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和第一次很相似的是,和他住在同一間病房裡的,也是一個小女孩。不同的是,小女孩換了一個人,而且住進的醫院也換成了省城的天南醫科大學附屬醫院,也就是鄺行遠住過的那個醫院,而且也是在鄺行遠的安排下,纔給他弄到了一個相對比較清靜的雙人間。
不過這一次陪住的,就沒有小女孩的父母了,有且只有一個的長輩,就是李赫的親媽喬楚,而從小就沒有媽媽的趙金珠,現在也不知道她的爸爸在哪裡。
1998年的最後一天,李赫就只能在醫院裡度過了,不得不說,這樣的重生,也實在讓他感到扎心。似乎老天讓他重生,真的是要讓他當奧特曼的,可他偏偏一點也不想當奧特曼。
“小赫。你看誰來看你來了?”
1998年的最後一天,喬楚說是要給李赫和趙金珠弄一桌大餐,不過李赫等了好久,喬楚回來的時候,卻帶來了一位客人。李赫一看,是穿着一身呢子大衣,鬍子似乎有好多天沒有刮,粗獷得更喬峰似的鄺行遠。
不太好給趙金珠解釋鄺行遠的身份,李赫只能藉口到外面去透氣,和鄺行遠另外找地方聊天。醫院裡也沒什麼適合聊天的地方,鄺行遠也不顧李赫穿的病號服並沒有多厚,拉着他就上了天台。李赫很想哭,尼瑪這是向《無間道》致敬的節奏嗎?上一次爬天台,就是張雨娜給李赫送禮物的那個夜晚,也是鄺行遠重傷初愈,回信仰市重返崗位並專門到家裡拜訪他的那一天。
天台,哎,天台。
鄺行遠給李赫遞了一支菸,李赫苦笑,他的左手還打着石膏呢,不過鄺行遠的意思是,你左手打着石膏,跟吸菸有半毛錢的關係?李赫只能把煙叼上,人家副市長都親自給你點菸了,再磨嘰那就叫不識擡舉了。
“小李赫,我發現你真是個不安生的人哪。”鄺行遠嘴裡叼着煙,看着李赫似笑非笑的說:“怎麼好像你走到哪,哪裡就會有一些不同尋常的事情發生呢?”
李赫無奈的說:“鄺大哥,我可謝謝你誇我了。不是我走到哪裡,哪裡就會有事發生,是我點兒就只有那麼背,走到哪都要攤上事。”
鄺行遠呵呵一笑,長長的吐了一口煙,說:“我得找人給你看看,你這小子命格有些奇特。”
“快別。”李赫說:“我只想做一個普通的少年,發點財,泡幾個美妞得了,我沒什麼遠大的理想,犯不着爲我去窺探天機。”算命先生是不能見的,天知道那些能窺視天機的人,會不會發現他重生的秘密?
鄺行遠說:“你這會攤上的事可真是個大事了,你知道這個原本不怎麼起眼的案件,最終影響了多少人嗎?還有你老爸,這運勢也是非同一般,半年之內就立了三次大功,照這個架勢信仰他也呆不住了,早晚得調到省廳來。”
李赫就笑了,既然是打副本,而且難度係數那麼高,怎麼都得給一些獎勵的。但他也不想去管了,不管是他,還是他老爸李傑,這半年步子都邁得太大太快,還是低調一點好。
鄺行遠接着說:“我是昨天接到組織部的電話,連夜被叫來談話的。你倒是猜猜,你攪動的這個案子,獲益最大的人又是誰?”
在所有人面前,李赫都時常注意保持一個少年應該有的特性,唯獨在鄺行遠面前,李赫從來就不想掩飾自己的“超前”的理解能力。而且他知道鄺行遠並不是那麼閒來跟他玩文字遊戲的,所以他也不繞圈子,說:“鄺大哥你都說了組織部了,那麼也就是說,你的排序會提升不少,甚至可能替代原來的代市長,不過信仰一團亂局,你有足夠的準備嗎?”
龍建華案牽扯到信仰官場上很多人,不光有直接倒臺的代理市長,還有代理市長派系的各職能部門的掌門人,連帶着幾個副職的市長調查的調查,調動的調動,幾乎是就是一次大洗牌。原本這些變動發生在兩年後,但現在,提前了。不但提前了,還有鄺行遠這個變數,在李赫的前世,亂局後主政的是外地調派的一個副職,人不錯,但也許當副職太久了,都快到了退休的年齡,做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缺乏足夠的魄力和決心,也導致接下來幾年信仰市的局面完全打不開,發展幾近停滯。
而鄺行遠年輕有爲,敢想敢做,若是由他主政,效果有些不好預測,有可能很快打開局面,也有可能用力過猛,原本混亂的局面更加的混亂。
李赫能想到的,鄺行遠又豈能想不到?即便李赫是兩世爲人,但在眼界、格局上,他跟鄺行遠還是差得太遠。鄺行遠喜歡李赫這個忘年交,是喜歡他的與衆不同,喜歡他比較神奇的預知能力,對於李赫的疑慮,鄺行遠只是猛力的揮了揮手,說:“一團亂局,也正是大開大闔,全力施展抱負之時。其實到信仰之前,我就知道信仰這個圈子裡有很多問題,知道市委市府幾路人馬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毫不誇張的說,如果想要按部就班的把這些關係理順,沒有十年八年的不可能做到。這個案子倒下一批,還有一批根基不穩,這雖然讓人痛心,可也是不破不立,無形中得到了一個好機會。小李赫,如果這事是你搗鼓出來的,那你可是我的福將了。”
李赫說:“鄺大哥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你看我這一請假,期末考試也趕不上了,落下的功課也不知多少,咱們打個商量,你讓我寫的那篇論文,我就不寫了如何?反正你現在需要全盤考慮,農林業這一塊,你按照你的思路找個專業的負責人好了。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事情才能做好,對不對?不然像中國足協,外行領導內行,永遠都看不到希望。”
鄺行遠對李赫豎了個大拇指,說:“專業人做專業事,小傢伙,你總是有幾分道理。我都忘了你還是個中學生了,就你說的這些話,也不怎麼像。孝柔暫時就不跟我回信仰了,蓮心時常吵着要見李純姐姐和大狗,有空常去你孝柔姐那裡看看。”他是來開會,順便來看望一下李赫的,時間有限,說了幾句話就走了。
這些話裡的信息量太大,李赫還得慢慢的消化。
1998年,就這麼安靜的過去了,重生已經不必懷疑,回顧這半年,外掛優勢還是很明顯的,就是過程艱難了點。在新年鐘聲敲響之時,李赫只希望來年一切順利,就算要有點考驗,那就考驗一下他的感情得了,不要動不動就拿他的命來考驗。
住院這幾天,趙金珠都不怎麼說話,對此李赫是很理解的,但是也幫不了她太多,關鍵是她還小,總不能拿後世聽過的那些段子來哄她開心。有時候李赫也會想起季寥,突然間發現這些天來他和季寥都沒有聯繫了。他有手機,季寥沒有,要命的是,季寥沒問,他也沒有給季寥手機號碼,甚至因爲上課的時候季寥每天都坐在他前桌,很多話靠小紙條解決了,他也沒有要季寥家裡的電話號碼。
現在搞笑的是,他想跟季寥聯繫一下,卻不知道怎麼聯繫,也許季寥也想跟他聯繫的,同樣沒有合適的渠道。季寥現在只是從班主任那裡知道李赫請了病假,期末考試也參加不了,這學期都不會再回學校了。他們之間還沒有儀式,沒有告白,沒有承諾,所以他們都還什麼都不是,即使心裡牽掛着,一時也就只能牽掛着。
一直到李赫和趙金珠都出院了,都還沒有趙陌的消息,可見這個案子說起來簡單,但是整個處理的過程,還是相當複雜的。趙金珠現在也是無處可去,她想要自己會信仰,不但李赫不同意,喬楚也不同意。
喬楚很喜歡這個安靜而又異常懂事的小女孩,甚至很心疼她,所以把趙金珠帶回家之後,喬楚就提出要收趙金珠做乾女兒,但是這個脾氣很好,也很懂事的女孩,卻很堅決的拒絕了喬楚的這個提議。因爲趙金珠拒絕得太過於堅決,喬楚一開始還有些不高興,後來她突然醒悟,找了一個單獨的機會對李赫說:“兒子,又一個了。”
李赫這會是很有點懵,就問:“什麼又一個?”
喬楚看了看兒子不像是裝的,就直說:“金珠啊。這小姑娘怎麼都不肯當我乾女兒,是怕坐實和你的兄妹關係吧?雖然幹兄妹不是真的兄妹,不過這孩子就是個認死理的人。”
“老媽你想多了。”李赫說:“我對金珠沒那個意思,倒是當我妹妹真還不錯。”
喬楚哼了一聲說:“你沒有,是你的事情,你不能擋着不讓別人喜歡你。哎,怎麼辦呢?金珠和季寥這兩個姑娘,我都喜歡啊。”
李赫也懶得去理會老媽那沒影的糾結,他現在是每天也和米婭通着電話的,經過溝通,李赫和米婭說好了假期他就不回信仰了。正好他留在省城,可以落實一下他的“家園網絡”的裝修。老媽八卦的心比做事的心旺盛多了,李赫覺得改變一個人的軌跡也不見得是好事,至少這事就得他自己張羅。不過,老媽把心思放在八卦自己兒子上,說明兒子住在身邊,她也是很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