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若離挑了挑眉。
“誇張麼?七日之前你的手幾乎已經成了兩塊烤肉。而洛夜痕卻命令我說若是叫你的手留下一點疤痕,就叫我永遠都再見不到你。”
“如今,你可還覺得誇張?”
文青羽默了默,她自然知道自己的手傷的很嚴重,曾經一度以爲這兩隻手就此廢了。
哪裡想到洛夜痕居然命令蕭若離必須將她的手治好,還不許留疤?
這人,還能再不講理一些麼?
蕭若離將一勺藥汁送到她脣邊:“喝吧。”
文青羽卻偏了偏頭躲開了:“讓雨蕎來吧。”
蕭若離眸色微微一暗,到底沒有堅持。將手中的藥碗遞給了雨蕎,自己退開了幾步。
雨蕎是個盡忠職守的好姑娘,直到碗裡的藥汁連倒都倒不出半滴,方纔住了手。
“行了麼?”
她擡頭看着面前俊美無濤溫文爾雅,實際上固執的要命的男子說道:“可以給我吃飯了吧。”
“自然是可以的。”蕭若離微笑着說道:“伺候你們主子用膳吧。”
寧芷寧寒便從外間走了進來,每人手裡都端着個托盤,嫋嫋的正冒着熱氣。
文青羽只看了一眼,便皺起了眉頭。
“怎麼是粥?菜也……太素淡了吧。就給我吃這些?”
“就這些。”蕭若離看了看她。
“你現在的腸胃嬌弱的很,只能吃這些清淡的東西。一次不許給她吃的太多,只能喝一碗。一天後可以加到兩碗。”
“蕭若離。”文青羽咬牙:“我第一次希望,你半點不懂醫術。”
蕭若離眸色一閃:“可惜不巧的很,我剛剛好是懂醫術的。”
文青羽嘆了口氣,也只能接受自己如今的命運。
誰叫自己是個病人?還好死不死的落在了以嚴謹著稱的天人鬼醫手中?
除了認命,他還有第二條路可走?
蕭若離顯然並不曾有半點鬆懈,雖然離的文青羽遠了幾分,到底還是盯着她將托盤裡的東西都給吃了。
旁的東西卻是半點不許她再碰。
“真不知道洛夜痕給了你什麼好處。”文青羽撇了撇嘴:“居然這麼聽他的話。”
蕭若離卻只微笑,卻並不曾接他的話。
文青羽任由秋露給她淨了面,方纔看向了蕭若離。
“洛夜痕呢?我醒了也有一個多時辰了吧,怎麼還沒見到他?”
“你心裡除了小夜子,就從來不曾關心過旁的人麼?你這樣叫本世子心裡好生難過。”
仙樂般悠揚動聽的聲音傳了進來,方纔聽着還遙遠的如同在天邊。不過眨了眨眼,便已經入了宮。
下一刻便到了內室之中。
“你居然也能入宮?”文青羽挑了挑眉,表示很不能理解。
“我爲什麼不能?”玉蒼瀾臉色一沉:“本世子可是他們蜀國的貴客,自然想去哪裡都行。”
文青羽不在意的撇了撇嘴:“就你那性子,洛夜痕居然肯叫你進入後宮,到底是有多不在意後宮裡這些女人?”
蕭若離低笑,玉蒼瀾的臉色一變。手裡美人出浴的扇子便頓了一頓。
“本世子自打遇見了小羽兒,便早已幡然悔悟。除了你哪裡還能有美人入了本世子的眼?小夜子需要不放心?”
秋露和雨蕎對視了一眼便迅速垂下了頭,玉世子方纔說的那句話纔是最有問題的吧!
放眼整個後宮乃至天下,能叫榮王入眼入心的怕也只剩下她們主子一個了。
叫這麼一個明晃晃的情敵日夜在後宮裡轉悠,怕是榮王才真的不放心啊。
“玉蒼瀾,你怎麼還不回去?”文青羽看了眼玉蒼瀾,臉色有些微的凝重。
玉蒼瀾這一次離開蒼穹山原本就是非正常狀態,她沒有忘記,他第一次出現的時候跟洛夜痕在一起,必有所圖。
如今,洛夜痕不知道因爲什麼突然回了錦榮。
不過,無論是因爲什麼洛夜痕已經回來了。蜀國註定了會再度崛起。
玉蒼瀾等於已經得到了足夠幫助他回到蒼穹山的資本,可是,他爲什麼還沒走?
“本世子不肯走,自然是本世子還沒有得到想要的東西。”玉蒼瀾搖着扇子,笑容風流無邊,文青羽卻覺得他的笑容似乎與往昔並不相同。
文青羽正準備仔細看看,玉蒼瀾卻將個香氣撲鼻的盒子直接扔在了她的榻上。
“這是……?”
文青羽挑了挑眉,膝蓋上的盒子是用紅木做的,雕着極精巧的喜鵲登枝。盒子上一股濃郁的脂粉香迎面而來。
“你這是又偷了哪個美人的脂粉盒子,要我來給你銷贓麼?”
玉蒼瀾臉色一黑:“本世子想要什麼美人的東西,還用得着去偷?多少人都恨不能連人都直接送給了本世子,你是不是也太小看我了?”
文青羽勾脣一笑,玉蒼瀾這話說的倒是半分不假。
單憑他蒼穹山世子的名頭,便有數不清的女子打破了頭沒名沒分的也要跟着他。
更何況,這人本就長了一張足以顛倒衆生的好皮相。
“那這是……?”
“是你喜歡的東西,我不過是跑個腿,替人家送給你而已。”
文青羽眸色一閃:“什麼人這麼了不得,居然能夠使喚的動堂堂蒼穹山的玉世子來替她送東西?”
“人沒什麼了不得,了不得的是這盒子裡的玩意。”
文青羽伸手將盒子打開,不過瞧了一眼,便狠狠吃了一驚。
“這是星魂令?!”
玉蒼瀾啪一聲將手裡美人出浴的扇子給合了起來。
“沒錯,就是星魂令。本世子說了,這東西你定然是喜歡的。”
文青羽挑眉:“你弄來的?”
“倒也不算是。”玉蒼瀾緩緩說道:“本世子跟那個叫星宿的姑娘剛一提星魂令的事情,她便乖乖的直接送給了本世子。”
“這麼簡單?”
文青羽表示對這話很是不能信任。
爲了一塊地魂令,她險些連命都給丟了。星魂令到手居然就是一句話的事?
“自然是因爲本世子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天下間哪個姑娘見了本世子不是乖乖的?”
“即便是兇猛的母老虎也頃刻間能變成了小綿羊,區區一個星魂令,又算得了什麼?”
文青羽斜睨了他一眼,星魂令也許真的是星宿拱手送上的。但是原因卻絕對不是玉蒼瀾說的那個樣子。
“倒是沒有發現玉世子居然還有這樣的本事。”文青羽淡淡說道。
“以後百姓們進山可是再也不怕了,只要有玉世子在,能將老虎頃刻間變成綿羊。蜀國的百姓會感激你的。”
玉蒼瀾嘴角一抽,風流的笑容便再也維持不下去了。
文青羽將星魂令裝好,伸手遞給了秋露:“剩下兩塊令牌呢?”
秋露臉色明顯的一暗:“公子怎麼忘記了,你昏倒之前親手將地魂令給了榮王。如今,天魂和地魂兩塊令牌都在榮王那裡。”
“哦。”文青羽點了點頭:“在洛夜痕那裡也沒什麼大不了,這東西本來就是準備送給他的。怎麼瞧着你還這麼不高興呢?”
秋露張了張嘴卻半晌沒有說出話來,倒是雨蕎脆生生說道:“她心眼小,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添了這麼個毛病。”
“是是。”秋露扯了扯嘴角,臉上浮起絲極其僵硬的微笑。
“就是我心眼小。我去將藥碗送回去。”
說着話,便飛快的出了門。
文青羽瞧着他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怎麼瞧着秋露今天有點奇怪?”
“大約是被小姐你這次給嚇很了。”
“也有可能。”文青羽點了點頭,便沒有再往心裡去。
“我看今天天氣不錯,在牀上躺了這麼些日子骨頭都軟了。你們扶着我去外面走走吧,順便瞧瞧蜀國皇宮的風光。”
“小姐不可。”雨蕎臉色一變,飛快的說道。
“額?”文青羽挑眉:“爲什麼不可?”
“因爲,因爲……”因爲了半晌雨蕎也沒能說出下面的話來。
“你纔剛醒,身子虛得很。如今貿貿然出去受了風,只怕還要受到更大的罪過。還是過幾日再出門吧。”
蕭若離溫潤的聲音響了起來,雨蕎顯然長長鬆了口氣。
“就是這個道理,奴婢方纔一時沒能想的起來。”
“是麼?”
文青羽壓下眼中的異色,總覺得今日房間裡這幾個丫鬟看起來似乎都不大正常。
秋露明顯是受了氣,什麼話都不想說。雨蕎更是支支吾吾的語焉不詳。寧芷寧寒就更不用說了,這麼半晌除了給她送過一次飯,連人影都瞧不見了。
“小羽兒。”玉蒼瀾再度展開了手裡的摺扇:“你不想知道星隱部爲什麼能夠這麼痛快將星魂令給了你麼?”
文青羽眸色一閃,顯然來了幾分興趣:“爲什麼?”
“因爲她們說,她們完全沒有不給你的理由。”
玉蒼瀾笑道:“能夠拿到天魂令和地魂令,已經充分展示了你的頭腦和勇氣。至於武功,暗月少主的功夫絕對不需要懷疑。所以,她們並不打算再度自取其辱。”
文青羽呵呵一笑:“說的還真是好聽,實際上不過是瞧着她們主子來了,想留下個好印象吧。”
玉蒼瀾搖着摺扇含笑不語,星宿爲什麼將星魂令拱手送上真正的原因並沒有人知道。
但不排除有這種可能。
畢竟,洛夜痕處置地魁的手段很是激烈。
但凡有腦子的人,誰都不會再在那個時候選擇跟文青羽爲敵。
“什麼時辰了?”
雨蕎看了眼宮殿裡擺着的沙漏輕聲說道:“申時末了,就快酉時了。”
“洛夜痕如今可是在宣明殿?”
“小姐你怎麼知道?”雨蕎身子一抖,險些將桌案上的沙漏給直接打翻在了地上。
尤其是雙眸當中的警惕立刻就叫文青羽眯了眯眼,這麼大的反應?
“他剛剛回到蜀國,自然有很多事情需要親自處理。不該在宣明殿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