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南宮慕滄在納蘭鳶翔的保護之下成功的從兵荒馬亂的洛水之畔趕了回來,直奔皇宮,商量關於梧桐代管南宮府的事宜。
南宮府現下老夫人病重,大小姐入宮爲妃,南宮慕滄自己更是無暇分身去管理那些瑣事,自是很滿意南宮瑾的這個提議了。
更何況,梧桐這丫頭深得人心,就連南宮府的老夫人也是連連稱好。這下,旁人是想反對也沒理由了。
然,他們既然敢逼着凌珞宸將南宮慕滄從洛水調回來,自是又新的辦法繼續拖延。
他們說,想要一個奴婢翻身掌管堂堂鑄劍世家南宮府,可以,必須得身世乾淨才能讓人無後顧之憂。
南宮府中衆口一詞,梧桐是孤兒,南宮慕滄抱進府的時候還是個襁褓中的嬰兒,何來身世不乾淨之說?
然,戶部在調查梧桐身份的時候,卻是硬生生找出來了證據。
十八年前,凌霄城內煙雨樓中有一著名的歌姬,名喚藍辰兒,唱的一嗓子好曲兒,不知掠走了多少兒郎的心。相傳,彼時,南宮府的少公子南宮慕滄與她來往甚是親密。兩人一來二往之後,南宮慕滄自然而然成爲了藍辰兒的入幕之賓,而藍辰兒更是爲了他不再露面。
那時,南宮慕滄與藍辰兒是凌霄城中人人欽羨的一對神仙眷侶,只等着某日入南宮府討一杯喜酒喝,沾沾喜氣。
半年後,南宮府果然轟轟烈烈辦了一場大喜事。然,出乎衆人意料的卻是,新娘子不是藍辰兒,而是一個從未聽過的角色。南宮慕滄喚她婉兒,卻是連姓也無從知曉。這場婚事,南宮府現在的老夫人不止一次反對,然南宮慕滄卻是爲了婉兒和家裡大鬧了一場。
之後,老夫人多次欲爲南宮慕滄納妾,卻是每每被南宮慕滄拒絕。衆人皆說,南宮慕滄怕是被狐媚子迷住了吧。畢竟,放着那麼好的藍辰兒不要呀。
自南宮慕滄成婚之後,他與藍辰兒的一段佳話也就這樣淡忘於人們的腦海中了。直到兩年之後藍辰兒重返煙雨樓,這事才又再一次在凌霄城轟動。
藍辰兒回來了,身懷六甲,而且還賴上了南宮慕滄!
那時,南宮瑾已出生,一歲有餘。
這件事情,最後是這樣結束的。某個夏日天乾物燥的夜晚,煙雨樓莫名走水,滿樓的人皆亡,藍辰兒徹底香消玉殞,包括她腹中的胎兒。
因爲無一人生還,這樁牽連重大的案件便以意外走水草草了結了。而處理這案子的人,正是南宮慕滄。
衆人不知道,也是在這之後不久,南宮府多了一個嬰兒,也就是現在的梧桐。
現在舊事重提,紛紛認定了梧桐便是那時藍辰兒腹中的胎兒。其母爲風塵中女子,所以她身世不乾淨了。而那場大火來得過於湊巧,更是懷疑上了南宮慕滄,不少朝臣建議徹查此案,還那些枉死的人一個清白。
宸宮之中,南宮瑾看完了凌珞宸遞給她的摺子,真真是欲哭無淚呀!
“爲了阻止我,他們還真是不擇手段呀,竟然連十八年前的舊案都能夠扯出來,我又能有什麼辦法呢?”將摺子遞還給凌珞宸,南宮瑾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甚是苦惱。
南宮瑾等着凌珞宸發話,他卻是靜默無語,只得又問:“你,現在站在哪一邊?”
南宮瑾心中很清楚,這事絕對不會是突然翻出來這麼簡單。幕後的操縱之人,最顯然的就是南宮衍他們,而南宮衍又沒有那麼大的本領能夠牽涉到戶部,所以只能是北辰家在暗中搭手了。
而凌珞宸,面對着這麼一個好的機會,會選擇站在哪一方呢?
如果註定是要滅亡的,那麼就從最容易的下手,是吧!
“此事牽扯重大,朕打算交由丞相處理,相信丞相很快就會讓真相大白的。”凌珞宸許久才道,語氣甚是涼薄。
聽着他那生疏的話語,南宮瑾便已明白了他的用意。然,她不甘心,不甘心她的付出竟是一點兒價值都沒有。
“如果我說,我可以幫你得到麒麟神劍,你能保住我爹爹一條性命嗎?”四目對視,南宮瑾逼着凌珞宸做決定。
看着她無比認真的眸子,凌珞宸當真是懾住了。然,瞬即變作了慣常的虛僞笑臉。
“南宮瑾,你忘了嗎?你不過是個冒牌貨,何時這麼在乎南宮慕滄的死活了?朕可是記得,你那時死命地掐着他的脖子,想要殺了他呀!”悠悠坐在龍椅上,玩着手中的摺子,玩味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欲提醒她自己的身份,“難不成,你又成真的南宮瑾了?”
南宮瑾知道凌珞宸在故意逼着她,卻是偏偏不想要他這個得意。聽得他最後一句話,瞬即莞爾一笑,“也許,還真是了!你說,爲什麼這麼多人,我偏偏就是遇上了南宮瑾呢?而且,就連我們之前的相貌性命都一模一樣。這麼奇妙的事情,你就沒想過,某一天我會真的變成她嗎?”
見着凌珞宸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南宮瑾卻是越說越帶勁兒了,“爲什麼南宮瑾會失蹤?爲什麼我會突然來到這裡?只要等到我變成了她,有了她的記憶,一切就都知道了呢……”
“夠了!”凌珞宸再也聽不下去,終於爆發了,“朕乏了,你下去吧!”
南宮瑾本也只是胡謅之言,竟是完全沒有想到會引起他這麼大的反應,越發覺得這其中有問題了。
“好,我走,你慢慢想想我說的話吧。”走到門口,南宮瑾又補充,“若是你敢動他分毫,我一定會毀了你的一切!”
“轟”地一聲大響,沉重的金屬大門關上了,屋內只剩下凌珞宸一人孤單地掙扎着。
她說,她會毀了他的一切的!凌珞宸知道,她一定做得到的。
所有的人都來逼他,夜無痕是,北辰家是,納蘭仁澤那個老狐狸是,現在連南宮瑾都來逼他了。而他,卻是連一個傾訴的人都沒有,獨自一個人苦苦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