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莫筱雅看着秦天佑的時候,秦天佑也正看着莫筱雅,他們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恰好可以看清楚對方。
沙漏在悄悄的流逝着,午時三刻很快便到了,周遭的羣臣開始躁動不安了起來,第一次看皇后接受火刑的制裁,不知該興奮還是悲哀。
“時辰已到,行刑!”秦天佑坐在監斬臺,卻不是監斬官,真正的監斬官是一個楊文通的幕僚,時辰一到他便扔下了火籤令。
劊子手的肩上沒有扛着大刀,只是在手上擎着一支火把,火籤令一落地他便跨步走到木架前,將那堆柴火點燃。
莫筱雅收回定格在秦天佑身上的視線,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那懷裡有着至關重要的東西,可她現在還不想用,她要看看秦天佑究竟會不會救她。
羣臣中突然起了一陣騷動,她循聲望去便看到莫明憲夫婦攙扶着一個老太太出現了,那老太太便是齊王府的老王妃,秦天佑的親姑姑。
那日在大牢看到他們的時候,一衆女眷都哭花了,只有這齊老王妃淡定自若的端坐於稻草上,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可現在莫筱雅要被燒死的時候,她卻突然出現了。
齊老王妃一直走到秦天佑的面前,恭敬的給他行了個禮,而後用她那蒼老的聲音道,“高祖皇上曾賜下鳳頭釵給老身,今日老身要以這釵頭鳳來救木架上那一人,皇上是準還是不準?”
秦天佑的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欣喜,他怎麼能把釵頭鳳的事給忘記了呢?莫筱雅那般有自信死不了,可不是因她手裡還有支釵頭鳳麼?
齊老王妃此話一出,楊文通的臉色立時就變了,他千算萬算,酸死了莫筱雅只有秦天佑能救,卻偏偏忘記了齊王府還有一個年事已高的公主,那可是高祖皇帝最寵愛的女兒。
當年與西陵國大戰之後,戰敗的西陵不但俯首稱臣,還提議兩國聯姻,當時宮裡就只有這一位適齡的公主可以前去和親,結果皇上不但攔下了這門親事,還賜下釵頭鳳,親自將她嫁入了齊王府。
在場的官員大多數都不知道釵頭鳳是何物,但至少還是有幾個年紀較大的知曉此事,當即將目光投向了楊文通,隨即轉向了秦天佑。
秦天佑目光淡淡的掃了一眼那已經燃燒起來的木架,直接回了一個字給齊老王妃:“準!”
楊文通並不曾見過釵頭鳳,看齊老王妃並沒有拿出此物,便趁機起身朝秦天佑行禮刁難道:“皇上,口說無憑,您是不是先得看看這釵頭鳳何在纔好下定斷?”
“不必!”秦天佑卻是連看都未曾看他一眼,“那釵頭鳳朕早已見過多次,自是不會有假。”
“皇上!”楊文通驀地提高了聲音,向楊茜使了個眼色。
楊茜會意的微微點了一下腦袋,隨即對秦天佑道,“皇上,雖說您見過釵頭鳳,但此物既然是要用來救皇后之命的,還是讓文武百官看看比較好。”
秦天佑側目不悅的看了楊茜一眼,正想要開口責備,卻聞得莫筱雅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東西就在我身上,誰要看盡管來拿便是。”
她果然是以此救命自保,秦天佑輕笑一聲,當立時站起來,縱身一躍便朝着莫筱雅飛去,輕巧的落在木架之上,親自給她鬆綁。
“你是在等朕救你麼?”他低聲在她耳邊輕語,“可朕更想看着你自己救自己,也好讓他們知道,你是不需要朕護着的,朕只是站在你的身後罷了。”
莫筱雅微微一愣,這人是給她機會證明自己的能力麼?
“走吧,今日你不死,明日死的就該是他們了。”秦天佑伸手攬住她的腰,轉身凌空虛度回了自己的位子。
秦天佑身邊只有一個座位,如今莫筱雅回來了,哪怕身上還穿着囚服,卻也不再合適坐在那裡了,只能起身站在一旁。
莫筱雅早在秦天佑給她鬆綁之後便將那支鳳釵拿了出來,此時見趙祥在旁候着,直接將東西交給了他,“你去讓他們看看。”
趙祥小心翼翼的接過東西,立刻就朝楊文通走去,雙手捧着遞到他跟前,然後又託着東西在文武百官面前走了一圈,最後纔回到監斬臺上將東西又還給了莫筱雅。
楊文通本就是找個藉口罷了,此時東西已經見過,這人自然是燒不得的,於是他又說莫筱雅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無法再母儀天下。
有人附和着開始羅列莫筱雅那紙認罪書上的種種罪名,在地上跪成一片給秦天佑試壓,要求他下旨廢后,將莫氏打入冷宮,永不復寵。
秦天佑冷笑着聽完他們羅列的罪名,又冷眼看着他們很有默契的在楊文通的帶領下跪地不起,直到衆人都不再說話了纔開口。
“皇后這紙認罪書是怎麼來的想必你們很多人都心知肚明,既然你們都認定皇后有罪,認爲朕應該廢后,那不如先跟朕回乾坤宮,朕給你們看些東西。”
衆人愕然,幾十雙眼睛齊刷刷的看向楊文通,見他微微頷首了才一個個低下頭去,算是答應了。
莫明憲等人自是被送回齊王府了,其他人則與秦天佑一同去了乾坤宮,心下很是好奇,這人還能給他們看些什麼東西,看他那胸有成竹的樣子,想必是對證明皇后無罪是很重要的東西。
莫筱雅也甚是好奇,她之前只想過保住小命,也做好被打入冷宮的準備,難道秦天佑還能將她的罪名都給推翻麼?
結果秦天佑還真的做到了,給了她清白,保住了她的後位,甚至還將楊茜直接從貴妃降爲嬪,褫奪了她的封號。
直到這時她纔算是真正相信,秦天佑是有心護着她的,他早就準備好了救她,所以即便是齊老王妃不出現,她不拿出釵頭鳳來,她也絕對不會死在他面前。
在乾坤宮中,楊文通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的那些黨羽也未必比他好,都是面如死灰的看着秦天佑,簡直不敢相信他居然這麼輕易的就給莫筱雅脫了罪。