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帝京就是帝京,依然故我,還是用凝固的姿勢就那樣站立在了風口浪尖,並且還會迎接新一輪的災害。
看着帝京,他悠然長嘆,現在的自己,已經不單單是以前的身份了。現在的自己搖身一變成了帝王的兒子,成了未來需要的頂樑柱,現在的自己,一切的一切都變了。
迎面而來的風霜刀劍還有很多很多,據說墨琛去了南方,那麼自己只有北方那麼一個選擇。據說墨琛剛剛離開,就發現樑煙雲跟在他的身旁,這種形影不離共同去面對危險,休慼與共的行爲,讓任何一個人都羨慕不已。
尤其是,獨來獨往的趙赫。
趙赫對樑煙雲的愛,好像根深蒂固的參天大樹一樣,是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斬斷的。
趙赫行動了,最後一眼看過了以後,他想,不管以後會遭遇什麼情況,會發生什麼不可測的危險,終究一切的一切都會過去的,會過去的。
他想着,於是也就那樣快意起來,將珠簾放了下來。
現在,比昨天告訴小麥的時間提前了半個時辰,小麥一定已經失算了。趙赫剛剛將珠簾放好了以後,朝着前面而去,此刻已經看到後面的山頭上,一個女子就那樣追趕了過來。
他是單槍匹馬,但是她想,他無論是走在什麼地方總是應該帶着自己的。畢竟趙赫是一個一言九鼎的人,但是沒有想到,趙赫就那樣不辭而別,她已經苦苦的等了很久很久了,想到趙赫會離開自己。
但是沒有想到趙赫會這樣無聲的離開,爲了什麼,居然那樣快就改變了一個人,趙赫的目光收回來,然後用力的抽打馬兒,馬兒因爲疼痛,已經拔足狂奔起來。
很快的,那嬌小的身影就那樣消失在了小麥的眼前,小麥看着空蕩蕩的道路上空飛揚起來的塵土,忽而之間就破口大罵起來。
“趙赫,你混蛋,你不是人,你言而無信,你騙子。”一邊咒罵,一邊用力的拍手。
惡狠狠的將自己的行李就那樣丟在了路上,好在天色還早,車轍也是歷歷在目,趙赫雖然去了,不過還是有跡可循,她稍微調整了一下自己,已經奮力的朝着前面的位置去了。
就那樣提氣,用跑的速度去追趕一輛飛馳的馬車,這大概是小麥一生做過的最爲愚蠢的事情之一,但是小麥在做的時候,是絲毫都沒有發覺到愚蠢的。
就那樣往前走,她跑的氣喘吁吁的,倒是這邊廂,趙赫看到沒有人追趕過來,已經放下心來,微微的笑着。
不是自己有意要避免帶着她,而是帶着一個女子,這行程就真正變成了苦不堪言的行程。
趙赫的目光望着開闊大道路,今天他是一個人上車的,望着望着,身後有馬嘶聲,然後一個女子那尖銳的聲音已經響遏行雲一般的從身後追趕了過來,好像大鳴大放的炮仗一樣。
很難以想象,一個女人居然具有那樣尖銳的語聲,很難以想象,一個女人居然可以具有這樣的高分貝。
“你來了?”趙赫沒有想到,儘管自己不帶着她,她還是有自己的辦法,沿途已經追趕了過來,現在他回頭,看到的是女子親自駕車馬車,就那樣追趕着自己。
這很是讓趙赫刮目相看,趙赫加快了速度,畢竟這是小麥第一次駕車,馬兒很是不聽話這條路又不是熟門熟路的,所以很快的,她已經氣喘起來,沒有過很久以後,趙赫馬車又一次消失不見。
“趙赫,你這個混蛋,你混蛋,你混蛋。”小麥將自己的行李丟在了地上,用力的拍打起來,好像這行李就是趙赫一樣。
不過拍打完畢以後,還是義無反顧的就背在了背上,經過這麼一折騰以後,這女子渾身已經一片溼漉漉的,衣衫凌亂,看起來好像備受委屈的模樣。
但是小麥並沒有放棄,剛剛的那一輛馬車已經去了,迎面衝過來另外一輛馬車,小麥立即就攔住了,這一輛馬車速度很快,快的讓人不可思議。
“找死啊。”車把式被路中央忽而出現的攔路的女子給嚇了一跳,小麥呢,居然還可以紋風不動。朝着這車把式走了過去,將自己的銀票拿出來。
“給你,都給你,我買了。”
一手將這些銀票給了這個車把式,一腳已經將這車把式給踢開了,車把式握着銀子,嘖嘖——“喂,我老妻還在車上呢,你……你……”車子顛簸了一下,小麥好像也是聽到馬車車廂中女子的吠叫。
立即就停在了前面的位置,然後將車把式的婆娘給趕了下來,車子朝着地平線去了。
儘管,一早上就沒有吃東西,好像小麥的力量更大了。追趕了大概有一個時辰,是越發的荒涼起來,小麥沿途只要是看到人就問有沒有看到前面那很具有標誌性的車子,居然功夫不負有心人,讓小麥給問到了。
這樣一追趕,就是一天,很快的烏飛兔走,已經進入了北方的地界。小麥飢腸轆轆,看到衆人,小麥一驚,都說外面的世界很亂,她的足跡其實最多也不過是走到了皇城周邊五里路的半徑。
哪裡真正見過外面的世界,此刻看到外面的風景,看到外面的人羣,不免變成了驚弓之鳥。
老天啊,北方與南方簡直一模一樣,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北方與南方都是亂成了一鍋粥,路上來來往往總是有人在打鬥。
小麥抱着自己的腦袋,準備找一個安全的位置躲避起來,看一看,這裡簡直亂的不成樣子,小麥只能上車。
“趙赫,趙赫,我知道你在這裡,你給我出來,最好別要我逮到你,不然我將你碎屍萬段,趙赫,你這個不負責任的混蛋,你混蛋。”小麥這樣的臺詞已經罵了一整天,絲毫就沒有推陳出新的意思。
讓趙赫很是頭疼,看得出來,這女人對自己的拳拳之意是真的,因爲這女人並沒有一分一毫的虛假,這一路上已經耗盡了這女人的力量,這女人依舊是不拋棄不放棄,讓人不可思議。
其實,小麥是絕對沒有計算過的,自己已經追趕了五十里路,這對於足不出戶的女人來說,已經很遠很遠了。
這對於已經快要到達目的地的人來說,一切的一切已經接近了真諦,現在,趙赫沒有絲毫的左顧右盼,人已經朝着前面的位置去了。
“趙赫,你混蛋,你混蛋。”這樣的咒罵聲此起彼落,其實,他們兩個人的距離並不遠,現在已經在逐漸的縮減,今日,他至少看到了一點,就愛情上來說,自己實在是不如這個女子的,這女子對自己已經仁至義盡。
他現在忽而就不是那樣思念樑煙雲了,他想要給眼前的女人一個擁抱,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
然後,他看到這女人開始哭起來,就在這女人哭哭啼啼的時候,趙赫已經走到了他的身旁,將自己的葛巾遞給了小麥。
小麥順着趙赫的手掌,看向了趙赫的手臂,又是在很快的時間裡面看向了趙赫的臉,趙赫的臉上平平靜靜,並沒有很多神色的變化現在的趙赫看上去好像是一個冰雕雪塑一樣。
那種沒辦法形容的感覺,冷澈人心。
“趙赫?”小麥激動的看着趙赫,一下子就那樣癱軟在了趙赫的懷抱中,她想,自己大概是過分的虛弱了,很快已經喪失了力量,趙赫的手就那樣遲疑的抱住了小麥。
“你說,你這麼傻做什麼?”
“我可不傻,我要是傻,你是不可能出來的,趙赫。”小麥看着趙赫,用力的握住了趙赫的手,然後摸摸摸,摸出來一個手銬。
“你做什麼?”趙赫一驚,立即抽回手,小麥則是陰陽怪氣的一笑,然後趙赫就看到,那雙美麗的眼睛裡面已經是一片溼漉漉的淚水。亮晶晶的眼睛,因爲這溼漉漉的淚水變得霧濛濛的,他無言以對。
伸手想小麥擦拭一下,不過並沒有,就那樣尷尬的放在了小麥的眼前。
“跟着你,我已經耗盡了自己的運氣,君若無心我便休,你放心就好,我不會糾纏你很久的,這一次你只要安全就好。這半年的愛情,其實早已經到了閉幕式的時候,我一個人孤芳自賞,一切都是我一個人而已……”
“小麥,你……”
“我知道。”小麥立即推開了趙赫,“好了,我不哭了,我什麼時候這樣子傷心的哭過。這要是愛情……”小麥強顏歡笑一下,“也過分的痛苦了,這個我清楚,好了話說開了就好了,我跟着你,你現在不會撇下我,對嗎?”
“不會。”趙赫說,看着小麥。
小麥將那手銬丟開了,沒有過很久,小麥看了看周邊的天色,已經是七月了,這個時候在北方原是雨水比較充沛的季節,很快的天空已經悶雷滾滾,那黑沉沉的天幕變成了一大片凝滯下來的棉花糖。
閃電好像大自然在搞藝術一樣,筆走龍蛇,將一切都照亮了,又是兩一切都染紅了,小麥回頭,忽而就發現了什麼,然後驚呼一聲,朝着趙赫衝了個過去。
趙赫看到小麥那樣子急切的朝着自己衝了過來,完全不明就裡,小麥也是沒有辦法解釋,因爲已經來不及。
剛剛,他站立的位置是一株大榕樹,天空有悶雷,有閃電。而巨大的樹冠正要打通地脈,成了天與地之間必須要走的一條路。
而趙赫早已經忘記了自己身在何端。
“小心。”說時遲,那時快,在小麥奮力的朝着趙赫去的時候,趙赫已經不由自主的被小麥給推翻了,然後就那樣朝着旁邊的位置滾了過來,兩個起落以後,一股勁風撲面。
眼前金光肆意揮舞,好像巧手中的魔法棒一樣,壯碩的樹冠已經在悶雷聲中一分爲二,那盤虯臥龍一般的枝幹已經落在了地上,“嘭”的一聲,火焰就那樣肆無忌憚的燃燒起來。
小麥慶幸的捂住了胸口,回眸看着趙赫,“趙赫,你還好嗎?你剛剛嚇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