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小武子便拖着個包袱歡歡喜喜捧着給了文青羽。
“乾的不錯。”文青羽將包袱拿了過來,朝着小武子笑了笑。
半大孩子的臉頃刻間便紅了,蘋果一般。
“閃開!”
陡然的一聲輕喝,叫小武子愣了一愣。反應便慢了半拍,小小的身子頃刻間便籠罩在了陰影之下。
天地間卻響起一聲呼哨,小武子便又看到了陽光,終於長長出了一口氣。
回頭看去,鷹隼已經再度飛上了藍天。遠遠看着只剩一個小小的黑點,眨眼之間就飛遠了。
“你不是中原人。”
天魁的眼睛焦灼在小武子身上,語氣雖然清淺,卻很是堅定。
小武子立刻就手足無措起來,一雙眼睛便不由自主飄向了孔昭元。
“若是沒有猜錯,你該是自小生活在草原上。只有草原上的獵鷹家族,纔會對鷹的習性這麼瞭解。”
小武子見自己的來歷一眼就被人給看穿了,越發的侷促起來。栗色的瞳仁裡面滿是恐慌。
天魁手腕一翻,隔空一抓。方纔用來抓鷹隼的那一塊布便給他抓在了手裡。
“這塊布該是用特質的軟筋鎖做的,專門用來對付性情兇猛體型巨大的飛禽。一般被軟筋鎖套上的獵物根本不可能飛走。”
天魁微笑着朝小武子走了過去,將軟筋鎖的布巾輕輕塞在他手裡。
“鷹隼之所以能夠逃脫,是因爲你太過興奮而忘記了扣好鎖釦。下一次一定要小心,越是兇猛的飛禽越是記仇。”
小武子的臉已經徹底紅了,潔白的牙齒狠狠咬着自己嘴脣。手裡握着軟筋鎖,越發的不知道手腳該往哪裡放纔好。
“還楞着幹什麼?”孔昭元湊上來不由分說朝着他踹了一腳:“幹這麼點子小事就毛手毛腳的,還不趕緊麻溜的滾回去?”
小武子被踹了一腳,卻好似很是開心。身上的侷促一掃而光,一溜煙的竄進了人羣中。
文青羽慢條斯理打開了手裡的包袱,從盒子裡取出一面小小的令牌。卻並沒有亮給衆人看,直接將盒子合上遞給了秋露。
“天魂令,我已經拿到了。”
“這不能算。”飛鸞不知道什麼時候醒過了神,突然尖聲叫了一句。之後一把掙脫了大長老的手,朝前走了幾步。
“天魁說的是要你親手將令牌從鷹隼身上取下來,拿到令牌的分明是剛纔那個小子。跟你有什麼關係?”
“是麼?”文青羽臉上看不出半絲惱怒,微笑着看向飛鸞。
“剛纔的確是本妃親手打開的盒子,親手取出的令牌。又親手放進去交給了本妃的侍女,公主是沒有看到麼?”
飛鸞一愣,她在說什麼?
每個字她都聽得懂,爲什麼合在一起就完全聽不懂了?她們說的是一回事麼?
“方纔便看到公主神情有些呆滯。我以爲是公主乍然得到神女花冠有些不能承受,如今看來麼……呵呵。公主,有病得治。”
文青羽的話沒有說完,但最妙的地方正是因爲她沒有說完。
所以,百姓們立刻就腦補出了各種不同版本。於是,半空裡便迴盪起一陣低笑。
飛鸞臉色一黑:“本公主沒病,分明是你自己沒本事才找了人來幫忙。你根本就沒有通過天隱部的考驗。”
“誰說本妃沒有通過天隱部的考驗?”文青羽燦若星辰的眸子不在意的朝着飛鸞瞟了一眼。
“誰說找人幫忙就不是本事?在本妃看來,能找到對的人來做對的事就是本事。”
飛鸞瞬間便給噎着了,半晌沒有聲音。
“何況。”文青羽挑了挑眉:“算不算通過考驗自然有天隱部的人來評判,本妃怎麼不知道公主什麼時候進了天隱部?”
這話說完,飛鸞的臉立刻就青了。良久方纔冷冷哼了一聲,扭頭看向了天魁。
“天魁你說,不用懼怕某些人的身份。蜀國一向是個最公正講理的地方。”
“咳咳。”在飛鸞充滿期盼的目光中,天魁輕咳了一聲終於收起了看好戲的一臉興味。
“等王妃什麼時候想好了那件事情,不要忘了將天魂令歸還。”
文青羽微微一笑:“那是自然。”
“你說什麼?”飛鸞整個人都愣住了,身子一閃便抓向了天魁:“你剛纔說什麼?”
天魁皺了皺眉,也沒見他有什麼動作。那一襲勝雪的白衣便已經到了十步之外。飛鸞直接撲了個空。
“我以爲我方纔的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天魁的聲音仍舊非常有禮貌,但他的態度瞧起來卻似乎不那麼有禮貌。
“你……你。”飛鸞一張臉泛着些微的潮紅,也不知道是因爲被天魁的態度給氣着了,還是因爲沒能抓到天魁而羞惱。
“莫非,你早就私下裡跟這個女人勾結?如今居然當着大蜀的官員和百姓睜着眼睛說瞎話麼?”
“公主請慎言!”天魁的笑容一頓,聲音便也冷了幾分。
“雖然出手對付鷹隼的並不是王妃,但實際上主意卻是王妃出的。方纔那個降服鷹隼的孩子非常擅長口技,他所發出來的叫聲是雌性鷹隼求偶時所特有的一種聲音。”
“他利用大自然動物的生存規律將雄性鷹隼給吸引了下來,之後又用軟筋鎖困住了鷹隼成功拿到了裝令牌的盒子。”
天魁擡了擡頭:“這些事情看起來簡單,實際上卻是兇險萬分的。先不論鷹隼的性子有仇必報,單隻論鷹隼的警惕性就比普通的飛禽要高了許多。”
“而天隱部的飛禽更是經過了嚴密訓練和篩選的。那孩子但凡有一點點的遲鈍都能夠叫鷹隼給看出破綻,直接飛走。可是,他成功了。成功了便是成功了,方法並不重要。”
百姓眼中顯出一絲瞭然,原來是這麼回事。
就說那人不過叫了幾聲然後拿個布一蓋居然就將那大鳥給抓住了?這是不是也太簡單了些。
叫天魁這麼一解釋,所有人都明白過來原來方纔竟是那麼精妙的一個佈局。
於是,實誠的蜀國百姓們便向着小武子毫不吝嗇的投去了各種讚許的目光。
這叫因爲方纔的失誤而蹲在人羣中反省的小武子瞬間就活了過來,然而一張娃娃臉卻越發紅了。
飛鸞眸色一冷:“那也只能說明,是那個孩子比較厲害。”
天魁不在意的看了她一眼:“你以爲,憑着個十來歲一說話就臉紅的孩子,能夠想出這麼環環相扣的法子來?”
飛鸞臉色一變,百姓們卻都點了點頭。
小武子的表現方纔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到了,他絕對不是個有心眼的人。
“我說那個什麼公主。”孔昭元朝着飛鸞粗聲粗氣說道:“你不是懷疑王妃耍詐麼?方纔王妃給我的條,子我可是還留着呢,你自己看看吧。”
說着話,他隨手一甩,便將一張輕飄飄的紙給送到了飛鸞面前。
飛鸞一把抓了過來,不過瞧了一眼,就狠狠變了顏色。之後將手裡的紙一把給撤了粉碎。
“天隱部作爲蜀國神隱第一部從來就是不畏權貴的,也從不會與任何人串通來弄虛作假。”天魁的神色漸漸冷了下來。
“所以,公主你方纔的懷疑實際上是對天隱部最大的侮辱。”
四周的空氣猛然間冷了下來,天魁臉上的微笑也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文青羽眯了眯眼,都說什麼主子養什麼奴才。天魁的性子瞧着隱約有幾分洛夜痕的影子。一樣的喜怒不形於色,一樣的腹黑。
那樣的人大多表面上都是極謙和的,自打天魁出現,他的臉上便一直帶着溫潤清雅的笑容。
這是文青羽第一次看到他的面色冷了下來,想來是飛鸞方纔的話已經犯了他的大忌。
飛鸞神色一怔,顯然被天魁的神情給嚇了一跳。到底仗着自己公主的身份並不覺得十分懼怕。
“本公主是天皇貴胄,即便說了什麼也不過是爲了蜀國着想。你能將我怎麼樣?”
天魁淡淡一笑,清俊的面龐上便又再度恢復了一片溫雅。
“自然是不能將公主怎麼樣的,但公主方纔的做法真是爲了蜀國麼?”
“你……”
“鸞兒,回來!”
這是大長老的聲音,飛鸞身子一顫,立刻回過了頭去,眼底分明是有幾分委屈的:“姑姑,他……”
芙花!”
大長老聲音一沉:“神隱對蜀國絕對的忠誠,他們擁有誅殺皇親的權利,若是皇上作出了什麼違背蜀國利益的事情。神隱甚至能夠廢帝另立。你懷疑誰都絕對不能懷疑神隱!”
飛鸞眸色一閃,到底還是不敢再爭辯了,道了聲是便垂下了頭。
文青羽眯了眯眼,大長老對飛鸞有着一種超乎尋常的關愛。
如今居然將她的封號叫了出來,看得出是真的生氣了。也難怪飛鸞不敢再說什麼。
倒是神隱擁有那樣巨大的權利叫她多少有些意外。
如今,神隱三塊令牌之一的天魂令在她的手裡,到底是福是禍?
“天隱部已將賀禮呈給王妃,就此告辭。”
天魁朝着文青羽點了點頭,雙臂迎風一展,眼看着便又如同生了雙翅一般。
三十六天罡,三十六個人也不知用的什麼法子,竟然一下子齊齊飛上了天空。眨眼之間便失去了蹤跡。
衆人仰着頭,顯然好半晌沒能回過神來。
“地隱部地魁見過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