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本王……”杜恪辰煩躁地推開錢若水,雙手捂着自己的臉,悶聲道:“一年前,本王去關外狩獵,遇到狼羣襲擊,受了很嚴重的傷,從那以後,本王就……”
錢若水驚得瞪大眼睛,“王爺,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本王不想讓人知道,所以在侍寢的時候纔會賜下各色珍寶,不讓她們壞了本王的聲譽。樂文小說|”
這個消息太過震驚,她需要好好地消化一下。
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的意思是,石清嫣和閔雅蘭都是完璧?”
可她們都認爲自己侍了寢,並且還耀武揚威。
“嗯,本王跟她們說,這事只有她一個人知道,以後本王會給她想要的一切,只要她乖乖聽話,服侍本王。”杜恪辰無臉見人,彆扭地轉開臉,不讓她看到他的傷心難過。
“王爺的意思,那是封口費?”
杜恪辰艱難地點頭,“你放心,本王也會給你封口費的。”
一路上杜恪辰都悶悶不樂,回到府上,他徑自去了書房,留下錢若水一個人心神不寧地回到東院。
管易在書房等他,“你這是什麼表情?沒能一展雄風的憤懣難平?”
杜恪辰翹着腿坐下,挑眉怒視,“本王什麼時候立過闖營的規矩?”
“今日。”管易對答如流。
“闖營就闖營,他孃的還搞十八營統帥,你是怕本王死不了是吧?”杜恪辰拿起鎮紙丟過去。
管易側頭躲過,“這樣才轟動熱鬧。”
“結果你知道了?”
“嗯。”管易嘆氣,“可惜啊可惜,可惜錢忠英養了這麼一個好女兒。好白菜都逃不過被豬拱的命運,你說是嗎?”
杜恪辰磨牙,“你說誰豬呢!”
管易收起玩笑之色,“不得不說,錢若水真的是同齡的世家女中出類拔萃的一個。膽色過人,氣度不凡,面對我鎮西軍十八名捍將,竟然面不改色,侃侃而談。最後,成功地讓一代戰神厲王殿下倒地耍賴。真是可惜了,皇上竟把她給了你。”
“也因爲她是這樣的人,皇上纔敢讓她來。”
“你真的準備專寵她一人?”
杜恪辰臉色黑了下來,“本王剛剛在馬車上被她調戲,不得不承認本王不舉,才逃過此劫。”
管易噗嗤大笑,對他豎起大拇指,“王爺勇於面對自己的缺陷,小生敬佩之至。”
“得了吧你!”杜恪辰輕嗤,轉移話題:“京裡有什麼消息?”
管易說:“欽天監預測,今冬西北將是一個寒冬,應早做準備,否則會有更多的將士受凍捱餓。”
“府庫還剩多少銀兩?”杜恪辰很鬱悶,可他身邊危機四伏,又要兼顧鎮西軍四十萬將士的溫飽,委實有些力不從心。
“只怕支撐不過這個冬天。”
“增加軍費的摺子送上去了沒有?”
“入秋時就送京裡了。”
杜恪辰面色凝重起來,“看來本王也只能另想辦法了。”
管易卻舊事重提,“錢若水的嫁妝……”
“不能碰!”杜恪辰態度強硬,“要是讓將士們知道,他們身上的棉服是用錢忠英的錢買的,還會有人穿嗎?”
“穿啊,爲何不穿?這是錢忠英應該做的,只有你看不開罷了。”管易直擊要害,“我知道,你是怕錢若水要是知道你動了她的嫁妝,會有其他的心思。”
“何止是心思!”杜恪辰一想到夏辭西給她買的一車車東西,至今還有酒坊每個月定期給錢若水送錢,記的是夏辭西的帳。他的側妃,他的女人,他堂堂大魏厲王卻要靠一介商賈幫他養着,這不是奇恥大辱是什麼。若是他再把嫁妝變賣,就會有無數個夏辭西對着他的女人獻殷勤。
但這些話,他不能對管易說。
他從袖中掏出一把精緻的匕首,“這是錢若水隨身的匕首,隨時都能取本王的頂上人頭。”
“錢忠英到底是怎麼教女兒的?”管易也是納悶了。世家對女子的教育,無非是德才兼備,且教習管家的技能,從沒聽說還有練武的,“不過,飛燕兒也習得一身好武藝。”
“她不同,她出身將門,不會武豈不是笑話。”
“本王必須更加地小心,哪天在睡夢中被一刀斃命,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現下,還不是惹怒她的時候。”
管易眯了眯眼,像是隻得道的狐狸,“老杜,別陷進來不知道怎麼出來。”
杜恪辰擡眸,與他深深凝視,罵道:“老子連個心愛的姑娘都沒有,這也活得太憋屈了。”
不是不想愛,而是不能愛。
在這看似平靜的厲王府,有太多不知名的危險,只要一個不慎,四十萬鎮西軍就是他的陪葬。
錢若水回到東院找不到銀翹,問了**才知道她被蕭雲卿罰了。
“怎麼辦?”夏菊問。
錢若水搖搖頭,“誰也不能去,她要怎麼罰,就讓她罰去,誰都不許去頂撞王妃。”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要正這個寵妃之名,將來與蕭雲卿的衝突不會少,不急於這一時。
“夏菊,你去橫刀閣伺候,順便提一下我心情不好,銀翹因他帶我出府一事被罰,你也提一下。”錢若水澆滅屋中的薰香,“看王爺如何應對。”
夏菊領命剛走,閔雅蘭後腳就跟了進來。
“姐姐,你怎麼纔回來。”閔雅蘭眼含急切,“我等了許久,可急死我了。”
錢若水落座,佯裝不知,問她:“發生何事了?”
“王妃責了你院裡的銀翹。”
“竟有此事!”錢若水拍案。
閔雅蘭壓抑心中竊喜,說:“你現下受寵,王妃便把氣撒在你的侍婢身上,真是讓人看不過去。”
錢若水卻道:“妹妹在說什麼?王妃罰了銀翹,必是銀翹有失,妹妹怎麼能如此看待王妃。王妃仁德,府中皆知,哪會拿一個侍婢出氣。”
閔雅蘭啞然,勉強地附和道:“姐姐所言甚是。”
“銀翹這丫頭讓我給慣壞了,王妃罰她也好,讓她收斂收斂。這裡是厲王府,可不是尚書府,不能沒有規矩。妹妹說,是不是?”
錢若水義正嚴辭,閔雅蘭醞釀好的說辭,只能爛在肚子裡。
“聽說姐姐今日去了大營,可好玩?”她忙轉移話題。
錢若水訕訕地搖頭,“都是些粗魯的武夫,有什麼好玩的。”
“鎮西軍擁有大魏最精銳的騎兵,百戰百勝,大魏的女子以能嫁給鎮西軍的將士爲榮,就算是最下等的士兵,也有大把的女子追着要嫁呢。”
“這男人嘛,總以爲天下之事,必能用拳頭解決問題。可到頭來,不過就是武夫。想要建功立業,還得有一個好出身,有一個能讓你出頭的家族,自然了,自身還是要努力的,不能不學無術,只想着靠旁門左道博取功名。妹妹的父親是國子司業,桃李滿天下,應該明白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真諦。”
一席話,拐着彎地把閔雅蘭暗損了一遍。沒有好的出身,沒有能她讓出頭的家族,只靠着左右挑撥生事,捧高踩低,以爲自己能從此平步青雲,也真是枉費了司業大人耿直的好名聲。
“姐姐所言甚是。”閔雅蘭本就是來挑撥她與蕭雲卿的關係,可她卻沒有半分要護短的意思,這讓閔雅蘭興致索然。
“對了,妹妹,這東院以後王爺會常來,你要是有什麼事,讓人過來說一聲,不要總是自己跑過來。”錢若水不介意與閔雅蘭劃清楚河漢界,這樣纔不會讓她有更多的機會佔她的便宜。
閔雅蘭垂眉順目,慣有的單純模樣信用拈來,“妹妹知道,姐姐正得寵,自然不想妹妹分了寵。”
正常人聽到這樣的話,都會極力解釋自己的寬容,並不介意共侍一夫之類的漂亮的話。可閔雅蘭遇到的是錢若水,她並不需要一個賢良淑德的形象。
“妹妹能明白,是再好不過了。”
閔雅蘭臉色煞白,眸中轉淚,“原來姐姐是這般看我的。”
“妹妹別怪我,王爺只有一人,我斷不可能拱手相讓。”開玩笑,你們都侍寢去了,豈不是會分走王爺的賞賜。一個嗜財如命的人,是不可能把任何斂財的機會往外推。
“這王府中,豈會只有姐姐一人?”閔雅蘭淚水絕堤。
但現下只能有她,等她撈夠錢了再說。
東院的院牆外,杜恪辰迎風而立,周遭刮過的北風似乎並沒有讓他感覺到寒冷。他的心是溫暖的,被她一句無心的話,溫暖而又慌亂。
倘若她不姓錢,倘若鎮西軍與錢忠英沒有那麼多的齷齪,該有多好。
他深深嘆息,擡步走向蕭雲卿的南院。
“本王聽聞你罰了代本王向你稟告的侍婢?”杜恪辰開門見山,“是本王想的不夠周全,本該親自向你說明。”
蕭雲卿上前行禮,“王爺恕罪。”
“以後,東院的事你就別管了。”
“王爺,管理內宅是妾身的份內事,豈能袖手旁觀。”
杜恪辰扶她起身,“王妃,你到涼州也快三年了吧?”
“王爺還記得?”蕭雲卿面如嬌羞之色。
杜恪辰卻視而不見,語氣生硬:“三年了,你也該明白本王要的是什麼!一口一個內宅,一口一個份內事,可你都幫本王做過什麼?”
“從今日起,錢側妃搬至橫刀閣,不受內宅管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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