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安紫嫣在後宮裡飛揚跋扈,面對着安越澤她還是挺乖巧的,溫言細語的應着,“我知道,連着死了幾個人,我也不好再折騰,只要把那丫頭解決了就好。”
安越澤搖搖頭,“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在我查清楚那個黑衣人的身份之前,我看你最好還是不要輕舉妄動,一切等我的消息吧。”
“可是那小賤人……”安紫嫣一說到莫筱雅就咬牙切齒,可惜話纔出口,外面就傳來了太監拉長的嗓音,不是聖旨到,卻是皇上駕到。
這皇帝怎的比聖旨來的還要快?
安越澤與安紫嫣對視一眼,眼裡皆閃過一絲疑惑,隨即便起身,迅速的閃入了內室,正好裡面有一扇屏風,他便藏在了後面。
他身爲男人,雖說是在宮裡當差,而且還是安紫嫣嫡親的兄長,但也不是隨便就能進入嬪妃的寢宮,這就是宮裡的規矩。
翠竹識趣的去打開門,將秦天佑迎了進來,伺候他坐下,奉茶,心裡有些小欣喜,她可沒忘了安紫嫣曾經說過會給她要個名分的事兒,今天不就是最好的機會麼?
安紫嫣行了禮在一旁坐下,沒等到秦天佑開口,卻見趙祥先拿出了聖旨,當衆宣讀了一遍,隨後遞到了安紫嫣的手裡。
這本是件大喜事,可安紫嫣已經先得知了消息,再怎麼高興也顯得有些做作,秦天佑看在眼裡,不動聲色的往珠簾隔斷的內室瞧了一眼。
要不是猜到了會有人先來報告好消息,他也不會打着以示恩寵的幌子,特意走這一趟。
安紫嫣接了聖旨謝了恩,讓翠竹拿去收好,便跟秦天佑聊了起來,以爲他坐一會兒就走,不料他卻是一副雷打不動的樣子,一面喝茶一面聽她說話。
明知秦天佑現在最頭疼的是西陵國的事,但後宮不得干政,她是一個字都不能提,只能說說後宮裡頭的事。
但後宮裡除了她那點事之外也沒有別的事了,總不能沒事找事的向他描述自己是怎麼害死了沐纖塵,連累了肖珍。又是如何半夜潛進冷宮,勒死了知道內情的歆染,再把凡梅拋屍井裡吧?
時間一久,安紫嫣就無話可說了,嫁給秦天佑這麼久,她難得有機會跟他這樣坐着聊天,彼此都不瞭解,又怎麼能找到共同的話題?
秦天佑臉上波瀾不驚,心裡卻是波濤洶涌,眼前這個人就是害死他心愛女人的元兇,他不但不能下手殺她,還得坐在這裡聽她說着亂七八糟的話,着實煎熬。
不過,只要想到內室還藏着一個比他還着急的男人,他心裡就好受的多,也能繼續堅持下去,一邊面帶微笑的聽着安紫嫣絞盡腦汁想出來的話題,一邊想着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
秦天佑本想在絳雲殿用午膳,但坐了不到一個時辰,實在是坐不住了,離午膳時間還早,便打了個呵欠,說自己累了,而且那神情看上去的確是有些疲憊。
聽一個蛇蠍心腸的女人說了一大堆窮極無聊的話,他不覺得煩了乏了才真真是奇怪的很。
累了就回未央宮歇息吧,安紫嫣很想這樣說一句,但她不敢說,秦天佑也沒有給她機會,他居然打着呵欠站起來就往內室走去,說是要在絳雲殿小憩片刻。
“皇上。”安紫嫣慌忙起身,小臉被嚇的慘白。
內室可是藏着一個如假包換的男人,雖然不至於被懷疑私通,卻至少也是擅入嬪妃寢宮,頗有與外戚互通消息的嫌疑。
“何事?”秦天佑頓住腳步,回頭看着已經跟上來的安紫嫣。
他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心裡卻在想,若是莫筱雅知道他此刻的所作所爲,不知道會不會仰着小臉笑成一朵花。
身爲皇帝的嬪妃,別說是皇帝要在她的寢室小憩片刻,就算夜夜睡在這裡都是合理的,她還有什麼理由藉口可以說?
安紫嫣張了張嘴,只好說了一句,“臣妾伺候皇上休息。”
走進內室,秦天佑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屏風,安紫嫣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心裡暗暗提醒自己,他不會看出來的,手心卻開始冒汗了。
秦天佑走到屏風前,捏着下巴瞧着上面的花鳥畫,似乎對此很有興致,“這屏風……”話語戛然而止,他繼續很認真的看着。
安紫嫣的握緊了拳頭,只覺手心一片溼潤,黏黏的很不舒服,該死的,隔着這麼厚的屏風,難道秦天佑還真能看出後面藏着人?
如果他繞過去,那她的大哥……她不敢再想象了,暗自罵自己真是倒黴,秦天佑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來,像是故意似得。
硬着頭皮,安紫嫣弱弱的問了一句,“這屏風可有什麼問題?”
秦天佑並不想真的爲難與她,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際,有安凌傑護着總是好的,他此時不宜捅破這層窗戶紙,嚇嚇他們也就罷了,希望他們日後能安分點。
看了一陣,秦天佑終於搖搖頭,“沒事,只是覺得這畫兒還挺好的,屏風也厚實,估計後面藏個人都看不出來,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安紫嫣臉色大變,心跳漏了一拍,而屏風後的安越澤卻是直接屏住了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出,心裡只有一個想法,皇上知道平屏風後面有人!
秦天佑似笑非笑的再看了一眼屏風,這才擡步離開,徑自往牀榻走去,安紫嫣暗呼了口氣,跟過去伺候他休息。
躲在屏風後面的安越澤可憐的緊,剛剛已經被嚇得不輕,整張臉都鐵青了,卻不敢像安紫嫣那般暗鬆口氣。
雖然知道秦天佑這是有意放他們一馬,但畢竟人還在不遠處的牀榻上躺着呢,他得一直屏氣凝神,連呼吸都放到最緩。
秦天佑躺下之後就閉上了眼睛,安紫嫣給他蓋好被子,帶着翠竹等人出去了,臨走前還望了那屏風一眼,爲自家哥哥擔心。
在外室的椅子裡坐了好一會兒,安紫嫣拈着茶杯的手還在微微顫抖着,一整杯茶都沒能給她壓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