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鳶兒本來就不喜歡參加宴會,自從發生冰舟上的事情之後,她便藉着身體不太舒服爲由,將接下來幾天的活動都推辭掉了,倒也落的輕鬆自在。
這日,她正舒舒服服窩在自己房間看書,卻見幾日不見的蘿兒急匆匆走了進來,光鮮靚麗的衣服也遮蓋不住她的驚慌,“鳶兒,不好了,那個,那個叫奴兒的丫頭死了!”
“恩?”木鳶兒猛然擡起頭看向木蘿兒驚慌的眼眸,她要是記得不錯的話,那日那個侍衛說奴兒只是昏迷了過去,一隻手臂摔斷了而已,這幾日也沒有什麼消息傳來,怎麼忽然間就死了?
“是啊,我剛纔本來想去看望看望莫小姐,卻見奴兒被人擡了出來,一臉紫黑色,嘴裡還吐着白沫,嚇死人了!”木蘿兒渾身顫抖,心有餘悸說道:“看那樣子,奴兒好像是被人毒死呢!”
如意冷冷看了木蘿兒一眼,“大小姐,你莫不是看走眼了吧,奴兒從冰舟上摔了下來,就算死也是被摔死的,好好的,怎麼又變成中毒而死了呢?”
自從木蘿兒差點將她燒死之後,如意就一直對木蘿兒心存芥蒂,就算說話也是冷言冷語,沒有絲毫好感和尊敬,木蘿兒雖然恨的要命,卻也拿她無可奈何。
“鳶兒,我看的真真切切的,怎麼會看走眼呢?”木蘿兒彷彿忽然想到了奴兒慘死的慘狀,身子竟然跟着一顫,聲音也跟着顫抖起來,“莫小姐還跟在旁邊,眼裡的恨意幾乎能殺死人,我都不敢跟她說話了……”
如意又冷冷接過話頭說道:“喲,大小姐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好心了,竟然知道關心一個丫頭了?我看哪,怕大小姐想要巴結人家莫小姐吧……”
“你……”木蘿兒哪裡被一個丫頭這麼冷眼嘲諷過,擡眼狠狠瞪了如意一眼,卻見木鳶兒彷彿充耳未聞一樣,根本就沒有要呵斥如意的意思,她心裡恨的要命,卻不敢再發作下去。
“姐姐,就算那丫頭是被毒死的,又有什麼關係呢?”強行壓下去對木蘿兒唯恐天下不亂心態的厭惡,木鳶兒說的冰冷平淡,甚至又捧起了手中的書卷,壓根就沒有跟她交談下去的興趣。
木蘿兒猛然瞪大了一雙美目,聲音中有壓抑不住的激動,“可是,現在到處都在傳聞,說奴兒是被妹妹你毒死的!”
什麼?
這下,不僅如意猛然瞪大了一雙圓圓的眼睛,就連一向淡然的莫離也猛然擡起頭來,細長眼眸中全是驚訝和不解。
看到如意和莫離的反應,木蘿兒感覺到自己的話終於引起了她們的重視,心中多少有些得意,卻在看到淡定無比的木鳶兒時又趕到了挫敗,撇撇嘴說道:“妹妹,你還真沉得住氣,要是莫家也認定奴兒是你毒死的,這可就糟了!奴兒雖然只是一個丫鬟,卻也代表着莫家的臉面,她現在死了,你就把莫家給得罪了!”
木鳶兒終於將手中的書卷輕輕放在一邊,緩緩站起身來,“既然姐姐這麼說,那我現在便去看看奴兒……”
“妹妹,你不用去了,剛纔我去看的時候,莫小姐已經帶着奴兒的屍首離開白玉宮了!”木鳶兒剛站起身來,卻被木蘿兒按住了身子,“看那莫小姐的樣子,恐怕也將妹妹恨之入骨了,畢竟,那奴兒是她的貼身丫鬟。”
話雖這樣說,木蘿兒心中卻興奮異常,她自己不是木鳶兒的對手,自然巴不得木鳶兒能在莫玉燕手裡栽個大跟斗,最好是觸動丞相府和將軍府之間的矛盾,這樣木江州也會遷怒於她吧?
聽說莫玉燕居然帶着奴兒匆匆離開,木鳶兒也有些訝異,她扭頭看了莫離一眼,卻見莫離衝她搖了搖頭,似乎有什麼話要說。
“好了,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姐姐先回去吧!”木鳶兒自然明白木蘿兒爲什麼匆匆來告訴她這個消息的心理,也懶得跟她周旋,直接下了逐客令,“按照時間來算,白玉宮的宴會也算是要結束了,咱們也要回去的。”
沒想到自己帶了如此重磅的消息,木鳶兒的反應卻還是如此淡然,木蘿兒有些訕訕然,卻還不死心說道:“可是……”
“大小姐,快要回丞相府了,你是不是應該趕緊去見見二王爺?”看到木蘿兒的樣子,如意越發的心生厭惡,說話愈發的尖酸刻薄起來。
她性格活潑開朗,而且心直口快,木蘿兒又兩次差點要了她的性命,如意對木蘿兒如此刻薄,而且不顧自己丫鬟的身份,也在情理之中。
“你這丫頭居然敢如此跟主子說話……要不是看在妹妹的面子上,我早就……”冷冷橫瞭如意一眼,木蘿兒的怒氣在看到木鳶兒冰冷的臉龐時卻頓時煙消雲散,只好悻悻站起身朝外走去,“妹妹,那我便先走了,你最好想好該怎麼跟爹爹交代這件事。”
她還想再說什麼,卻見木鳶兒的眼神愈發冰冷,木蘿兒再也不敢逗留,飛快消失在了三個人面前。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之後,莫離這才皺眉說道:“二小姐,奴婢確實打了奴兒一掌,但是以她的功力來看,絕對不可能因爲這一掌有性命之憂。但是要說奴兒是中毒而死,這真讓人感到匪夷所思,是什麼人會對一個奴才下毒呢?”
“她雖然只是一個奴才,但是卻是莫將軍獨生愛女身邊的奴才,而且又是在跟咱們有了瓜葛之後才死的。要是有人再刻意爲之的話,很多人便都會相信是我下毒害死那丫頭的。”木鳶兒輕輕嘆了一口氣,這丞相府跟將軍府原來就有些水火不容,奴兒這一死,便註定要加深兩家之間的矛盾了。
莫離皺眉問道:“二小姐,您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毒死奴兒,目的就是加深丞相府和將軍府之間的矛盾?”
“可是,到底是誰這麼歹毒呢?二小姐,你說會不會是莫小姐故意毒死自己的丫鬟,從而栽贓到二小姐頭上?”如意聽了半天,撅着小嘴努力思考,幾乎要把一雙秀眉擰成兩個“川”字。
木鳶兒點了點頭,“不排除如意所說的情況存在,但是也不能一概而論,這樣就會落入下毒殺死奴兒那個人的圈套之中。好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對方既然要找事,那咱們就送上門去,看看他到底要幹什麼。”
“二小姐的意思是……”莫離愣了愣,跟如意相互看了看,疑惑問道。
“等下山之後,咱們就找個合適的日子去看望看望莫小姐。”看到如意和莫離一臉疑惑的樣子,木鳶兒淡淡笑了笑,“若是我不去的話,倒真是坐實了我毒害奴兒的罪名了。”
如意這才恍然大悟點頭,“二小姐說的對,既然咱們沒有害那丫頭,就什麼都不用怕。”
莫離卻皺着眉頭說道:“二小姐,你發現沒有,今日好像沒有看到四王爺的身影……按道理說,這樣的宴會,他應該參加纔對……”
“怎麼,四哥沒有來參加宴會,你這小丫頭倒惦記他了?”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一個戲虐的聲音帶着幾分幽冷接口說道。
扭頭看去,卻是白衣錦袍、黑髮玉冠的南慕宸,正緩緩朝房間內走來。
他原本就身量修長,此刻一身白袍着身,便更顯得長身玉立、玉樹臨風,緩緩走進來的時候,他白衣錦袍上的錦繡暗紋,隨着他的走動彷彿像活動了一般,一身的清冷更讓他顯得清華高貴,卓爾不凡。
“六王爺!”莫離猛然垂下頭,想到剛纔南慕宸的調笑,一張終日冷冰冰的小臉難得的躍上了紅暈,急匆匆對木鳶兒說道:“二小姐,奴婢還有點事需要出去一下。”
說完之後,莫離看都不敢看南慕宸一眼,飛快的朝房間外走去。
如意則抿嘴一笑,圓圓的一雙眼幾乎要完成月牙兒一般,“六王爺、二小姐,奴婢這就去端茶水和糕點過來。”
她竟然也跟着莫離離開了房間。
看着兩個丫頭急匆匆離開的背影,木鳶兒微微皺起了一雙娥眉,什麼時候這兩個丫頭竟然學的這麼乖巧了,與其說是出去有事或者端茶端糕點,倒不如說是爲了給南慕宸留下空間罷了。
什麼時候,這個南慕宸居然連自己身邊的兩個丫頭都俘虜了?
“六王爺來我房間中有什麼事,也不怕別人說閒話?”看南慕宸在自己面前緩緩坐下,木鳶兒忽然覺得整個房間變的狹小憋悶,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莫名奇妙的,她眼前竟然浮現出在冰舟上南慕宸將她攬入懷中的情景來。
微微笑了笑,白皙的臉龐上卻帶着固有的清冷,墨發在白衣上垂下優美的弧度,南慕宸的聲音淡雅清冷,“二小姐什麼時候也變的像那些千金小姐一樣扭捏作態?本王過來,自然是有事要跟你商量。”
“商量?”木鳶兒強迫自己將剛纔的旖旎想法壓了下去,嘲諷道:“有什麼大事,六王爺居然還要來跟我商量?”
南慕宸直直看着她幽冷的美目,身上是固有的高貴和自信,“本王若要與你成親的話,自然就需要跟你商量商量了!”
“你說什麼,跟我成親?”木鳶兒被南慕宸丟過來的一句話炸的七葷八素,久久回不過神來,小臉上終於有了震驚和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