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夜痕鳳眸一眯,帶出了幾分明顯的委屈:“青青怎麼這樣說?爺將公孫正請來,是爲了自己麼?”
文青羽默了一默,說到底洛夜痕將公孫正請來,不過是爲了讓文長封確信自己身子出來問題。
還不是爲了幫助她完成叫文長封提前大婚的心願,以便讓丞相府徹底的亂了起來?
只聽到身邊如詩如畫的男子一聲輕嘆:“原來,在青青心裡,爺就是這樣子陰險的麼?”
可不就是這樣子陰險的麼?文青羽險些就順嘴接了一句。
幸好立刻就找到了理智,若是剛纔真那麼不長腦子的說了那句話,她半點不會懷疑,這輩子她大約都不用再見到蕭若離了。
“爺知道青青和離哥哥情同兄妹,但離哥哥自打入了藥王門,身上便多了一份責任。”
文青羽沒有說話,藥王門的規矩,門主每代只收一位關門弟子。這位弟子便是將來繼承藥王衣鉢的傳人。在上代藥王辭世之後,便要在藥王谷中守護終生不得出。
當初不知公孫邪是因爲什麼滿天下的找她,她也是因爲這個原因才從來沒有對那譽滿天下的醫術動過心。將蕭若離送過去,不能說她是沒有私心的。
“實際上你也不用太過自責,蕭若離當初入了藥王門,終究也是他自己的意願。你當知道,他那樣的人若是不願意做的事情,是沒人可以讓他做的。”
文青羽點了點頭,最初送蕭若離去藥王谷,不過是抱着求醫的心。後來,公孫邪怎麼會收了蕭若離,她一直都不是太清楚。
“現在,離哥哥已經被連睿給盯上了。他在藥王谷該比在你身邊更安全。”
這話說完,眼見着文青羽眼中的最後一絲不捨漸漸消失。洛夜痕一張玉顏之上,終於浮起了一絲難以言表的光輝。
蕭若離當初一心拜公孫邪爲師,不過是因爲公孫邪纏着玉鳴溪太緊。他又看出她根本不願意入藥王門下,而被困死在那小小山谷中。是以,才替她承受了那一切。
而如今,蕭若離肯跟着公孫正回去藥王谷,當然不僅僅是爲了繼承藥王谷這樣子簡單的原因。
實際上,他回去還是爲了她。至於這個原因是什麼,自己當然是不能叫她知道。
自己女人心裡,只需要有自己一個男人就是了。別的男人都該連根拔除,然後扔的遠遠的。
接下來的日子很是平靜,發現蕭若離不見了,連睿也並沒有來找過什麼麻煩。
反到是丞相府一日日的熱鬧起來。
先是葉尚書府葉老夫人聽到了丞相府大婚那一日發生的事情很是氣憤,所以來到丞相府要求葉七跟文長封和離。文長封好話說盡,葉老夫人卻意志堅決。
結果,反到是葉七以女子出嫁便當從一而終的理由,執意不肯離去。
後來,葉老夫人逼的急了,葉七便一頭撞了柱子,好在姑娘家力道小,纔沒能釀成大禍。
宮裡面慎貴嬪聽聞自己母親死的不明不白,便出宮來探望。
京兆尹給的因由卻是,府裡面請的吳郎中趁着大婚忙亂勾引盜賊想要渾水摸魚。結果,好巧不巧被鄧氏撞上,護院不敵全部被斬殺。竊賊挾持鄧氏離去,至此後下落不明。
文青鴛不能接受這個結果,一心認定是新夫人葉七不能容忍舊人而進行的陷害,結果跑到葉七院子大鬧了一場。
葉七從此病種,日日纏綿病榻,京城郎中們紛紛束手無策。
朝堂中,南疆王向連胤遞交了國書,以一國君王的身份向大周稱臣。希望大周能夠向天下公告,接受南疆。
而蜀國內亂的密報也日日出現在洛夜痕的案頭,南疆王大軍竟然一路勢如破竹,攻佔了除南疆之外蜀國近三分之一的土地。
洛夜痕尚在養傷期間,並沒有參加早朝。宮裡便日日派了人來傳,宣召榮王進宮議事。
在這樣一個人人都有事情做的時候,文青羽反到是最清閒的一個。
每天的生活,也就是想着法子,變着花樣折騰一下靈刃,讓他們變的更加強悍一些。另外,就是等着第三條密道的挖通。
這一日上午,她正在聽飛翩跟她報告地道挖掘的進度。屋門一響,洛夜痕從外面走了進來,飛翩立刻就閉上了嘴巴。
文青羽朝着他看了一眼,這幾日洛夜痕太忙,怕打擾到她休息,便日日宿在了書房裡。
據說,書房的燈火已經相當長一段時間,是徹夜都不曾熄滅的。
今天,怎麼回來了?
“你在做什麼?”洛夜痕一進屋,便看到文青羽手中正在擺弄着的一塊布料。那個色澤和質料,叫他眼眸中瞬間一亮。
文青羽看了眼手中的活計,下意識往身後藏了藏,卻還是叫洛夜痕眼尖的看到了,然後一把給扯了過去。
“這是……?”
洛夜痕擡頭,眼底閃過一絲疑惑:“衣服?給爺的?”
文青羽的臉色瞬間就黑了,這件衣服她去德溪之前基本上也就快差不多完工了。回來這些日子無聊便又拿出來繼續做。
第一次做女工,手工的確是差了一些,洛大美人至於的給驚成了這個樣子?
“誰說是給你的,拿來。”她伸手就去搶,卻叫洛夜痕一把將衣服給按在了懷裡。
“這是爺庫房裡的天蠶蜀錦,除了爺,這天下還有誰有資格穿這樣衣料的衣服?”
文青羽翻了個白眼,剛準備回他兩句,便看到那人已經伸手解開了自己的外袍將這件衣服給穿上了。
說起來,她的手工的確不怎麼樣,但好歹是拼湊在了一起,總能看出是件外袍。但,也不過就是件穿在身上,哪裡都不漏的外袍而已。
如今,穿在洛夜痕的身上,竟是難得一見的和諧,好似連那樣一件衣服都給沾染上了他與生俱來的光輝,竟也變的很是能看了。
“極好。”洛夜痕鳳眸一眯:“跟爺的尺寸一般無二,爺今後就只穿青青給做的衣衫了。”
文青羽噎了一噎,做這一件衣服,是她那時候嘴欠答應了他的。幾乎都要磨光了她所有的耐性,他居然還要她做?
話說錢娘子不是他的人麼?要什麼樣子精巧的衣服沒有?
眼看着文青羽臉色黑了,洛夜痕立刻說道:“爺來是跟你說一聲,現在爺要進宮去了。什麼時候回來,說不大準。”
文青羽的注意力果然立刻就從衣服上給轉移了出去,不由挑了挑眉。
“今日怎麼想起進宮去了?”
“南疆的軍隊眼看着就要到了沉水關,宮裡那位該是要坐不住了。”
文青羽愣了一愣,腦子裡極快的搜索了一下沉水關的位置。那個關口離着南疆王城和錦榮都不近,卻是比鄰着大週中原腹地。
可以說,一旦進入了沉水關,便正式進入了中原的地界。
南疆王若是想要攻佔蜀國,最應該做的不是長驅直入,拿下錦榮城的麼?怎麼反倒捨近求遠,放棄攻打洛子宵反攻起了大周將領駐守的沉水關?
這不是擺明了要向大周示威?南疆王是瘋了麼?
洛夜痕鳳眸中漸漸流出一絲冷意:“宮裡那位只怕也早就等着這一天了。”
文青羽心中一動:”你是說…….”
她臉色一變:“連胤是故意讓南疆王攻打的沉水關?”
沉水關若是攻破,大周便等於向南疆敞開了門戶。
那麼朝堂中一直保持中立,作壁上觀的朝臣們當然就會着急。着急了自然就得派兵去鎮壓。那麼,連胤不是就有了名正言順向南疆派兵的理由?
只怕,他朝沉水關派兵不是爲了趕走南疆軍隊,目標對準的多半還是錦榮吧!
這竟是和南疆王聯手玩的一出,釜底抽薪瞞天過海麼?
“所以,爺今日必須去這一趟。”
文青羽鄭重看了他一眼:“宮裡那位,不會派你去沉水關吧。”
洛夜痕淡然一笑:“自然不會,除非他的江山真的不想要了。爺就是來跟你打個招呼,今夜不必等我回來,早些休息。“
文青羽點了點頭,洛夜痕說罷便叫上飛影轉身出去了。
文青羽好半晌纔想起來,洛夜痕出門似乎穿着的就是她剛剛纔做好的那一件新衣。有心拿件衣服給他送去,想了想又算了。那樣的手藝洛夜痕都不嫌棄丟人,她怕什麼?
於是,便吩咐秋露繼續彙報京城的近況,考慮着是不是給洛夜痕再做些什麼。
洛夜痕的估計沒有錯,夜色漸濃,卻還不見他回來。
文青羽隨意撥了撥燈火,眼看着房間裡又亮堂了幾分,看了看手中的活計,終究還是嘆口氣放了下去。
這一日她總覺得心神不寧,做出來的東西便越發的不能看了。
突聽得院子裡一陣嘈雜,接下來便傳來福伯的聲音:”王妃歇下了麼?”
文青羽朝着雨蕎使了個眼色,雨蕎立刻打開了房門,脆生生說道:“王妃請福伯進來。”
福伯答應一聲便立刻進了屋,院子裡前幾天才下了雪,夜深以後便凍得結結實實的全是冰。屋子裡燒着地龍,福伯一進屋擔心腳下的冰化了弄髒地面,便站在門口的地毯上再不往裡走了。
“夜深了,福伯這時候過來,可是洛夜痕有什麼吩咐?”
文青羽起身到了外間,這纔看到福伯雖然衣服穿得還算整齊,但頭髮卻稍顯凌亂。顯然也是睡夢中驚醒,這個樣子竟像是出了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
“回王妃,王爺進宮以後並沒有跟府裡聯繫過。是丞相府裡剛纔有人過府送來了白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