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王爺就舉步維艱起來,現如今我想,我還有可以犧牲的東西,爲何不徹徹底底的犧牲呢?王爺是九天之上的鯤鵬,要是犧牲我的一些東西,可以讓王爺衝上雲霄,爲何不犧牲呢?”
聽得玉琅似懂非懂,臉色陰晴不定,“王妃,您究竟要做什麼啊?奴婢以爲您已經打消了離開的念頭,現如今,您難道還沒有看出來,王爺只喜歡您一個人啊,對於左曉月,王爺壓根就沒有感覺。”
“這是你自我的感覺。”
樑煙雲反駁一句,玉琅呢,只能沉默寡言看着樑煙雲,樑煙雲握着茶盞又是喝一口以後,這才說道:“總之,我這樣子做也是有原因的,到時候你可不要攔着我,你可以跟我走,不過我不會供奉你錦衣玉食。”
“這是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到時候,你我只能三餐一宿,不過仔細想來,也不錯,不是嗎?”
“王妃,要是讓王爺知道您時時刻刻都在綢繆如何離開,您就完蛋了。”玉琅一邊說,一邊看着眼前的大肚婆,真是搞不清楚,都已經懷胎六個月還準備逃走,這女人究竟是是屬什麼的。
反正,這半年來,她是徹徹底底不理解王妃了,王妃莫非真的脫胎換骨了不成?
看着王妃的一張臉,玉琅陷入了沉思。
“不是我非要走,我雖然不是君子,不過我也是一言九鼎之人,說走咱就走,不是嗎?”一邊說,一邊笑吟吟的。
“嗯。”玉琅只能點頭,樑煙雲又道:“我不是刻意的犧牲什麼,其實墨琛對我好不好,我比什麼人都清楚,我總要在走之前爲墨琛做一做鋪墊,做了這小半年的王妃,我不能說消失就腳底抹油不是?”
“也對。”
“那麼,”樑煙雲又道:“鋪墊就要做的好,方不虛此行。”
“您說的玄之又玄。”玉琅是徹徹底底跟不上樑煙雲跳躍式的節奏了,樑煙雲還是笑着。
這一晚,樑煙雲睡得也不踏實,天氣開始變得溽暑難耐起來,畢竟已經是六月天,這個時候空氣熱辣辣的,雖然已經是半晚上,不過暑氣還是蒸薰的厲害。
對於一般人而言,已經覺得不堪忍受,更不要說一個身懷六甲的女子,她翻來覆去總是難以成眠,玉琅與奴良也不敢怠慢,去找冰塊去了。
在古代,冰塊不如現代社會好製造,固然用起來也是需要減省的,這些冰塊需要在一年前就放入一個地窖中,到了次年使用的時候,只需要從地窖中拿出來就是。
今年的夏天才剛剛開始,樑煙雲已經覺得不堪忍受。
今晚墨琛也並沒有早早的休息,寫了一紙公文以後給了奴良,奴良去地窖中找冰塊去了,公文寫的並不複雜,今歲的冰塊全部都供應給後殿的樑煙雲,其餘人等一概不能用。
這可苦了左曉月,左曉月從小就嬌生慣養,今晚,自然而然也是讓暑氣給蒸薰的睡不着,好容易打發夕月過去尋找冰塊,不想與過去搬運冰塊的奴良碰在了一起。
“夕月,這裡的冰塊王爺說過了,只允許側妃一個人盡情享用,至於其餘人,這……”
“我知道了,原來如此。”夕月負氣的去了,並沒有理會奴良,奴良呢,自顧自的取冰塊,將冰塊拿出來以後,就這麼大搖大擺的到了後殿,放在了通風的窗口,風吹襲過來,冰塊逐漸的消解,逐漸的融化。
屋子裡面的熱空氣逐漸也就變成了冷空氣,這雖然是墨琛一個默默無聞的小舉動,不過從這小舉動中已經可以看出來,墨琛其人是愛着樑煙雲的,並且是用力愛着的。
將這樣細水長流的愛情滲透到了每一件微小的事情上。
寒食節這三天之內,原是不用上朝的,墨琛日日早早的過了穿堂,到了樑煙雲的後殿,照舊還是例行公事一般的伺候樑煙雲吃吃喝喝,儘管墨琛突如其來的好對於樑煙雲而言,是比較難以接受的。
不過有什麼辦法呢?
墨琛的目光看着樑煙雲,樑煙雲受寵若驚,用過了早膳以後,樑煙雲正要奉勸墨琛去前院看一看,畢竟前院的妃子纔是正妃,自己是側妃啊。
長此以往,左曉月會瘋掉的。
“王爺,您不能本末倒置,您每日都過來,看在某些人的眼睛裡面,這又是我的罪過,我可不想要罪加一等。”
“放心就好,有本王在,不會有任何人爲難你。”說的那樣的冠冕堂皇,但是樑煙雲還是切切的秘密的說,“你還是去看一看,時間長久……”
“她會習慣的,也會明白的,究竟誰在本王心目中是第一順位,誰在本王心目中是重要的。”
這樣說,居然是……是樑煙雲自己啊,樑煙雲噎了一下,“墨琛,你這樣一個鐵石心腸的人居然也喜歡過別人?”
“這種人,要麼不愛,要麼就是拼盡全力的。”
“真是極端。”樑煙雲吐吐舌頭,墨琛則是微微一笑,樑煙雲還要說什麼,料墨琛不會繼續說,只能沉默了下來,忽而門口的玉琅驚慌失措的進來了,玉琅也算得上是那等經過訓練的人。
平日裡什麼大風大浪沒有閱歷過,但是今日呢,居然會變了臉色,樑煙雲立即問一句——“怎麼了?”
“回王爺,回王妃,正妃娘娘在門口負荊請罪。”好吧,樑煙雲想,終於該來的還是來了。
老早樑煙雲就知道,這共進早餐共進午餐共進晚餐的事情要是不勻出來點兒時間給左曉月,遲早事情會演變成這麼個樣子的,果然就演變了。
現如今,果然不出所料,正妃那邊又是有幺蛾子了,樑煙雲喝一口旁邊的茶。
“我不管,誰惹的禍,誰去處理。”樑煙雲意有所指的看着墨琛,墨琛沉肅的站起身來準備出門去看一看,不過很快就坐在了原地,“讓左曉月在門口好生負荊請罪就是,要是果然有悔過的意思,本王自然而然會饒恕了這個女人。”
“您不要出去看看?”樑煙雲有點兒失驚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爲何本王要出去,不是說了負荊請罪?”
“但是……”樑煙雲站起身來,“您要是不出去看一看,很快她那邊會有新的花樣。”
“既然是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爲何不給人改過自新的機會,這也是不說過的。”樑煙雲一聽,“這與我又是有什麼關係呢?哎,您還是出去看看。”
“吃飽了嗎?”墨琛沒話找話一般的問,而眼睛則是撇着樑煙雲,樑煙雲微微一瑟,已經點頭,墨琛可並不理會樑煙雲是點頭還是搖頭。
“既然是沒有吃飽,你吃你的就是,何故擺出來一副吃撐了的樣子去多管閒事。”墨琛毒舌起來,也是讓人無言以對,樑煙雲想,墨琛在氣頭上,與其規勸,不如順從,反正墨琛處理事情是從來沒有問題的。
“你才吃撐了你。”樑煙雲反脣相譏一句以後,立即握住了旁邊玉琅的手,“走,我們去看看新蓋的屋舍樓宇。”
一邊說,一邊去了,看到兩個人去了以後,墨琛這才站起身來,口是心非的朝着門口去了,在距離左曉月還有一射之地的位置,墨琛站住了腳跟,對於左曉月負荊請罪,墨琛更多的是保留態度。
並不理會。
“臣妾錯了,請王爺責罰,王爺,王爺,您不能熟視無睹啊,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臣妾錯了,臣妾與妹妹之間頗多誤會,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您好生看在臣妾的面子上,饒恕了臣妾,給臣妾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吧。”
一邊說,一邊磕頭,看起來情真意切的樣子。
旁邊的夕月也是跟着磕頭起來,墨琛在這裡,雖然可以看到左曉月,不過左曉月呢,並不能看到墨琛,左曉月哭哭啼啼的醜態百出。
“你過去,讓正妃起來,莫要在這裡鬼哭狼嚎,嚇着了本王的孩子。”一邊說,一邊揮手,旁邊一個人瑟瑟點頭,但是並不敢立即往前走,墨琛皺眉,怒氣沖天的說道:“何不從速前去。”
這人立即三兩步就去了。
看着中走出來一個人,左曉月更加是哭的響亮了,那清碎的嗓音簡直好似出谷黃鶯一樣,大概每一個唱黃梅戲的演員都希望擁有這樣一幅好嗓門,“臣妾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臣妾也是有不足之處,人總是截長補短過來的,既然臣妾已經錯了,您爲何視而不見呢?”
一邊啼哭,一邊磕頭,旁邊的夕月看的膽戰心驚,今日原是過來演戲的,不過也是今日,夕月才知道原來自己的主子娘娘也是一個演技派呢,那樣哭的肝腸寸斷還有眼淚,這不是一般的演員可以表現出來的情感啊。
“臣妾!臣妾錯了啊,您網開一面,給臣妾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與人方便,自己方便,臣妾這一次一定會痛改前非的,臣妾承認自己有嫉妒的心,臣妾做了很多對不起妹妹的事情,不過臣妾並沒有那麼惡毒啊,要是臣妾果真……”
“果真存着那害人的心,臣妾的妹妹早已經死了,王爺,求求您饒恕臣妾,好嗎?臣妾往後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再也不敢有下次了。”
這個傳話筒一般的人已經朝着左曉月去了,夕月看到有人過來,偷偷的拉扯了一下左曉月的衣袖,左曉月狠命的擦拭了一下眼睛上泫然欲泣的淚水,神智逐漸變得清明起來,就連那熠熠生輝的鳳眸也是變得明亮了。
“臣妾真的錯了啊。”
看到左曉月這般的啼哭,人人都膽戰心驚,左曉月時常作威作福,幾曾這樣子不顧體面的哭泣過,並且由衷的道歉,這是罕見的。
有人偷偷看着,有人則是偷聽,連掃落花的丫頭手上的動作都刻意緩慢了不少一樣,一時之間萬籟俱寂,只能聽到那撕心裂肺的鬼哭狼嚎。
這樣悲壯的聲音落在旁人的耳中,自然是不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