,說明她沒有受傷。
可是隨即君夜離的眸子有些痛惜的眯起,他竟然感覺不到風無邪的氣息。
難道?她的武功廢了麼?
一想到風無邪孤立無援武功盡失的樣子,君夜離的心就好似被插入了刀一般絞痛。
他的目光逐漸的陰冷起來,重新相逢的喜悅被沖刷的一乾二淨。
他的丫頭,被人算計了,而他卻沒有護住她。
更爲諷刺的是,風無邪這次回來,竟然是頂着南藩王妃的頭銜,那身華麗的王妃裝,徹底的將他們隔絕成兩個世界的人。
但是君夜離很快就鎮定下來,這些都不算什麼,只要他的丫頭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他就滿足了。
不過,陷害她的人,定會讓他付出慘痛的代價。
風無邪觸到君夜離的目光,卻只在一瞬間的詫異後,便恢復瞭如常,心中有淡淡的失落。
原來,在他的心裡,自己也不過如此。
同時又有些恨自己,如果不是太輕敵,容易相信別人,自己又怎麼會落得如此下場。
風無邪的目光恢復瞭如常,只在君夜離的面上輕輕的掃過,便移開了目光。
同樣的錯誤,她不會再犯第二次。
漠桑感受到了風無邪的情緒波動,再看向前面那幾位皇子時,心中也有了幾分猜測。
他的王妃,恐怕不簡單。
快步的走到了楚帝的面前,兩人行過禮後,楚帝便笑意盈盈的讓兩人平身。
“南藩王不遠萬里來到西楚,朕心中十分高興,想必這位就是準王妃了吧?”
楚帝的目光落到了風無邪的身上,陡然有些微愣,目光復雜的在風無邪的身上流連:“早就聽說南藩王妃傾城傾國,如此一見,果然是不同凡響。”
漠桑急忙謝了恩,看着風無邪的目光充滿了柔情。
客套完了之後,楚帝便邀請風無邪兩人進入宮中赴宴,爲兩人接風洗塵。
這都是宮中的規矩,拒絕不得,風無邪也只得隨着漠桑進了宮,雖然換了衣服,但臉上的面紗,卻是沒有換。
麗妃有些好奇的盯着風無邪看,暗自嘆道,這南藩王妃生的果然是天香國色,竟然比她還要美上幾分,不免有些嫉妒。
更可怕的是,她細細一看,這南藩王妃竟然跟風無邪長得極爲相似,雖然蒙着面,但那眼睛,神態,還有身形,卻是一模一樣的。
難道說,她沒有死?回來了?
“王妃怎麼不摘下面紗,難道是害羞嗎?”風芷柔說着,抿脣一笑,姿態極盡嫵媚,眼中卻是森寒一片。
風無邪淡淡一笑:“多謝娘娘掛懷,只是臣妾在沒有跟大王大婚前,是不宜見陌生男子的,還望娘娘贖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