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栩聽着,從懷裡掏出傅昌宗那疊紙,遞給身側的小太監,低聲道:“送進去。”
馮祝絲毫沒有在意魏良卿的臉色,淡淡道:“名字,貴人命名爲惠通商行,地點你們自己選。我們的商行不收取保管費,每個月給利息,時間越長利息越多,存收取萬分之三的手續費,取不收費,一個月內,京城擴展三家分行,兩個月內,山、東,山、西,江、蘇,南、京,浙、江,福、建,各省至少都有一家。”
魏良卿聽着,不時附和,這些都是小事情,只要買下個臨街商鋪就行。
“公公,貴人讓我送來的。”之前朱栩房間裡的小太監走進來,將那疊紙遞給他。
馮祝臉色陡然一變,整個人也不同了,一本正經的接過來,打開看了眼,又掃了眼魏良卿,低咳一聲道:“這個是保證,借給你三天。”說完,就向魏良卿推了過去。
“保證?”
魏良卿楞了下,接過來一看,頓時大喜,道:“馮公公,這錢莊,真的是由戶部擔保的嗎?”
馮祝眉頭一挑,臉色不善的尖聲細氣的看着他道:“魏大人是不認識那大印,還是覺得貴人是強盜騙子?”
魏良卿臉上僵硬一笑,道:“馮公公說笑了,有了這個,錢莊一切都不是問題。”
馮祝暗暗冷笑,你以前倒是不缺錢,跟這幫人打交道估計也少,想從他們兜裡摳出錢,哪怕刀架脖子上也不行,必須威逼利誘,雙管齊下才行得通。
不過他也沒有點破,讓這姓魏的碰碰壁也好,從懷裡又掏出一個小冊子,道:“這是我寫的細則,跟一般的錢莊不同,你要仔細看。這個貴人是有大用的,你要好好做,要是辦砸了,你就將脖子洗乾淨。”
魏良卿立即畢恭畢敬的接過來,臉上帶着討好道:“公公放心,貴人的事情,我就是肝腦塗地,也會辦妥的。”
馮祝淡淡點頭,道“你是個聰明,貴人選中你,是你的機會,只要辦好了,別說銀子,就是你那叔叔放出來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魏良卿實則對救他那位已經沒用的叔叔的心思已經很淡了,但這個許諾卻很有威力,他連忙道:“公公放心,我這就去籌備,一有進展就來告訴您知曉。”
馮祝依舊是那副表情,彷彿絲毫沒將魏良卿放在眼裡,道:“好了,有不懂的就來這裡找我。本公公出宮不是很方便,若是不在,你留個言,我看到會通知你的。”
魏良卿識趣的將桌上的東西揣入懷裡,同時掏出一疊銀票遞給馮祝,諂笑道:“勞煩公公,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馮祝瞥了一眼,足足有五千兩,心裡一喜,臉上不動聲色的道:“恩,行了,放下吧。”
魏良卿連忙答應一聲,將銀票放下,道了聲告辭,便急匆匆離開。
馮祝見魏良卿走了,立即收斂神色,小跑出去,來到朱栩的包廂,一臉恭敬又不乏得意的道“殿下,您來了,奴婢說的有沒有什麼不對的?”
朱栩看着這馮祝,都說太監出人才,這馮祝也算一個。
他喝了杯茶,笑眯眯的讚許道“做的不錯,這茶樓也不錯。”
馮祝臉色陡然一變,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聲淚俱下的道:“殿下,您可不能冤枉了奴婢,奴婢這都是給您買的,這銀子,奴婢一分錢都沒敢花,全都給您留着。”說着,就從懷裡掏出一大堆銀票,有周建宇的,也有魏良卿的。
朱栩依舊笑眯眯的,但話裡透着寒意,端着架子道:“小馮子,本王做的這些事情最好不能讓別人知道,當然了,若是皇后娘娘知道了,最多打我一頓扳子,但你……”
馮祝猛的擡頭看了眼朱栩,又深深的跪趴了下去,大聲喊道“殿下,奴婢打死也不敢多說一句!若是有一天被別人現了,都是小的揹着娘娘做的,絕不敢牽扯您一分一毫!”
朱栩神色不動,他的‘恩’是給了,這‘威’不知道夠不夠。這些在宮裡從小長大的太監,無前無後,要麼戀權要麼戀錢,得時時敲打才行。
朱栩故意晾了他一會兒,淡淡道:“行了,這件事本王就不追究了,聽着,我說幾句話。”
馮祝心裡一鬆,連忙擦了擦心驚膽戰的臉,擡頭看着朱栩道“殿下您說,奴婢聽着呢。”
朱栩手指敲着桌面,思索着道“第一,入股惠通商行的人,不能留實名,讓他們找個代理人。第二,不動聲色的給他們安排任務,拉攏客人,最好是將他們自己的金銀也存進來。第三,留一個口子,留待日後更多的人入股。第四,南北客戶要區分看,晉商,大同這些邊關之地的,要悄悄的的特殊處理,來去必須有備案。第五,我安排的架構不能隨意去動,我安排的人手不能隨意處置。”
馮祝一邊聽一邊點頭,表示他記下了。
朱栩說完,看着他道“都記下了?”
馮祝點頭如啄米,道:“記下記下了,殿下都記下了。”
朱栩站起來,拍了拍他肩膀,道“這茶樓不錯,就賞你了,本王絕不虧待自己人。”
馮祝猶自在驚心,聞言又大喜道:“是殿下,您放心,奴婢絕對不會辜負您的信任!”
朱栩擺了擺手,帶着傅濤離開這茶樓。
傅濤自從進了茶樓就一句話沒說,朱栩坐在車裡,掀開簾子,看着他微帶好奇的道“大哥,你就沒有什麼想問的?”
傅濤‘啊’了一聲,搖頭道:“沒有。”
朱栩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看破不說破,好孩子,有前途啊,那個總帳房是你的了。
傅濤將朱栩送到皇宮門口,看着他進了宮門,便如蒙大赦的駕車跑了。
朱栩這一天耍的耍了,關心的關心了,忙的忙了,很是悠閒的溜溜達達,重新看了遍皇宮的風景,然後直奔坤寧宮。
京城有名的銷金窟,圓芳樓。
“殿下,已經進去兩個多時辰了。”
在這青樓對面的一家酒肆,兩個很是精明幹練的男子,對着坐在長椅上,很是威嚴的男子說道。
一身白色鑲金長衫,臉角瘦長,臉上一副恨鐵不成鋼模樣的十五六歲少年坐在那,自有一股氣勢。
當今信王,皇帝朱由校的五弟,朱栩的五哥,朱由檢!
歷史上的崇禎皇帝!
他看着青樓下那輛馬車,眼神裡似要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