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鸞顯然問出了大多數人心中所想。
大長老沉吟着說道。
“蜀國建國之初,先祖皇帝將蜀國精銳分成了三支絕密隱衛。而掌管三支神隱力量的人被稱爲隱主,他憑藉着手裡的令牌來號令三支隱衛力量。那便是天魂令,地魂令和星魂令。”
她的聲音頓了頓:“誰都沒有想到,在令牌鑄造完成之日。第一代隱主與令牌滴血盟誓的時候居然發生了異象。令牌居然從中間斷裂,一塊令牌生生的分成了兩塊。”
“之後鑄造了數次,令牌卻再不能成型。”
“於是,第一代隱主便將滴上了他鮮血的那半塊令牌當做了真令。而另外半塊則當做了假令。”
“真令自然能夠號令神隱,但假令也是非常有用的。擁有假令的人,可以號令神隱爲他做一件事情。這件事情無論是什麼神隱都必須辦到。”
“可是,千百年來,三魂令牌並沒有現世。沒想到,今日居然是在這樣的場合出現。”
“若是拿到假令的人命令神隱去殺掉隱主,從此後認他爲主的話,神隱也要照做麼?”
大長老眸色微閃,良久卻點了點頭:“是這樣,所以,假令自古也是由隱主掌管。它也從來沒有被隱主拿來送過人。”
“公子,這麼說我們是撿到寶了吧。”秋露眼睛一亮,立刻說了一句。
“我看不然。”寧芷說道:“若那真是好東西,誰會隨隨便便送了人?”
寧寒皺了皺眉:“我要是隱主也絕對不會送人的,那不是等於將自己的命拱手送給了別人?天上掉下來的從來都不是餡餅,一定是陷阱!”
飛翩猛然擡頭:“若是餡餅的話,除非那人是……”
榮王?!
不少人心裡都同時冒出了相同的答案。
文青羽脣角勾了勾,蜀國神隱的隱主是洛夜痕麼?這倒是極有可能的。
除了他,大約不會有人能將這種隨時可以要了自己命的東西送給她了吧。
不過,方纔天魁說了那東西放在了一個地方,需要她自己親自去取出來。
洛子宵也說,今日對她來說是個機會卻也是極大的危機。
所以,放東西的地方絕對不是什麼尋常的地方。
這是洛夜痕的意思?他這麼做又是爲了什麼?
“這禮物麼,我要了。”文青羽擡頭,朝着天魁緩緩說道:“你將它放在了哪裡?”
天魁臉上仍舊帶着微笑,眼中的沉穩彷彿認定了文青羽一定會這麼說。然後,擡起了手,修長的指尖朝着天空指了指。
“在那。”
“昂~~。”
嘹亮的一聲鷹啼劃破天際,所有人聽的心裡也都昂了一聲,不是開玩笑的吧。
“那是……一隻鷹?!”秋露遲疑着說道。
是鷹吧,沒有看錯吧。
不是說要拿的是天魂令麼?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有的令牌居然是活的?
“那不是鷹。”天魁沉靜的眸子四下裡一掃,聲音中帶着絲神秘和自豪。
秋露哦了一聲,就說呢,天魂令什麼的一定不會是一隻老鷹。
原來真的是她看錯了,天上那個大約是跟方纔天隱部從天而降時候所以藉助的機關一樣,也是什麼巧妙的機關吧。
“那是隼。”
“隼?”
天魁沉靜的眸子便看向了她微微一笑:“是天下間最厲害的鷹。”
秋露的嘴角不可遏制的一抽,再一抽。
“不還是隻鷹?”飛翩身影一閃,冷冰冰的聲音飄了過來。
所有人都點了點頭,說的那麼神秘,搞了半天不還是隻老鷹麼?
即便是最厲害的老鷹到底還是老鷹。需要那麼特意的去糾正人家?
天魁笑了笑,彷彿並沒有看到所有人眼中的不屑,朗聲說道。
“隼的爪子上抓着的包袱裡有一個盒子,裡面裝着的便是天魂令。請王妃將天魂令拿出來吧。”
四下裡一片寂靜,衆人顯然已經被這刁鑽的禮物給弄傻了。
“對了。”天魁笑道:“王妃不可以讓隼受到傷害,若是爲了拿到天魂令而讓隼有半點損傷,那可是不作數的。”
冷風悠悠,無數的目光便朝着文青羽瞟了過去。有擔憂,有好奇,有幸災樂禍。
“這什麼天隱部的是在逗人玩呢麼?”
良久,寂靜的人羣中傳出一聲低語:“那個什麼鳥飛的那麼高,除了神仙誰能逮着它?”
“神仙也不可能辦的到。”立刻有人反駁道。
“沒聽說那玩意兇着呢麼?神仙即便會飛能追的上,想要從它爪子裡將東西搶出來,怎麼也得跟它鬥一鬥。怎麼可能還叫那大鳥毫髮無傷?”
“咱們偉大的君王妃莫不是比神仙還厲害的神仙?”一個聲音遲疑着問道。
“天底下哪裡有神仙,即便偉大的君王妃又美麗又高貴,到底也還是凡人。”
“我明白了,所以說天隱部實際上根本就不想將天魂令送給王妃,但是又不能不送。所以纔想了這麼個根本不可能辦到的條件來難爲人,實際上就是逗人玩的麼?”
“說的太對了,我看八成就是這樣。”
“不大可能吧,偉大的君王妃是咱麼君王親自選的。誰那麼不長眼想要爲難她?是嫌自己命長麼?”
“誰說不是呢?不過啊不遭人妒是庸才,咱們的君王妃那麼美麗,那麼高貴,那麼聰明簡直仙女一般完美。保不齊就有什麼小心眼的偏巧又有個什麼了不得身份的什麼人,故意想了這麼個法子,想要咱們王妃知難而退。”
“王妃若是走了,咱們王爺不是成了孤家寡人?這麼做有好處?”
“怎麼沒有?王妃若是走了,不是正好給某些人騰了地方?”
“哦!”終於響起一聲悠長的嘆息:“原來是這樣,我懂了。這絕對就是黑幕啊!”
這話說完,眼看着蜀國的臣民臉上便浮起了一絲瞭然。蜀國人民生性豪爽,最是嫉惡如仇,也一向不拘小節。
於是,一雙雙眼眸便朝着白衣勝雪的天魁和皇室親貴的方向看了過去。那眼神當中分明是有一絲譴責和不屑的。
天魁眸色閃了閃,眼神飛快的向着人羣中掃了過去。
但清雅俊逸的面龐上卻仍舊維持着大氣端莊的樣子,顯然並沒有將方纔百姓的議論往心裡面去。
皇室親貴就不一樣了,眼見着除了心寬體胖長的彌勒佛一樣的三長老仍舊笑眯眯的坐着。其餘的人都已經勃然變色。
飛鸞頭上仍舊帶着方纔文青羽硬送給她的神女花冠,美豔的臉孔卻是一片蒼白。
如今,一雙媚眼幾乎瞪圓了,已然怒極。
二長老的眼睛在百姓當中一掃,便毫不遲疑的盯向了其中的幾個方向。
大長老朝着半空裡揮了揮手,數條人影一下子沒入到了人羣之中。
“公子。”秋露神色一凜,向着文青羽看了過去。
後者卻仍舊一臉的平和,幾不可見的搖了搖頭。
“幹什麼,你們要幹什麼?”人羣之中立刻響起了一絲尖叫。
“聽說蜀國一向開明,咱們君王天下第一睿智,從來不限制民衆的言論。怎的今日我不過說了句話,你們便要殺人滅口麼?”
“大哥你還不明白麼?顯然是咱們猜對了某些人的心思,這是惱羞成怒了想要拿咱們開刀呢。”
“怎麼能隨便抓人?”
百姓當中瞬間便一陣雞飛狗跳的嘈雜,文青羽的脣角終於勾了勾,清眸中閃過一絲笑意。
能不怕死的鬧出這麼大動靜的,除了靈刃那幾個氣死人不償命的隊長之外,再不做他想。
果然看到人羣中有五個人正咋咋呼呼的來回亂跑。
雖然看上去那些人被大長老的親衛給攆的東躲西藏很是狼狽,但他們的嘴裡根本就沒有停着。
一邊走着一邊不住煽動着民意,眼看着親衛離自己遠了,便停下來等一等。
等着親衛們到了,才驚呼着再一次跑開。
今天來看熱鬧的人非常多,他們這麼一鬧騰,百姓們的隊伍立刻就給衝散了。再加上他們刻意的煽動,一時間百姓們也立刻不滿了起來。
“王妃手下果真能人輩出。”
天魁微笑着朝着文青羽低聲說道:“你的人已經替你搬回了一局了,如今是不是該叫他們停下來?須知過猶不及。”
如今大長老顧着顏面並沒有痛下殺手,一時間讓孔昭元他們佔了上風。若是長久的這麼刺激下去,誰也不敢保證被惹急了,會不會不管不顧起來。
孔昭元他們再厲害也絕對不是幾位長老的對手。
文青羽招了招手將寧芷叫了過去,在她耳邊低低說了幾句話。寧芷立刻點了點頭。
下一刻,寧芷身子一擰,眨眼之間已經笑吟吟站在了星隱部抱着琵琶的美人跟前。
“這位姑娘,借您的琵琶用用。”
美人剛一挑眉,便覺得懷裡驟然間一輕。緊緊抱着的琵琶便已經到了寧芷的手中。
“叮。”
天地間驟然響起一道清越的聲音極是高亢,幾乎可以開碑裂石。
銀色衣裙的少女迎風而立,靜靜佇立在馬車頂上,袍角上大片的凌霄花迎風搖擺。
一隻白玉的琵琶正被她抱在懷裡,遮住了半邊嬌美的面孔。玉指輕勾,珠落玉盤般的聲音流瀉而出。
嘈雜的人羣便在這突如其來的樂曲聲中瞬間靜了下來。
方纔聽到青山碧水間花船上的樂聲已經以爲是世間絕唱,哪裡想到這銀衣侍女所彈奏的樂曲竟然半點不比星隱部遜色。
琵琶聲中帶着絲縹緲的異域神秘氣息,竟好似比星隱部還要高上一籌。
“今天是個好日子。”琵琶聲中,驟然響起一道清冷而悠揚的女子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