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默然的話,君夜離又怎麼不會明白。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就算他們幾個改變了身份,易了容,蕭天瑞當時可能察覺不了。
但誰也不能保證,他以後會不會發現。
如果事情一旦敗露,他們三人只怕都會命葬江南。
“我已經向父皇請了旨,爲了防止事情有變,在我們動身的第二天,便有一支大軍北上,繞過蒼瀾山對寧城形成包圍之勢,隱蔽在深山裡。如果一旦有變,我們也好有個退路。”
“只是不知帶領這支大軍的人,是何許人也?”宮默然有些擔心的道,他與君夜離在朝中都沒有實權。
那將領如果真的生出二心來,他們三人可真是要哭死。
其實,宮默然的手底下現在只有五萬人馬,如果真要跟十萬大軍對抗,那無疑是以卵擊石。
君夜離雙手枕在腦後,看着車頂涼涼的一笑:“韓紹。”
“北防軍的大將軍韓紹?”風無邪有些意外的挑眉,沒有想到君夜離還挺會借力打力的。
說起來這韓紹與蕭天瑞還是死對頭呢。
當年兩家有意要結親,韓紹的獨女韓萍,嫁給了蕭天瑞的嫡子蕭子齊,卻不想那蕭子齊竟是個扶不上臺面的。
整天就知道泡在煙花之地,韓萍一直都被韓紹捧在手心裡,哪裡受得了這個氣,便去找那蕭子齊理論。
卻不想突然失足從樓上摔了下來,摔到了腦袋,一直昏迷不醒。
韓紹將女兒接回家細心調養,同時也恨上了蕭天瑞,聽說兩人還因爲這事,鬧到了楚帝的面前。
可清官也難斷家務事,到底是不是蕭子齊推下去的,誰也說不準,就是定罪也定不了蕭子齊的罪。
從此以後,韓紹就視蕭天瑞爲眼中釘,兩人成了死敵。
宮默然又有些擔心:“韓紹雖然跟蕭天瑞是死敵,但並不代表他會聽從我們的話,更何況他還是左丁寒一手提拔起來的,跟皇后背後的勢力有瓜葛,這件事,不會那麼簡單。”
如果韓紹在行軍上作些手腳,故意放慢行軍的速度,或是乾脆不出兵,那麼他們幾人還是難逃一死。
“所以啊,我們要加快速度,爭取在明日趕到江城,先去會一會韓紹。”君夜離幽幽的道。
“如果我們亮明身份,他要下黑手呢?”風無邪反問道。
君夜離兩手一攤,做了一個無奈的表情:“那就只能等死了。”
“六弟,這可不是你的行事作風。”宮默然對着君夜離道,他纔不相信,足計多謀的君夜離會一點準備也沒有。
“好吧,即然被你們看出來了,我也只好實話實說,實其我全部的籌碼,就在無邪的身上。”君夜離看了一眼風無邪。
風無邪驚訝的道:“我?”
她一介小女子,又沒有兵沒有權的,找她有什麼用?
可是一瞬間,風無邪便明白了君夜離的意思:“你是說想讓我把韓紹的女兒救醒?”
君夜離做了一個她還不算笨的表情:“正是。”
“可是她是摔到了腦袋,如果是腦死亡的話,我也沒有辦法。”風無邪幽幽的道。
對於風無邪口中的那個什麼腦死亡,君夜離不是很明白,他搖了搖手道:“此言差矣,宮中的御醫都已經看過了,那女子根本就沒有摔到頭,至於爲什麼昏迷不醒,誰也不知道原因。”
風無邪只感覺這其中牽扯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如果不是摔到了頭,爲什麼會昏迷不醒呢?
難道是中毒?
只有中毒的人,纔會昏迷不醒。
“如果真如你所說的話,百分之八十,是中毒了。”風無邪說道。
“哦?”宮默然有些意外:“那你有多大的把握?”
“這個可不好說,在沒有看到病人之前,我也只是猜測,具體的還要看她的脈象。”
君夜離點了點頭,這一切都跟他預想中的差不多。
只要風無邪能夠把韓紹的女兒救醒,那他們的勝算,便多了五分。
現在是十月初六,只要能在十五之前趕到,混入武林大會,也只有那天蕭天瑞纔會出現。
然後找準時機,暗殺蕭天瑞,應該不是問題。
幾人一夜奔波,終於在第二日趕到了江城。
江城離寧城還有一百多裡,如果騎快馬的話,三日便能趕到。
將軍府,書房內。
韓紹端坐在書案後面,手上拿着一封火漆密封的書信,面上陰晴不定,最終他將書信拆了開來。
在看到信的內容後,久久不能平息。
自古以來,皇嗣爭奪帝位,都是極其激烈的。
每一個皇位的繼承,都是踏着無數的屍骨堆積而成,而最無辜的,便是他們這些大臣。
一個拿捏不準,便有可能成爲刀下鬼。
現在朝中局勢緊張,六皇子的迴歸,晉王殿下的身子大好,都足以讓本就緊張的朝野更加嚴峻。
帝心又深不可測,誰也猜不透,楚帝現在是什麼心思。
韓紹深深的嘆息了一聲,將密信在燭火上點燃,燒了個一乾二淨。
他站起身來,踱步到窗邊,看着天邊的雲變化多端,波瀾詭異,嘴角扯出一抹冷冷的笑意。
三名逃犯,呵呵……
正在這時,門外進來一名小廝,慌里慌張的對着韓紹道:“將軍,不好了,大小姐現在的情況很不穩定。”
韓紹赫然回頭,臉上現出焦急之色:“快,快去請吳大夫。”
小廝急忙跑了出去,韓紹也隨之步出房門,朝着韓萍的閨房走去。
自從他的寶貝女兒昏迷以來,就從未睜開過眼睛,可是身體卻是一天都不如一天。
請了無數的名醫,都束手無策,眼看着韓萍的身子越來越虛弱,韓紹在自責自己的無能時,對蕭天瑞更是恨到了骨子裡。
風無邪一行人到達了大將軍府的門外,可是他們一行人現在的身份不能暴露,要想通過正門進入到將軍府,那簡直是比登天還難。
幾人正在束手無策時,卻見一小廝從門裡小跑着出來。
風無邪眉頭一挑,便對君夜離他們說道:“你們不要動,我下車去看看。”
君夜離和宮默然都點了點頭:“萬事小心,我們就在這裡,有什麼事一定
不要逞強。”
風無邪應了下來,下了車去,攔住了那小廝:“小哥,什麼事這麼着急?”
小廝被人攔住,心裡很不痛快,剛要擡頭髮火,卻見面前站了一名妙齡女子,心中的火氣便消了一大半。
只是不耐煩的道:“姑娘,你不要擋路,我還要給我家小姐去請大夫呢。”
風無邪淡淡一笑,拍了拍早就準備好的醫藥箱,對那小廝道:“我就是大夫,你家小姐的病,不妨讓我試試。”
小廝看了眼風無邪,面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你?你一個小姑娘能治病?沒開玩笑吧。”
他家小姐的病全江城都知道,請了那麼多大夫,沒有一個能治,現在來這麼一個小丫頭說能治,誰信。
“能不能治,讓我瞧瞧不就行了?”
風無邪對着那小廝道:“如果我治不了,你們也損失不了什麼,再說了,你如果去請大夫,這一來一回,便會耽擱時間。”
小廝想了一下,看風無邪也不像是壞人,畢竟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子,誰也不能把她跟壞人聯繫到一起。
“那,行吧,不過我話可說在前頭,如果惹得我家將軍不悅,到時候治你的罪,這我可救不了你。”
風無邪笑道:“這是自然。”
隨後便隨着那小廝,進入到了將軍府裡。
而君夜離他們的馬車則拐到了一處隱蔽的角落,在外面準備隨時接應風無邪。
一旦發現裡面有異,便會立刻行動。
將軍府的院子很大,風無邪隨着那小廝,七拐八拐才走到了後院,在一間房子面前停下。
“將軍,大夫來了。”
“快請大夫進來。”屋內傳出一道醇厚的嗓音。
風無邪隨着那小廝步入到了屋裡,便看到了躺在牀上面色蒼白的女子,看來這應該就是韓萍了。
她朝着韓紹微微彎身,行了個禮道:“見到大將軍。”
眼前的女子太過鎮靜毫無扭捏,更重要的是那女子的手裡還拿着一個醫藥箱,這讓韓紹不由的多打量了她兩眼。
“吳大夫呢?”雖然是面對着風無邪,但話卻是對那小廝說的,聲音明顯的帶了幾分寒意。
不等那小廝發話,風無邪便上前了一步,對着韓紹道:“大將軍何不讓小女子一試?再治罪不遲。”
韓紹冷笑了一聲:“好大的口氣。”
風無邪不顧他的嘲諷,只是看着牀上的女子道。
“令愛面色蒼白,昏迷不醒,但氣息卻很平穩,雖然每日以蔘湯吊着續命,但長此以往下去,她身體內的器官會慢慢衰竭,直至……”
剩下的話,風無邪就是不說,但也足以能夠讓韓紹明白。
因爲風無邪的話,說的一點錯都沒有。
他不得不重新審視了一下眼前的這位女子,心中卻有些驚歎,沒有想到她年紀輕輕,便有如此造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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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紹退到了一邊,讓開了腳步,雖然沒有說話,但從他的行爲中,卻是已經是默許了風無邪。
身爲將軍,自然有他的傲人之處。
想要讓韓紹低頭,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