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是話本看多了吧。”寧芷微笑着走了出來:“神仙是那麼容易碰到了?那個不過是最低等的障眼法而已。”
她笑的很是和藹可親,心卻在不知名的角落裡顫抖着滴血。
到底是爲什麼,她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就要去演那麼一個老頭子?
“最低等的麼?”雨蕎疑惑中說道:“看起來很厲害。”
“不過是個亭子。”寧芷撇了撇嘴:“要是老頭子我願意,能將他們這一座山都給藏起來。”
“真的啊!”雨蕎極其誇張的一聲尖叫。
“哼。”秋露一聲冷哼,翹起的蘭花指微微抖了抖。
“滄瀾是帶了什麼不該帶的人上山了麼?你可是忘了蒼穹山的規矩?”
“本世子怎麼敢忘。”飛影仍舊掛着他一臉欠扁的笑容卻刻意的作出一幅風流無邊的樣子來,越發的顯得不倫不類。
“不是不許外人上山麼?本世子身邊這些有一個算一個,可沒有一個外人。”
“世子開玩笑也該有個限度,莫要將所有人都給當成了傻子。”
飛影話音剛落,寧寒冷不丁就衝了上來,之後便是驚天動地一聲斷喝,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之後,她便一臉僵硬的說道:“世子開玩笑也該有個限度,莫要將所有人都給當成了傻子。”
飛影卻咦了一聲:“風長老?原來曾有人將您當過傻子的麼?”
寧寒閉上了嘴巴,也不知它是怎麼做到的,一張面孔漸漸變的扭曲。
“世子。”飛翩抱着劍一臉木然的淡淡說道:“蒼穹山自建山之初便規定,非玉氏血脈不可入,世子身後這些人看着很是眼生。”
她似乎覺得站的姿勢很不舒服,於是便半靠在了門框上:“按理,這些人一個都不能活。”
“雨長不愧是戒律堂長老,說的真是半點沒錯。”飛影朝着她笑嘻嘻說道。
“外人入山的確是要殺的,可這些都不是外人。”
“我身邊這個。”他的手在半空裡一抓,彷彿是抓了個人過去:“是我嫡親的妹妹,是父王親生的女兒。她是外人麼?”
飛翩:“誰不知道尊主只有世子一個兒子,哪裡來的女兒。世子若是又看上了誰家的女兒便直說是了,王妃一定會成全世子。世子府上那三千美人不都是這麼來的麼?何苦尋這麼個可笑的由頭?”
“雨長老說的極是。”寧芷換了個位子,此刻又演起了霜長老:“世子的侍妾自然不是外人,的確有資格進入主山。也好過被當做闖山的外人誅殺。”
說到這裡,段惜羽去看了一眼玉懷翊。分明看到那人好看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顯然對方纔這句話很介意。
於是,她的脣角便不由自主勾了勾。
“小姐。”卻聽到雨蕎低聲說了一句:“我們人手……不大夠。”
可不是不夠麼?剛進山那日那麼熱鬧,洋洋灑灑的出場了好些人。
寧芷已經扮演了兩個角色了,總不能再演第三個吧。
下首的文長封偷偷擦了把冷汗,飛快的瞄了眼玉懷翊。
話說,這幾個丫頭膽子是不是也太大了些。他起先還在想將那日的情形告訴玉懷翊幹什麼需要出動那麼多的人?
如今看來,六個人竟然是不夠的。
這樣子說話的法子真是又別緻又清晰,但是,這樣的清晰全無保留。是不是也顯得蒼穹山上的長老和王妃太不拿濟安王當回事了?
他是不是一不小心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他還能見到明天的太陽麼?
玉懷翊挑了挑眉,眼眸當中閃過一絲興味。顯然半點沒有文長封所以爲的緊張和尷尬。反倒有一絲好奇。
他在好奇,這樣的境況之下,那清冷的丫頭要用什麼法子才能將戲繼續演下去。
段惜羽到底是沒有叫大家失望,扭臉看向了玉蒼瀾。她懷裡的冰魄一雙眼睛瞬間就亮了。
“你看我做什麼?”玉蒼瀾只覺得渾身發毛,想叫他也去耍猴戲?想都不要想。
“那一日冰原之上的人,除了他們六個當是還有一人。”
“額?”玉蒼瀾臉色一黑,桃花眼裡便溢出一絲危險:“你到底想說什麼?”
可不是還有一人?那人不就是他?
死丫頭要是敢讓他也去演戲,他絕對擡腿走人,立刻馬上不停留。管你是不是妹妹。
“吱吱。”冰魄嘴一咧,雪白的爪子向着玉蒼瀾點了點。
你是男人,男人要懂擔當你知道麼?若非冰爺是偉大的神獸與你們人類的語言不同,冰爺早就自己下場了。
“閉嘴!”
玉蒼瀾惡狠狠瞪了冰魄一眼,當着玉懷翊,他不敢跟段惜羽翻臉,還不敢對付你個小小的雪貂狐狸大白貓?
“再在本世子面前張牙舞爪,本世子直接將你丟去春相陣,王妃養的貓該是很想念你。”
“嗷……”冰魄立刻閉嘴,紅寶石樣的大眼睛裡面瞬間便噙着兩泡淚,可憐兮兮的看着段惜羽。
美人,他欺負冰爺,你可要給冰爺做主啊。
段惜羽伸手按了按它的腦袋,以示安慰,然後便緩緩說道。
“你身邊的影子整日裡吃飽了,不需要做點正事?”
玉蒼瀾一愣,影子?她說的是滅?正事,又是什麼?
“你想叫我去做那種沒腦子的事情?做夢!”
半空裡響起一道陰森的男子聲線,明明很是悠揚的音色,卻因爲心情極度不好而愣是帶出了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水榭裡便立刻便多出了一條血紅的身影,正是滅。而他此刻的眸子卻比眼眸更加的猩紅。
玉蒼瀾鬆了口氣,心情瞬間就好了起來。
滅那個人脾氣怪的很,又極是殘暴。但凡是他心情不好的時候,能夠頃刻之間將方圓十里之內殺的片甲不留,一直到他自己累的殺不動了爲止。
他身上那豔紅的衣袍原本是與魅一般的黑絲,便是被鮮血給染紅的。
而如今,滅的心情顯然很是不好。水榭裡的空氣明顯的一滯,每個人似乎都感受到了一股撲面而來的森寒殺氣。
文長封半點武功都沒有,自然是被煞氣侵害的最厲害的人。如今只覺得在這烈日當空的夏日裡,從內而外冷到了骨頭裡。
“你說我們如今做的是什麼事?”段惜羽彷彿半點不曾感受到滅的不爽。
滅微微一愣,他方纔說的話是重點麼?重點是他的憤怒!
他很憤怒,他的憤怒是需要用大量的鮮血才能夠熄滅。
眼前這女人莫非不懂?
“你說,我們做的是沒腦子的事情?”段惜羽完全無視他恐怖陰森的眼神,淡淡說道。
“沒錯。”滅重重點了點頭:“不但沒腦子,而且無聊,囉嗦,白癡,極度的浪費時間。”
玉蒼瀾一雙桃花眼裡終於也亮了起來,這才覺得今天的戲到了這裡似乎更加好看了。
冰魄也顧不上委屈,眼睛裡的淚水瞬間消失。拿一雙紅寶石樣的眸子眨也不眨盯着滅,顯然它纔是水榭裡最興奮的那個。
“他這麼評價你們,你們沒有意見?”段惜羽仍舊神情淡淡的,聲音當中半絲火氣也無。
“小姐,蒼穹山的人似乎根本就看不起我們。我想這裡大約是不適合我們居住的地方吧。”雨蕎第一個醒過神來,殷紅的脣瓣一撅,朗聲說道。
飛影自然是以雨蕎爲中心,見她開了口也立刻隨着開口說道。
“從公子一進山那日,便被人百般阻撓,如今更是諸多的不配合。很顯然,我們就是多餘的。”
寧芷寧寒對視一眼,雖然什麼都沒有說,但那水汪汪大眼睛裡面的不堪屈辱叫人不能直視。
“嗚嗚……”冰魄仰起頭一聲嗚咽,霧濛濛的大眼睛裡面越發的氤氳。
“尊主可是聽到了?”段惜羽神色淡然的看了眼玉懷翊:“這般境況之下,你以爲適合人居住?“
“你是我玉懷翊的女兒,誰要是覺的你不適合住在這裡,那麼他便永遠不適合住在這裡。”
滅從雨蕎說了第一句話開始便隱隱覺得事情有點不大對勁,如今玉懷翊說完那句話之後,他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了。
他絕對不是傻子,眼前這一出絕對是衝着他。
“滅。”
他果然聽到了玉懷翊在叫他。
“按羽兒吩咐的做。”
玉滄瀾心情瞬間好了,原來他不是最倒黴的那一個。能這麼坐着看人演戲,實在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情。
“他太笨了,根本不能勝任公子的任務。我來。”
水榭外面飄進來及淡然的男子聲線,聲音中似乎不見半絲情感。卻絕對不似如今的段惜羽一般是因爲性子清冷,而是因爲真的不在意。
似乎天地萬物都無法入心,那聲音出了口一瞬間就能叫風給吹得散了。
那人,正是魅,因爲替玉蒼瀾療傷而主動離開西昌的魅。這是他離開之後第一次見面。
如今的魅與當日所見似乎並沒有什麼分別,若非得說有什麼不一樣的話,便是他的眼眸似乎越發的明亮。
“我要演的是誰?”他說。
這一次,滅徹底的不淡定了:“魅,你這是在跟我過不去麼?”
“要不你上?”
滅立刻就沒了言語。
“你可想清楚了,如今你只有一個選擇,你要演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