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沖,劍法幾乎從不先聲奪人,從始至終,總是就那麼一個動作,就是把低垂的劍尖揚起。只有在對付逍遙時,用了和逍遙一模一樣的招式,結果是全方位的壓倒,實力從一個側面也做了凸顯。
這回上陣的是流月,用劍的令狐沖自然不可能再用一樣的招式。再次用了他那老掉牙的招數,就是揚起了他的劍尖。
平淡無奇的一招,風蕭蕭這些圍觀的人都是看得清清楚楚,卻沒有人明白這一招的威力究竟何在。唯一知道的就是,風蕭蕭的飛刀,崖下魂的“含流飛電”,一劍沖天的“七絕旋風劍”,都是被這平淡的一下破去。
衆人對流月已經不抱什麼期望了。流月果然也沒讓衆人意外,忽然一聲大喝,刀光散去,人已經退了回來。
衆人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尋找受傷之處。流月心有餘悸地對風蕭蕭道:“明明是我去攻擊的,到了跟前我怎麼感覺像是自己朝他的劍尖上撞一樣?”
風蕭蕭問:“受傷了嗎?”
流月居然還有心思得意:“沒有,我閃得快。”
由此可見衆人的心理變化。初時個個雄心壯志,要給令狐沖點顏色。到了現在,能不受傷從令狐沖手下全身而退,就已經是件值得得意的事了。還需強調一點,令狐沖從沒有主動攻擊過,更沒有追擊一說。
風蕭蕭此時已有些心癢,道:“我試試。”
說罷,飛身而起,竟是一腳“風捲雲殘”直踢過去。
令狐沖依舊是不變應萬變。手裡劍尖一揚,風蕭蕭立刻感受到了方纔流月的心情。自己的腿再長,也比不上令狐沖的胳膊加一柄長劍。自己再繼續踢下去,肯定是令狐沖的劍也刺穿自己的小腹。
而他同時也有些領會令狐沖這一劍的神奇之處了。這一劍,速度奇快,認位奇準。
一般人出招,渾身上下每一個部位都在活動配合,令狐沖卻不是,只是擡了擡他拎劍的右胳膊,有多省事自不必說。而這一劍揚起後,就已經不必有其他動作。只要對方不做變化,只可能是自己撞上去。
崖下魂大概就是沒做變化,於是手腕自己撞到了劍上。
而流月是做了變化,於是退了回來。
風蕭蕭當然必需有所變化。他只後悔自己爲什麼要用飛腳來使“風捲雲殘”,如今凌空無處借力,已經不可能像流月一樣全身而退?
匆忙中右手伸出,卻是一招“捕風捉影”,直朝劍上抓去。
就在快要捉到劍時,令狐沖破天荒第一次讓招式有了變化。只見他手腕向上略一擡,這劍尖也再度一場,卻是指在了風蕭蕭的咽喉。
風蕭蕭臉一綠,心中輾轉,這一幕似曾相識,這不是小說中令狐沖的動手情節嗎?想不到自己也着了這一道。
此時已沒有任何辦法,劍尖指得是要害咽喉,在遊戲裡還不如方纔指着小腹。風蕭蕭自己多伸了一下手,就把自己送上了絕路,即將成了第一個斃命於令狐沖劍下的人。
哪知令狐沖此時又動,竟是後退了數步,風蕭蕭這記飛腿自是踢空,但咽喉卻也沒有撞到劍上,落回地上時,劍尖依然停留在自己咽喉前。
風蕭蕭徹底愣住,令狐沖卻是瀟灑的一笑,將劍收回。
這一次,絕對是百分之百的證明,這個任務當中的令狐沖,是不會取玩家性命的。
風蕭蕭紅着臉退了下來。流月笑嘻嘻地迎上道:“不簡單啊,不但逼得令狐沖變招,還逼得他後退了那麼多步。我算是徹底服了。”
風蕭蕭默然無語。一劍沖天此時道:“我想到個問題。”
幾人望着他,一劍沖天道:“令狐沖在這種情況下都是不傷人命的,如果我們殺了令狐沖,那會怎麼樣?”
一劍沖天這個問題明顯是個設問,他自己已經想出了答案:“我懷疑,如果殺了令狐沖,也等於是任務失敗。”
大家還來不及細想,又已經有人動上了手。
這次,卻不再像剛纔一樣輪流出場了,飛雲、弄花、釋手洗和我從哪裡來,四個高手一起衝了上去。
方纔風蕭蕭那一下,雖然又讓令狐沖的可怕實力深化了一些,但同時也讓大家沒了後顧之憂:反正怎麼也不會死。NPC手下當然不可能出現什麼誤殺,頂多也就是像崖下魂他們那些受點傷,其後包紮包紮,不就又可以上場。大家此時的心情總算是好了一些。
四人齊出手,卻是釋手洗的劍氣最快一些。
一道白光切着地面都飛了過去,風蕭蕭他們瞪大了眼,這下飛出去的不是暗器,倒也看看令狐沖是閃是擋。
誰知令狐沖還是那一下,手裡的劍一揚的功夫,釋手洗的劍氣忽然就改了方向,竟是朝着令狐沖劍尖所指的方向飛去。而他劍尖所指的方向,就是釋手洗自己。
釋手洗也是大驚,想不到自己的劍氣也會像暗器一樣飛回。連忙又是手起一劍,再一道劃出,兩道劍氣相撞,塵土飛揚,暫時掩蓋了釋手洗一臉的迷茫。
流月驚歎道:“這也可以用‘破箭式’啊?”
逍遙卻道:“對付的是劍氣,會不會是‘破氣式’?”
劍無痕嚷嚷:“反正他用來用去都是那一個姿勢。”
劍無痕一聲提醒了衆人,風蕭蕭道:“剛纔我們都上去試了試,你怎麼沒去。”
劍無痕迅速轉移話題:“先看,先看。”
場上除了釋手洗的劍氣,飛雲“一線天”的長度讓他第二個到達。“一線天”弧線兜出,擊向令狐沖的後背。
令狐沖看也不看,反手朝背後揮了一劍。只聽得“嗖”一聲,“一線天”忽然氣勢洶洶地反彈了回來。而飛雲一臉的驚慌失措,讓大家知道這一下絕不是受他的控制。
“一線天”反繞到飛雲的背後,又從他身前露出。飛雲握劍的手拼命地抖了又抖,想重新控制住劍,卻是無濟於事,最終停下時,“一線天”牢牢纏在了他脖子上。
飛雲的臉漲成了豬肝色,風蕭蕭則在驚呼:“破鞭式”。
逍遙連忙指證:“不對不對,這招是‘破索式’。”
風蕭蕭不服道:“飛雲那雖然是劍,是用得基本是類似長鞭的招式啊!”
逍遙耐心解釋道:“孤獨九劍的‘破鞭式’的鞭,指得是鋼鞭、點穴橛、蛾眉刺、匕首、鐵椎之類的短兵器,‘破索式’纔是破解長索、軟鞭、鐵鏈、漁網、流星錘之類軟兵器的。”
風蕭蕭對小說的確記得沒這麼清楚,當下也不敢再和逍遙爭辯。而飛雲此時就像是明教四大法王,臉上紫白金青閃了個遍。
剛議論完,那邊又已傳來“噹啷”一聲,弄花的棍子跌落在地。弄花仗着內穿鎧甲想硬拼一下,想不到令狐沖這一劍掃過,自己兩隻手各被刺了一下。招式才使了一半棍子便已經脫手而出。
傾刻間同上的四人只剩我從哪裡來一個還沒出手了。那邊風蕭蕭和逍遙又開始討論起來了,只見風蕭蕭道:“我從哪裡來的‘七巧扇’算什麼?”
逍遙沉吟道:“應該算是短兵器吧!”
風蕭蕭高興道:“這下可以看到真正的‘破鞭式’了。”
我從哪裡來頓時鬥志全無,一瞅那邊,一般人傷一隻手,還有另一隻手可以過來捂傷口,弄花現在是傷了兩隻,正手足無措沒奈何間。我從哪裡來大喜過望,收了扇子大步上前道:“我先幫你敷下藥。”弄花感激涕零,風蕭蕭等人卻是甚覺掃興。
飛雲手忙腳亂地從脖子上解下“一線天”。一時間,衆人大眼瞪小眼,就這麼三下五除二,所有人的絕招都沒在令狐沖那討得好來。如果令狐沖下手狠一些,這亭子周邊恐怕已經是被清了場了。
釋手洗此時清清嗓子道:“諸位,大家已經看到了,這令狐沖根本不可能有誰一個人對付的了,我們還是團結一致,想個什麼對策纔好。”
一劍沖天反問道:“想什麼對策?”
釋手洗一愣道:“想打敗他的對策啊!”
一劍沖天搖搖頭道:“如果我的推斷沒錯,這令狐沖不殺咱們,咱們也就不能殺他,否則任務就會失敗。”
釋手洗道:“我們不殺他,只是想辦法打敗他。”
一劍沖天冷笑道:“不能殺,只能打敗。但這是個NPC,你知道他的生命有多少嗎?如果有個幾十萬,那沒事,咱們最強的招式儘管上前招呼,如果是和咱們一樣呢?甚至更少更低,那怎麼辦?”
釋手洗愣愣道:“這麼強的人物,生命不會低吧?”
一劍沖天再次道:“絕對不能殺死任務人物,然後又把任務人物的生命放到很低,讓玩家投鼠忌器,這本就是提高任務難度的方法,有什麼不可能的。再退一步說,不管他生命,只管打敗,那怎麼算是打敗他?破了他的武功嗎?”
不光釋手洗,衆人全都愣住了。
難道這個任務,竟是要破了那號稱破盡天下所有武功的獨孤九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