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微微施力,鮮紅的血頓時從指縫中流出。平靜地注視着他,安沁玥冷漠地迴應:“爹要是想這樣理解,當然可以。爹已經背上了拋棄糟糠之妻的罵名,又何須擔心再多一個弒女之名。只是爹可要想清楚了,外公多年來不曾尋爹的麻煩,只是顧慮到我這個外孫女。要是連我也出了意外,恐怕到時爹的性命也岌岌可危。若我沒有記錯,外公可是當今皇帝的老師。不知道皇上會不會爲了一個臭名遠播的爹,還是留一個尊師的美名。”
安雲鶴沒有說話,只是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她的神情很冷漠,在她眼裡並沒有看到一絲的感情。一時間,兩人在那僵持着。瞧着她手上滿是鮮血的手,葉佩琪的眼裡浮現出一抹的笑意,面上卻憂傷地說道:“三小姐,你也知道你娘對老爺一片深情。她一定也不會想着你們倆出現這樣的爭執,看在你孃的份上,三小姐就忘了今天的事。”
脣角微微地挽起,安沁玥眼眸如冰地說道:“如果我娘在世,恐怕庶母與爹的日子就不會這麼悠閒。我也不會,被你們殘害以至於癡傻。娘,要是您在天有靈,就讓這些人知道,您的恨吧。”說到後面一句話,安沁玥默默地凝聚地精神力,脣角的笑意帶着嗜血的味道。
頃刻間,院子裡的樹忽然劇烈地擺動着,樹枝沙沙作響,無風而動。看到這一幕,在場的衆人眼裡浮現出一抹的恐懼。可安沁玥要的效果,卻並未達到。眸光一轉,一個劇烈的聲音響起,衆人紛紛朝着聲音的源處看去,只見本是安放在那的榻榻米,突然被整個掀到。看見這一幕,衆人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滿是恐懼地四處看着。
安雲鶴的神情也不自然,眼前的怪異情況令他覺得情況不對。立馬收起劍,安沁玥也迅速地放下手。葉佩琪的面容刷白,不停地四處看着。眼前的情況,令她的心裡滿是害怕。“老爺,會不會真的有鬼……”葉佩琪聲音顫抖地問道。
拍了拍她的手,安雲鶴安慰地說道:“這世界上哪來的鬼魅,切莫自己嚇了自己。”
聞言,安沁玥嘲笑地說道:“那剛纔不知道是誰氣沖沖地跑到我這裡來,質問我是鬼魅。爹,你的話轉得可真是快。”
對於今天的事情,安雲鶴也覺得事有蹊蹺。瞧着一旁還在那不停地擺動着的樹枝,安雲鶴的臉上浮現出一抹隱隱的懼意。見狀,安沁玥提高音量,大聲地說道:“娘,您看到了,這就是您心心念唸的男子。他的心裡並沒有我們母女倆,他還想侵吞您的嫁妝。娘您要是在的話,就告訴我們一句。讓樹停止擺動。”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在安沁玥的話說完之後,所有的聲音瞬間消失。本還在那劇烈地搖擺的大樹,也安靜地佇立着。見此,葉佩琪的手抖得更加厲害。安雲鶴的臉色也沒先前那麼自然,面容也變得慘白。擡起手,看着手掌上的鮮血,安沁玥面無表情地說道:“爹,既然你要我走,我便不留。我走,必須讓我帶走十家店鋪。否則,我娘是絕對不會原諒你的。我是娘唯一的牽掛,娘一定會保佑我。”
經過今天這麼一出,葉佩琪的心裡更加不安着。拉了拉安雲鶴的衣袖,葉佩琪緊張地說道:“老爺,要不然我們給三小姐十家……”本想說出給她十家店鋪,可是她卻又不忍心。畢竟,那可是一筆龐大的家產。
安雲鶴同樣捨得不得,這些年,爲了給安惠妃鋪路,將軍府裡多半的開銷,都要由這十家店鋪支撐着。如今要是都給了安沁玥,豈不是讓將軍府陷入窘迫的境地。想到這,安雲鶴的眉頭深鎖着。
坐在石桌上,安沁玥漫不經心地說道:“今日之事,如果我沒有猜錯,恐怕都是庶母在挑唆吧。如果庶母可以好好地道歉,或許我可以好好地考慮減少幾家店鋪。”
像是看到可能,葉佩琪連忙彎下腰,說道:“三小姐說的是,這次的事情都怨我。是我太着急翎兒,纔會口不擇言。三小姐,您就別和庶母一般計較。”
側過頭,安沁玥輕笑地說道:“這聲道歉可真不夠誠意的,梅香,去泡一杯茶來。”聞言,梅香立馬前去泡茶。
從位置上站起,安沁玥平靜地說道:“如果庶母肯斟茶向我認錯,或許我可以考慮。如若不然,沒有商量的餘地。”
倏地瞪大眼睛,安雲鶴直直地盯着安沁玥,冷着臉地說道:“安沁玥,不要得寸進尺。”
撫摸了下自己的臉頰,再擡起自己受了傷的手,安沁玥回以顏色:“爹是覺得,今日女兒所受的委屈,連喝得庶母的一杯茶都不成嗎?既然如此,還有什麼商量的餘地。今日,女兒便撂下狠話。其一,庶母好好與我道歉,日後這府中的大小事務,由我打理,直至我出嫁。若是如此,今日之事便可作罷。如若不然,明日我即刻離開將軍府,十家店鋪一家都不能少。我也會在十日之日擇婿成婚,十里紅妝絲毫不差。”
“你,你個逆女!”指着她的鼻子,安雲鶴怒着說道。
雙手放在身後,安沁玥繼續說道:“哪怕若是少了一點,女兒也會拿回。外公的舊相識那就算不成,女兒也可以告御狀。女兒倒想知道,如今的皇帝英不英明,記性如何。況且就算女兒放得過爹,娘也不會准許。”
胸口不停地起伏,安雲鶴的臉上一青一白,煞是好看。“好你個毒女,你可記得我是你爹!”安雲鶴憤怒地說道。
爽朗地笑了幾聲,安沁玥反問道:“那爹可曾記得,我是你女兒。如今這一切,都是被爹逼出來的。就算女兒如何歹毒,也是逼不得已。不像爹,總是聽人挑唆,不顧女兒生死。若不是我命大,早在數月前就已經被四妹害死。”那一次,如果不是真正的安沁玥死了,她也不會來到這個世界。
情況明顯地對着自己不利,葉佩琪忽然出聲說道:“三小姐、老爺你們別再起爭執了,今日的事確實是我的錯,我願意像三小姐斟茶認錯。三小姐是府裡的嫡女,確實也該由三小姐主持家中事宜。老爺,家以和爲貴,切莫爲了這等小事而爭論不休。”
看着葉佩琪懂事的樣子,安雲鶴的怒氣這才稍微降了些許。他明白,葉佩琪會退步,也是爲了不讓家產落在安沁玥的手中。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安雲鶴溫和地說道:“夫人,真是委屈你了。”
搖了搖頭,葉佩琪淺笑地說道:“這是妾身應該做的。”說完,葉佩琪接過一旁的茶水,緩緩地走到安沁玥的面前。
端正地坐着,安沁玥的神色十分平靜。雙膝跪地,葉佩琪雙手捧着茶,親切地說道:“沁玥,今天都是庶母的不是,特此向沁玥端茶認錯。望沁玥能夠不計前嫌,留在府內。日後家中的大小事宜,皆由你做主。”
聽着那語氣,真是多大度。擡起頭,瞧着安雲鶴那滿是怒氣的臉,安沁玥輕蔑一笑。既然你那麼心疼她,那她就要好好地折磨折磨。並沒有直接接過,安沁玥觸碰了下杯身,輕笑道:“有些燙,涼一會再喝吧。”說完,安沁玥低下頭,把玩着自己的手指。
安雲鶴先前邁出一步,剛準備出聲,卻被葉佩琪制止。朝着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以大局爲重。約莫過了一刻鐘,瞅着葉佩琪不停地動着雙腿,安沁玥這才滿意地接過茶杯,淺抿一口,說道:“既然庶母知錯,那我便網開一面,大人不記小人過。庶母,今後你可真要好好地爲人處事。畢竟,你現在可是爹的妻子,說話都要記着自己的身份。”言語中,安沁玥意有所指。
心有不甘,但面上卻還是淺笑地迴應:“三小姐說的是,庶母知曉該怎麼做。如今,三小姐可以放心地留在府裡嗎?”
站起身,安沁玥瞧了安雲鶴一眼,轉過身,淡然地開口:“當然,我既然答應,自會做到。但我可不曾說,什麼時候還會離開。庶母,最好別招惹我。要不然最後,可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留下這句話,安沁玥直接擡起腳步,往內屋裡走着。
瞧着那態度,安雲鶴的面上滿是怒容。見此,葉佩琪立即將安雲鶴帶走。回到主廳,安雲鶴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大聲說道:“這安沁玥真是不懂規矩,竟然如此羞辱你!更可氣的是,竟然用那十家店鋪作爲籌碼。早知道這逆子會這般心狠手辣,當初就該直接將她掐死。”虎毒不食子,但親子,卻有這種想法。這,究竟是誰的悲哀。
拍了拍他的背,爲他順氣,葉佩琪溫柔地說道:“老爺無需動怒。今日之事,所有的不甘妾身也是如此。只是當着那麼多人在,若是就這樣讓三小姐走了,我們將軍府的狀況可能會不太好。那十家商鋪,我們是萬萬不能讓它落在三小姐的手中。”
聞言,安雲鶴側起頭,瞧着她,疑惑地問道:“夫人有什麼主意?”
雙眼眯着,葉佩琪的臉上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靨。隨後,快速地在他的耳邊低語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