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本就會隨着很多事情的變化而變化。曾經,她與她是站在統一戰線的盟友。而現在,卻因爲身份的轉變,而發變得不同。只要彼此無法調節的矛盾存在,關係就無法迎來春天。
站在冷宮的面前,看着面前安靜得就像墳場的地方,蘇妙麗的面上寫着淡然。她以爲這輩子,都必須在這裡終老一生。卻沒想到,還有機會能夠走出這裡。
她知道,她的離開並不是因爲君莫奕對她的憐惜,而是因爲安沁玥的請求。經過這件事情,蘇妙麗更加明白,安沁玥在君莫奕中的地位如何。就算有日地位不保,她也必須與她站在統一戰線。
看着手裡的藥瓶,想起那日的事情,蘇妙麗的心中一陣膽寒。能夠無聲無息地控制那些植物,不得不說,安沁玥讓她感到害怕。而她,是不會讓自己和小皇子受到任何的威脅。經歷過這次的風波,蘇妙麗瞭解了很多事情。
宮女彩月走上來,攙扶着蘇妙麗,恭敬地說道:“娘娘,咱們回宮吧。”
嗯了一聲,蘇妙麗擡起腳步,剛準備離開的時候,便看見一行人朝這裡走來。看到宸妃那張帶着笑容的臉,蘇妙麗顯得平靜。她早該知道,上官燕兒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能夠羞辱她的機會。
款款地走到蘇妙麗的面前,宸妃掩着面輕笑地說道:“喲,這不是曾經風光無限的麗妃娘娘嘛。今日終於出了冷宮,怎麼變得這麼寒酸。這前來接你的人,也不多呢。看來,麗妃娘娘已今非昔比了。”
宸妃身着華服,金縷玉帶,渾身散發着高貴的氣質。而她,卻只是普通的綢緞。側過身子,蘇妙麗緩緩地朝着宸妃彎腰俯身,聲音平淡地說道:“妙麗見過宸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聽到蘇妙麗主動跟自己行禮,宸妃的眼中閃爍着吃驚。這在以前,可是絕對不曾出現過的。緩緩地走着,打量着蘇妙麗,宸妃打趣地說道:“這從冷宮裡重新改造出來,麗妃娘娘可真是變了不少。噢不對,如今你已經不是麗妃,而是蘇貴人。”
不用她刻意提醒,蘇妙麗也清楚此時的身份。現在的她,再也不是當初呼風喚雨的麗妃。但對她而言,只要能從冷宮裡出來,是什麼身份都無所謂。“妙麗曾經多有得罪,望娘娘大人有大量,不要與妙麗一番見識。”
能夠從她的口中聽到這番話,那可真是稀奇。仔細地端詳着,宸妃確實注意到,今日的蘇妙麗早已收斂當初的鋒芒。如今的她,更多了一份的沉穩。“那是自然,本宮不會與無名之輩一番見識。”宸妃高傲地說道。
心中雖有不滿,但蘇妙麗卻沒有表現出來。身份懸殊,由不得她如此。福了福身,蘇妙麗抱歉地說道:“娘娘,妙麗還要去見見小皇子,先行告退。”緩緩地轉身,朝着某條道路走去。
站在原地,瞧着蘇妙麗的背影,宸妃的脣邊揚起一抹弧度。
蕙草殿內,安沁玥依舊如往昔,在院子裡撫琴。小皇子雙手託着下巴,認真地聽着。一曲終了,小皇子拍着手掌,笑盈盈地說道:“娘娘彈得真好聽。”
張開雙臂,脣邊蕩起一抹淺笑。小皇子歡快地跑入她的懷中,雙手抱住她的腰。“要是喜歡,以後可以和你的母妃一起過來。到時,本宮再彈給你挺。”安沁玥微笑地說道。
仰起頭,瞧着她,小皇子的眼睛裡跳躍着笑容,說道:“娘娘,母妃真的能夠回到我身邊嗎?娘娘,我好想念母妃呢。不知道,母妃想不想念我。”
撫摸着他的頭,安沁玥溫和地說道:“自然,你想念母妃,你母妃也會想念着你。看,誰來了。”看着站在不遠處的蘇妙麗,安沁玥淺淡一笑。
好奇地轉過頭,當看見蘇妙麗的那一刻,小皇子的臉上瞬間掛着喜悅。興奮地朝着她奔跑,小皇子大聲地喊道:“母妃,母妃!”
立即回抱着他,使勁地抱着,似乎想要將他揉進身體裡。淚水在眼眶中打轉,蘇妙麗哽咽地說道:“皇兒,皇兒……真的是你嗎?母妃沒有做夢,沒有做夢……”
淚水嘩啦啦地落下,小皇子帶着哭腔地說道:“母妃,母妃,兒臣好想你。母妃,兒臣還以爲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
她又何嘗不是,在冷宮裡的這段時間,她簡直度日如年。幾乎每一天,她牽掛最多的便是小皇子。在最初進冷宮的時候,她以爲君莫奕只是說說,很快便會放她出去。可是一天天過去,他卻沒了,而她也心死。
看着他們母子倆重逢,安沁玥的雙手重新落在琴絃上。不一會兒,曼妙唯美的曲調,從她的指縫間流瀉而出。沉浸在曲調之中,蘇妙麗緊緊地擁抱着他。
約莫過了一刻鐘,蘇妙麗這纔不舍地放開小皇子。走到安沁玥的面前,蘇妙麗雙膝跪地,感激地朝着她行大禮:“賤妾多謝娘娘相助,讓賤妾還有機會,能夠與小皇子重聚。”
站起身,彎腰將她扶起,安沁玥淡淡地說道:“不需要如此,本宮救你,也算是爲自己。榮寵樹敵,對於這個道理,你比本宮更清楚。今後你若想好好的,應當知曉該怎麼做。”
低下頭,看着站在身側一臉迷茫的小皇子,蘇妙麗點了點頭,應道:“是,賤妾明白。日後,賤妾定會好好報答娘娘,不會讓娘娘失望。”
聞言,安沁玥冷酷地說道:“本宮不會需要你經常爲本宮做事,你只要好好地照顧好小皇子。若無法將自己照顧好,又如何談論其他。”
點了點頭,蘇妙麗緩緩地回答:“是,賤妾遵旨。娘娘若沒有其他吩咐,賤妾先行告退。”
擺了擺手,安沁玥語氣平淡地說道:“退下吧。本宮已經命人將你的新居打掃乾淨,直接入住便可。”
慢慢地彎腰俯身,蘇妙麗面露淺笑,說道:“多謝娘娘,皇兒,咱們走吧。”
臨走前看着安沁玥,小皇子奶聲奶氣地說道:“娘娘,那皇兒先走了,改日皇兒再來看望娘娘。”說完,小皇子這才牽着蘇妙麗的手,一塊離開。
目送着他們離開,安沁玥的表情顯得漠然。藍依歪着頭,好奇地問道:“小姐,那日你與蘇貴人說了什麼,爲什麼今日她如此地聽話?”
轉身望着身後的大樹,伸出手,觸碰着樹幹,安沁玥冷笑地回答:“無論是什麼人,只要是在絕望時給她一點甜頭,她便會感激涕零。人,更是如此。”
對於她的話,她雖然不是很能理解,但多少明白些許。瞧着安沁玥的面容,藍依的眼睛裡寫着疑惑。不知爲何,她總覺得,安沁玥的心中有事。
入夜時分,君莫奕依舊如往昔,並未去其他妃子那,徑直來到蕙草殿中。人都有一種習慣,經常夜宿這裡,君莫奕也都已經習慣。今日朝政之事繁重,等君莫奕處理完畢時,安沁玥已經沐浴完畢。
穿着素白的長衣,安沁玥呆坐在梳妝檯前。看着手中的梳子,安沁玥不禁想起,曾經在王府內的情景。曾經有一個人,會在偶爾的時候,爲她梳理長髮。那個時候覺得理所當然,如今卻是奢侈。故人不再,曾經的情景也無法再現。
每每想起,是因爲誤會而將上官睿鴻殺害死,安沁玥的心口便是一疼。她並非絕情之人,只是被仇恨矇蔽了雙眼。如今誤會已釋,可他卻也因此而喪命。
當君莫奕來到寢宮中時,看到的便是這樣的畫面。並未直接走上前,看着她黯然神傷,君莫奕的心頭莫名的壓抑。此刻,他竟覺得,安沁玥仿若透明,即將離他而去。那種感覺,十分難受。
透過鏡子,安沁玥看到站在不遠處的他。脣邊揚起淺淡的笑容,安沁玥笑着開口:“皇上。”
收回思緒,走上前,來到她的身後。將她的柔荑放入自己的掌心,君莫奕溫和地問道:“沁玥,有心事嗎?”
不能讓他知道她在想着那個他,搖着頭,安沁玥懷念般說道:“臣妾記得,在軍營之中。有一日,皇上曾經爲臣妾梳理長髮。看到這梳子,臣妾不由想起過往,一時有些懷念罷了。”
那個時候,他爲了能夠快點得到她的心,對她呵護備至。君莫奕不否認,最初的接近,確實是爲了得到她的心,好讓她能夠爲自己做事。“若是沁玥喜歡,朕以後可以日日爲你梳理髮絲。”
擡起手,落在他的眉心處。脣角揚起,安沁玥搖着頭,說道:“不用,皇上國事繁重,不需要爲了臣妾而費心。如今,臣妾知曉,該如何做纔是對皇上最好。”
忽然打橫將她抱起,一步步地朝着牀走去。脣邊揚起膩人的笑容,君莫奕的眼中噙着笑意:“對朕最好的方法,就是沁玥你,趕快爲朕生個皇子。朕一直想着,能夠與你早日有子嗣。”
蓮兒一日未找到,君莫奕的心便無法安寧。他覺得,只有讓安沁玥懷上孩子,到時真相被拆穿時,她或許還會留下。因此,他纔會如此地渴望,與她早有下一代。而他卻不知,那事,她早已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