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宿?”
“屬下在。”
“起來吧。”
星宿立刻站起了身,恭恭敬敬退在了一邊。
段惜羽這纔看到星宿的臉上帶着一塊麪紗,並不能瞧清楚長的什麼樣子。只能看到面紗外寒星般一雙眸子似水溫柔。
於是她忍不住回頭看了眼玉蒼瀾,臉蓋的這麼嚴實,你究竟是怎麼看出人家長的美?
“你先出去吧。”
“是。”星宿聲音軟軟糯糯,也如她眼眸一般的溫柔。
但,段惜羽卻知道憑着剛纔那瞬息而至又陡然消失的殺氣,這個女子定然不會如她表現出的那般溫柔。
不然,也不可能坐穩了神隱三部星隱部的大統領。
水藍色的裙子悄無聲息在地面上拖過,毫不遲疑朝着帳篷外面走了出去。
“星宿。”段惜羽突然問道:“爲什麼你們肯尊我爲主上?”
傳說中,神隱一向忠貞不二又桀驁不馴。
不然,也不會在她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險些將她折騰死。
洛夜痕的傳位看起來就像是一場兒戲,這些人怎麼二話不說立馬就答應了?
若非神隱向自己屈服,蘇清華又哪裡那麼容易聽話?
“呵呵。”星宿抿脣一笑:“一切皆是隱主之令,我等莫敢不從。”
“……”
所以說果然都是洛夜痕設的局?
爲什麼蜀國還有個隱主啊!那她這個主上果真是當家的麼?不會分分鐘就叫人給滅了吧。
難怪……說傳位就傳位,那男人什麼時候做過虧本的事情?
“何況主上手中還握着神隱三塊假令。”星宿笑道:“莫說叫神隱認主,即便是殺了隱主捧您爲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話說完,星宿便挑簾子出去了。
段惜羽愣了愣,回頭看了眼玉蒼瀾:“她……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玉蒼瀾抿了抿脣,桃花眼中笑意融融。
段惜羽算是明白了,神隱三部都是些不要命的奇葩。有這麼坑爹的屬下,隱主什麼的您好自爲之吧。
“啊,啊。”
小牀上的段不離見半晌沒有人理他,顯然是有些不耐煩了,小腳一瞪開始抗議。
段惜羽立刻走向牀邊。
牀的四周圍着一圈柵欄,牀頂吊着好幾條珠串,底下綴着些精巧的小物件。
段不離卻並不像其他的孩子一般,對牀上吊下來的小物件感興趣,時不時伸手去抓着玩。
烏溜溜一雙大眼睛瞪着站在她牀邊兩個人,大眼睛裡面充滿了神采,許是因爲剛睡醒。水潤潤溼漉漉的,立刻就能叫人的心化作了一攤水。
小傢伙眼珠子轉了一圈,立刻看到了玉蒼瀾,嫩嫩的花瓣一般的嘴巴立刻裂開了。
咯咯笑着朝着他伸出手來。
段惜羽眸色一暗,幾個月不見,小包子竟然不認識她了麼?
“小離兒乖。”玉蒼瀾仙樂般的聲音輕柔:“舅舅現在不抱,叫孃親抱抱。”
段不離立刻就閉上了嘴,烏溜溜的大眼睛在玉蒼瀾和段惜羽身上掃來掃去,不哭也不鬧。
“不必擔心。”玉蒼瀾說道:“小離兒在寒池中與你一同吸收了歷代尊主的仙靈之氣,又在地宮裡接受了鳳凰傳承。與尋常的孩子半點不同,神智開的早。給他點時間,自然能夠想起你。”
“唔。”彷彿是爲了印證玉蒼瀾的話,段不離小胖手猛然一抓,眼睛瞬間亮了,毫不遲疑朝着段惜羽伸出手去。
段惜羽立刻就將小傢伙抱了起來,那軟軟的一坨明顯比她離山的時候要墜手的多。
小傢伙則直接伸手一把抓住她散在胸前的頭髮往嘴邊送。
“小包子,這個不能吃。”段惜羽一驚,立刻開口阻止。
“小離兒纔不會吃這種奇怪的東西。”玉蒼瀾對她的驚慌失措表示很是不屑。
段不離抓着頭髮果然沒有放進嘴裡,小胖手停在了嘴巴旁邊,之後將小臉湊了上去使勁的……一聞。
再之後,圓嘟嘟的小臉上露出十分愜意滿足和享受的神情來。
再再之後,“吧唧”一口親了上去,留下溼漉漉一片口水。
“你看吧。”玉蒼瀾因爲了解小包子而非常自豪:“他很喜歡你。”
段惜羽:“……”這個……這個是在表示喜歡她?
爲什麼她有一種被調戲了感覺?正常的小孩子喜歡一個人是這樣的表現?
這是她和洛夜痕的兒子麼?爲什麼有一種玉蒼瀾縮小了的即視感?
“小離兒就是比尋常孩子厲害,這麼小就知道辨別美好的事物。”
“……”辨別美好的事物?實際上你說的是好色吧!
“嘶。”段惜羽突然覺得頭皮一疼。
原來是小包子將她的頭髮又朝着自己扯了扯,然後直接將胖嘟嘟一張小臉靠近了蹭一下,又一下。
段惜羽的臉終於黑了:“玉蒼瀾,你把我兒子教成什麼樣了!”
玉蒼瀾顯然嚇了一跳,手中美人出浴的扇子抖了一抖:“怎麼了?不是很好麼?”
段惜羽懶得理他,將段不離抱得更緊了幾分,轉身就出了帳子。
“你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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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找洛夜痕!”
這孩子不能叫玉蒼瀾再帶下去了,不然非得給長歪了不可。
必須趁着小,將所有的苗頭都掐死在萌芽狀態,叫他爹好好教育一下。
反正……段惜羽脣角微微一勾。
那人現在口口聲聲將自己跟後宮的女人們劃了等號,那麼就給他找點後宮女人做的事吧!
這個決定導致了在以後很長一段時間之內,段不離都分不清楚關於爹孃和男女的正確區別。
以至於覺得段惜羽是個男的,而洛夜痕纔是女人。
“公子,可算找到您了。”
段惜羽眯了眯眼,擡眼看去,寧寒和秋露遠遠的朝着這邊走了過來。
“怎麼了?”
無論是秋露還是寧寒都不是急性子,如今這麼一臉焦急是怎麼回事?
“湯安郡……湯安郡。”
段惜羽挑了挑了眉:“想清楚,慢慢說。”
“湯安郡攻破了。”飛翩慢悠悠走了過來,淡淡說着。
“……哦?”段惜羽眸色一閃,多少有些錯愕。
方纔不過是叫天魁去想法子將草人給解決了,她就去看了看段不離,怎麼湯安郡就破了?
到底是天魁太厲害還是孫承武太慫?
這不是攻城麼?要不要這麼隨便!
“怎麼破的?”段惜羽將小包子往懷裡面又摟了摟,一低頭正好對上小包子烏溜溜一雙大眼。
小傢伙精神很好,這會正瞪着一雙大眼來回的看。等着幾個丫鬟走到了跟前,突然毫無徵兆伸出了他一雙小胖手。
先是朝着秋露,後來移到了寧寒,等着飛翩走進的時候,又朝着飛翩探了過去。
段惜羽臉色一黑,立刻將小包子兩隻小胖手給緊緊往懷裡塞了塞。
這喜歡美人的毛病必須得改!
“蜀國圍城這麼久,破城不過是遲早之事。這幾日被耽擱下來不過是因爲城頭的那些草人。”秋露深吸了口氣,一字一句說道。
“等那些草人沒有了,城門自然就被攻下來了。”
“天魁怎麼處理的那些草人?”
段惜羽沒有忽略方纔話中的關鍵,湯安郡之所以能夠成功被攻破最重要的原因是因爲天隱部處理掉了那些草人。
“燒的啊。”秋露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這時候該着急的不是要立刻進入湯安郡麼?爲什麼問起草人?
“燒?”段惜羽挑眉:“你是說天魁將城頭上的草人一把火給燒了?”
“的確是燒了,草人麼,一把火就解決了。”
秋露笑嘻嘻說道:“這麼簡單的法子,居然難爲了蜀國這些人這麼多天。所以說這些人果然就是太笨了。”
段惜羽眸光一閃,這絕對不是笨不笨的問題好麼?
城頭上的草人代表的是洛夜痕,誰敢輕易動一下便表示對蜀國皇權的大不敬,分分鐘是要被凌遲的。
要不然,戰神一樣的蘇清華怎麼可能給擋在湯安郡外那麼多天?
“你確定動手的真是天隱部?”
“就是的,也不算是。”
“……”什麼叫就是又不算是?秋露如今連話都說不清楚了麼?
“是這麼回事。”寧寒接口說道:“天隱部起先是在放風箏,等着風箏飛到湯安郡城樓上空的時候突然開始發射了火箭。燒着的風箏便直接掉了下來,然後就點着了草人。”
段惜羽:“……”
所以說天隱燒的是風箏,根本就沒有燒洛夜痕麼?
還有比這更坑爹的法子?天隱部這些人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做掩耳盜鈴?
“蘇清華沒有反對?”
“我爹那時候剛好轉過了身。”
“……”這轉身轉的真是……
“誰都不知道風箏原本是被桐油給浸過得,一遇着草人燒的特別厲害。”秋露又再度接過了話頭。
“周軍猛然間看到了大火,瞬間就慌了神。城門領一邊叫人滅火,一邊吩咐說不許去射天上的風箏。”
“後來您猜怎麼着?”
秋露眼睛一亮:“誰也沒有防備天上那些沒有燒着的風箏下面居然藏着人,天隱就這樣進城了。”
明白了,若是叫天隱那些人入了城。憑着一個千瘡百孔的湯安郡城哪裡是天隱部的對手?
說起來,天魁果然是個狡猾的人!
“寧寒。”段惜羽側頭看着面色緊繃的白衣丫鬟:“你覺得這一場仗打的漂亮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