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話說完,只要是有點心的估計誰都說不出什麼了。
單憑着她那些嚇死人的身份,除非活膩了,誰還敢跟她叫板?
蒼穹山,暗月閣,靈刃,隨便拎出一個來,都能瞬間滅了他。
“昨日從武陽關送來的最新戰報說,蜀國已經開始加緊攻城。武陽關岌岌可危,衆卿可有良策?”
這話一問完,大殿裡再度靜了下來。
段惜羽勾了勾脣角,如今大周的朝堂真不是一般的……讓人鄙視。
但凡是稍微有點本事,都已經叫連胤自己給殺乾淨了吧。
所以說,不做死果然不會死。
連胤果斷是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險些就要將自己給埋了。
不然,憑着他那個性子,怎麼可能動起她的心思?
“暗月少主可有什麼良策?”
段惜羽挑眉,您這意圖還能再明顯些麼?
叫她來上朝,果然就是爲了武陽關的事情。可是,好歹您也蹦一會再說啊。
大周滿朝文武上百號人,再怎麼樣您裝個樣子也該象徵性的先問問他們吧。
這一上來就問她……真的沒有問題麼?
“少主是沒有辦法,還是不願意有辦法?”
連胤的聲音中隱隱帶着一絲壓迫。
“皇兄,小羽兒她……”
“太后最近身體違和,阿睿前些日子又連番外出,不如現在去看看太后吧。”
段惜羽充滿同情的看了眼連睿。可憐的孩子,這種時候,你就不要隨隨便便往槍口上撞了吧。
連睿恰也正好回頭看着她,眼底當中分明有一絲抱歉。
段惜羽在心裡嘆了口氣,這種挑撥兄弟的紅顏禍水什麼的,有時候真不是故意去當的。
“暗月少主可是聽到朕方纔說的話了?”
“主意麼,自然是有的。”段惜羽懶洋洋說道。
眼看着朝臣的眼睛瞬間亮了,卻聽到她緩緩的只說了幾個字:“無非就是戰或和。”
“……嗤。”
大殿裡起了輕微的騷動,無數人臉上立刻就出現了一絲不屑和失望。
衆人看向段惜羽的目光越發不善。
段惜羽撇了撇嘴,她真心不是故意來引發民憤的,不過就是說了句實話,至於的反應這麼大?
“和談?”連胤脣角勾了勾,似乎突然多了那麼幾分興趣。
“那便請少主作爲大周特使,出使武陽關和談可好?”
“……”
請問,大週會不會滅亡跟她有關係麼?連胤到底哪裡來的自信,就覺得她一定會幫助大周?
“臣以爲不妥。”
還沒等段惜羽說話,便聽到百官中有人朗聲說道:“誰不知道這個女人跟蜀國的逆賊關係曖昧,她有什麼資格代表我大周前去和談?”
段惜羽:“……”你才關係曖昧,你全家都曖昧!
“說不定這女人就是洛夜痕派來我大周的尖細,到了武陽關只能出賣我大周的利益。”
段惜羽:“……”都到了現今的局面,大周還有利益可以出賣?
“臣以爲,該將這個女人直接拿下,然後綁縛武陽關,逼着洛夜痕投降。”
“這主意好。”立刻有人附和道:“光讓他投降太便宜他了,讓他們直接滾回蜀國去。”
“光滾回去怎麼能行?蜀國這些日子可沒少讓我們擔驚受怕,該讓他們割地,賠款,拿出誠意來。不然,就將這女人直接宰了。”
大周朝堂上一片空前的熱烈,百官眼中閃爍着光芒。彷彿已經瞧見了洛夜痕跪地求饒,平步青雲封妻廕子的好日子就地展開。
段惜羽此刻連感嘆的心思都沒有了。
這到底是誰選拔的官員?怎麼就能有這麼奇葩的思維?
用她來威脅洛夜痕?她若是可以用來威脅洛夜痕的人,此刻能坐在這裡?
“朕以爲此法甚妙。”連胤脣角一勾:“誰去將這女人拿下?”
衆人:“……”拿下?他們憑什麼拿下?
段惜羽半點不焦急,施施然換了個姿勢叫自己坐的更舒服一些。一雙清眸在羣臣之中微微一掃,一臉的歡迎來拿下。
眼看着被她眼神掃過的地方,齊刷刷整齊劃一的低頭。
暗月少主啊!蒼穹山尊主愛女啊!靈刃主人啊!
這些身份方纔怎麼就忘了呢?這種人是他們能得罪的起的?
衆人突然好奇人爲什麼要長脖子呢?
若是沒有脖子多好,可以直接將腦袋垂在胸口上誰也看不見。這種時候……脖子好疼啊!
“啪!”
玉階之上傳來一聲巨響,卻是連胤一掌將面前的桌案給拍掉了一個角。
“暗月少主是我大周的貴客!哪個蠢貨再胡亂出這種愚蠢的主意,直接拉出去砍了!”
衆人一陣瑟縮,連睿看了眼桌角,眼中分明帶着一絲同情。
可憐的桌子啊,自打蜀國開戰以來,這是第幾次被皇兄給劈了?你真是……受累了。
“少主見笑了。”
“呵呵,呵呵。”
段惜羽傻笑,任誰剛剛險些被當做炮灰給剁了,這時候只怕也說不出什麼來的吧。
“和談對於我大周並不合適。”
連胤的聲音出奇溫柔:“蜀國已經打到了武陽關,再往前一步就是我燕京腹地。此刻和談只怕蜀國也不能答應。”
段惜羽暗暗翻個白眼,跟她說得着麼?她也從來沒說過和談是個好主意啊。
“少主可還有什麼法子?”
“那就……打唄。”
“多謝少主!”
連胤突然鄭重的聲音叫段惜羽直接打了個哆嗦,她做了什麼?說了什麼?這人突然道謝是什麼情況?
“多謝少主成全。”
“不客氣,不是!”
段惜羽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頭,習慣真是種可怕的東西。不客氣是什麼鬼?
“你謝我什麼?”她好像沒有做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吧。
段惜羽開始努力回憶自己跟連胤說的每一句話,哪裡有值得他感謝的地方?
“少主不是爲了保衛我大周,打算親自領兵出戰麼?”
親自兩個字簡直清楚的人神共憤,段惜羽終於凌亂了。
“我……我說過這話?”
“不是少主方纔親口說的那就打唄,大週數萬萬軍民百姓衷心感謝少主大恩。”
段惜羽石化了,她是那個意思麼?是麼?您好歹是個皇上,怎麼就聽不懂人話呢?
“武陽關就交給少主了,請受朕一拜!”連胤站起,一躬到地。
“多謝暗月少主!”百官齊喝,聲振寰宇。
“……”鬼才要去替你們打仗好吧!
“蜀國如今已經陳兵武陽關,眼看着便要進入燕京腹地。這個時候,他們即便同意和談,對大周來說,也絕對不是好事。”
這話倒是真的,任誰在眼看着便要摘到桃子的時候,也絕對不會就這樣輕易放棄。
“所以,開戰是唯一的機會。”
是機會,卻也是危機。要麼活,要麼死。
“皇上跟本主說這個是不是……?”
“朕與與洛夜痕是敵人,碰巧少主與洛夜痕也是敵人。朕以爲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少主以爲呢?”
段惜羽:“……”
“既然是朋友,朕以爲我們應該有相同的利益。”
“給我個理由。”
“什麼?”
“非出兵不可的理由。”
“待少主迴歸之日,無論輸贏。但凡是喜歡的東西,朕拱手送上。”
段惜羽挑眉:“任何東西?”
連胤眸色一深:“任何東西。”
段惜羽脣角勾了勾:“什麼時候出兵。”
大周能叫她看上眼的,唯有連胤這一條命。若是打一場仗便能名正言順取了他的性命,何樂而不爲。
打仗麼,沒什麼難度。打不贏還打不輸麼?
“羽兒!”連睿先皺了皺眉。
“無妨。”段惜羽展顏一笑:“我很快就會回來。”
連睿:“……”爲什麼覺得心底這麼不安生?
連胤卻彷彿根本沒有聽出來段惜羽話中的深意,微笑着說道:“朕期待少主早日凱旋。”
蜀國與大周開戰以來,最大規模的一次戰爭到了。
這一邊,蜀國的大軍纔剛剛攻破了武陽關,大週三十萬大軍便殺到了。
帥字旗上碩大的段字,震驚了山河上下。
誰都想不到昔日惹人豔羨的一對愛侶,今日竟成了不死不休的敵人。
蜀國中軍帳裡空前的壓抑,半空裡似乎壓着塊沉重的巨石,叫人片刻都不得喘息。
每個人都低着頭,但眼角餘光分明都有意無意盯着正中間帥案後如詩如畫的男子。
“湯安郡,幾日可以攻下?”
低悅慵懶的嗓音淡淡說道,並沒有半絲起伏。
“額?”
衆人一愣,剛纔是主上在說話麼?是麼?
洛夜痕皺了皺眉,長挑鳳眸中閃過絲凌厲的眼風。
“有問題?”
“沒有。”凌七立刻回話:“可是……真的要攻城?”
洛夜痕挑眉,他的樣子很像開玩笑?
“湯安郡有不能攻打的理由?”
衆人:“……”
大家到是沒有什麼不能攻打的理由,那個不能攻打的理由是……您的吧。
“主上。”凌七嚥了咽口水,低聲提醒了一句:“那個,如今大周的主帥是王……暗月少主。”
即將到口的王妃到底是沒敢說出來。
“知道。”
“……啊?”
主上是說知道麼?知道是什麼意思?
這問題,是一句知道就能回答的?
凌七隻覺得整個頭皮都是麻的,爲什麼他好好的一個暗衛,又成了主上的親衛了呢?
主上和王妃的事情別人不知道他又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主上說的攻城到底該怎麼個攻法,這個,他真心把握不住啊!
“蘇將軍以爲呢?”
蘇清華擡了擡頭,那是一張與飛翩相仿的面孔。一樣的冰冷,一樣的剛毅。卻更多了幾分沉穩和嚴肅。
“臣以爲,湯安郡最多五日可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